阿婉的出现顿时让几个人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来。
“师父。”
“阿姐。”
三个人立刻迎了上去, 便是素来稳重的庞统,这会儿看见完好无损站在眼前的阿婉, 都不免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表情。
“让你们担忧了,碰见好友多聊了片刻,倒是将你们给忘了,快进来吧。”阿婉对着他们招招手。
三人跟着阿婉进了蔡家。
蔡家的仆从连忙殷勤的上前来将马车和马拉到后院去,然后将马车卸下来,将马儿们送到马厩去喂食草料去了。
“这家的大娘子乃是秦岭一脉中唐门的师姐,三郎马上见了她要叫师叔,可知道了?”
“是, 师父。”
庞统一听是秦岭中人, 顿时脸色一肃, 背脊挺的更直了。
蔡昭姬先去粮仓将蔡家大宅的粮食给盘点了一下,之前蔡邕未死, 乃是京中位高权重的中郎, 家中无他人入仕,都指着蔡邕庇佑,哪怕只有蔡昭姬与蔡邕妾侍二人,蔡氏一族也无人敢欺辱他们, 自然粮仓中堆满了粮食供他们生活。
如今蔡邕一死,蔡氏族人便露出难看的吃相, 蔡昭姬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些粮食。
她将粮仓中所有的粮食都用梨绒落绢包装走了,只留下了一个大瓮,里面留下他们接下来要吃的粮食。
再然后便是蔡邕收集的那些书籍, 按蔡昭姬记忆来看,这些书十分昂贵,虽说按照唐书翎的看法来说不如粮食重要,可她也不想将这些留给那些蔡氏族人,于是第二个收走的便是书籍,再来便是家中的金银玉石,尤其是金子,蔡氏一族延绵数代,祖上更是代代都有人出仕,皇帝赏下来的黄金堆满了半个地下室。
蔡昭姬毫不留情的搜刮了个干净,等她再回到阿婉面前的时候,蔡家大宅已经空了一半了。
“阿婉。”
蔡昭姬大步流星的从外走了进来,身上过于繁琐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翻飞。
等她走近了,才看见阿婉面前站着几个人,眼中顿时溢出笑容来:“哟,这就是你那几个小徒儿?”
“这是我的徒儿。”阿婉将庞统往前面推了推:“三郎,快唤师叔。”
“统见过师叔。”
庞统连忙行礼。
“统?”蔡昭姬挑眉,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然后目光飞到阿婉的身上,只见阿婉脸上笑容未变,依旧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不由得心底暗嗤一声,万花谷的人真是……
“快起来吧,如今家中乱的很,见面礼以后补上。”蔡昭姬甩甩手,脸上不见丝毫的不好意思。
庞统心中暗讪,只觉这位师叔还真是不拘小节的很。
“这是我的阿妹,阿贞,这是子龙的未来妻子,你唤她阿蝉便好,他们二人如今还在我的观察中,日后恐怕要行拜师大典的。”
“见过娘子。”两人都动作优雅的行礼。
“别多礼,我与阿婉同是秦岭一脉,日后见我如同见阿婉一般亲近就好。”
“是。”
曹贞与糜蝉悄悄的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这样性格的女子,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好像一团火焰在眼前燃烧一般热切。
蔡氏在围县名声很大,早上蔡昭姬闹了那么一通,不到下午就流传出蔡昭姬已经疯了这样的留言来,到了傍晚间,宗家又来了人,蔡昭姬在外面埋了不少小机关,他们都没能走到蔡家祖宅的大门口,就各个负伤了。
一时间,蔡家祖宅宛如变成了人间孤岛,无人敢来。
小女婴不发烧了,蔡昭姬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到了晚间,连忙让女婢带她们去客房休息,而她自己则是拉着阿婉秉烛夜谈。
离开了她人视线的蔡昭姬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在美人榻上,长舒了一口气:“这蔡家表面世家大族,实则道貌岸然,一窝子蛇鼠牛神,若是原来的蔡昭姬,恐怕是辟府别居,然后等宗家那些人找户人家嫁出去了事。”
阿婉:“……”
她很想说这位蔡昭姬以后会成为匈奴王的女人。
不过,很显然,如今的蔡昭姬并不想知道历史上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你现在……记得蔡昭姬以前发生的事么?”
“记得啊。”蔡昭姬偏过脑袋看向坐在矮几后面的阿婉,神色淡淡:“不过却没什么真实的感觉,就好似我坐在台下看了一出名为蔡昭姬生平的戏剧。”
她虽然有蔡昭姬的记忆,但是却无法将自己代入这个角色里。
阿婉抿了抿唇,低头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说起来,我听闻如今你乃是曹操的女儿,真的假的?”
“真的。”
阿婉叹息一声:“我出生三日离奇失踪,出现在万花谷的晴昼海中,十数年间,母亲再无生养,一直在找我,好在我与母亲长得极其相似,阿父才一眼认出我来。”
蔡昭姬越听眼睛睁的越大:“我俩的遭遇可真是匪夷所思了。”
阿婉勾了勾唇,点点头算是赞同蔡昭姬的话。
“说起来,这些日子我听你司农仙子的名号都快听得耳朵生茧子了,你刷这么大的名声到底想要做什么?”
“无非是看见老百姓贫苦,想要为他们做些事情罢了。”
蔡昭姬听着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来:“我才不信你没点其他的想法呢,你们万花谷的就是面善心黑,一肚子坏水儿。”
“喂,你说我就好了,何必扯上门派呢。”阿婉闻言顿时不满的说道。
“好吧。”
蔡昭姬翻了个身,趴在美人榻上,下巴抵着手背,目光灼灼的看向阿婉:“让我来猜一猜,唔……你该不会想要效仿周武帝吧。”
阿婉端着茶碗的手猛地顿住。
她似笑非笑的看回去:“你为何会这般想?”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不然你在民间刷这么大的名声做什么?”说着,蔡昭姬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盘膝坐直了身子:“说起来,如今世家林立,但是却也没有到魏晋后期那样达到巅峰,又是乱世,情况和武帝入宫时差不了多少,这么一想,说不定还真能成事呢!”
蔡昭姬越说眼睛越亮,最后看向阿婉的眼神里,就差写满了‘搞事’二字了。
唐门的妹子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若我说是的话,你会帮我?”
“废话,我不帮你帮谁?”蔡昭姬从美人榻上滑下来,坐在阿婉的对面,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大唐的女儿绝不认输!”
说着,不知道想到些什么,抱着自己猛地打了个寒颤。
“你知道么?我之前居然看见蔡昭姬的书房里有满满的一套《女诫》,想想都不寒而栗。”
阿婉顿时面色一僵:“女诫?”
“对啊,据说是陈留长恒曹班氏所著,说起来,之前你们不就在长恒那边么?”
“嗯,确实是的,不过在长恒未曾听闻过此书。”
“那大约此书只在士族中流传吧。”
平民生存都艰难,更别说看书习字了。
阿婉想到唐氏对她的忌惮,不由得嘘了口气,抿了抿唇:“这书可真是害人呐。”
便是在大唐,此书也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颇有些势力的人家,都会用此书来约束家中的女儿与媳妇,反倒是他们这些江湖女子,不需要守什么制约。
“哎,在这家中一日都感觉自己好似被人拿着套索扣着脖子,真想早点走。”蔡昭姬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烦躁。
“那便明日就走吧。”
阿婉若无其事的开口说道:“既然你不高兴,我们明日就走。”
“嗯?”蔡昭姬疑惑的看向阿婉。
阿婉抿嘴笑了笑:“明天白日你将仆从都处理好了,明日入夜,我们就走。”
“好。”
第二日,蔡昭姬手段粗暴的将仆从喊过来,问他们是愿意留下来,还是愿意跟她走。
那些仆从以为蔡昭姬服软,要搬到别院去了,哪里还愿意与她一起走,自然要留下来服侍新来的宗家主人,唯独一直照顾女婴的女婢碧儿愿意跟着蔡昭姬走。
于是蔡昭姬便带着碧儿,碧儿抱着孩子,在所有仆从的目光中,只带了一个包袱上了阿婉的马车,扬长而去。
等出了围县,蔡昭姬将女婴往碧儿怀里一扔,自己则是钻出去将骑马的糜蝉扔进马车,一跃上了糜蝉的马。
阿婉疑惑的望了一眼蔡昭姬:“你如今的身子能骑马么?”
蔡昭姬的身子看的见的柔弱。
“无事,坐在马车里面憋得慌。”说着,用艳羡的眼神望了一眼阿婉的踏炎乌骓,她也想骑那匹漂亮的马。
“若不舒服就进马车去歇着。”
“知道啦。”
说着,手中皮鞭一抽:“驾。”
马儿一下子窜了出去。
阿婉:“……”
半刻钟后。
蔡昭姬哼哼唧唧的趴在枕头上,整个人身子瘫软着。
阿婉面无表情的从荷包里掏出药油,倒了点手心,搓热了手给她揉了起来:“你这身子不能骑马还逞能。”
“我怎么知道这身子这么弱,想当初我骑马三天三夜都没睡,也没现在这么难受。”
说着蔡昭姬委屈的撇撇嘴。
想当初她那前凸后翘的身段儿,穿上唐门校服,脸上带着面具去扬州城喝花酒的时候,哪怕明知道她是女子那些花娘子都忍不住的朝她身上扑,再看看现在这一副干瘪的身段儿。
蔡昭姬越想越觉得难受。
最后干脆趴在枕头上面,将脸埋了进去。
“说起来,如今你的筋骨这么差,还能修唐门内功么?那些药澡你恐怕碰都不能碰吧。”
蔡昭姬的身子猛地一僵。
是啊。
她怎么给忘了,唐门内功特殊,要泡澡的啊!
她僵硬的转过头来,哭丧着脸:“那我岂不是要变弱鸡了?”
阿婉冷漠的将她推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唐书翎:虽然我喝花酒,调戏妹子,现在缺了大欧派,但是我还是个好炮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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