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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荣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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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荣立中的合作越来越顺畅之后,林乐乐就想过自己是迟早要见一见荣家人的,不过却并没想到是要在春节这么特殊的日子,现在显然由不得她挑三拣四,只能打点起精神准备起上门的礼品了。

为了不要太冒昧,林乐乐便开门见山的直接去问了荣立中,荣立中也没客气,一五一十的把家里往来的习惯都告诉了林乐乐,林乐乐并没有别出心裁的打算,就按着荣立中的说法,按老规矩准备了一份四样八件的礼盒,当然了,里面的茶叶和烟酒都是高档货,东西看着不大,但价格却是不低。

荣立中和林乐乐说好去拜访的日子是大年初二,林乐乐心里想着,初二是女儿们回娘家的日子,荣立中上面还有两个姐姐,看来这是打算全家人一起面试她这个小明星啊。

年前的时间,因为要准备初二的这次拜访,很快就匆匆忙忙过去了,可等到了大年三十这举国上下最热闹喜乐的一天,林乐乐却一下子无所适从起来,北都的冬天干燥寒冷,大街上基本已经空无一人了,林乐乐很英明的事先准备了不少熟食和方便食品,可此时却一点也没有胃口,最后还是应景的煮了速冻饺子,先祭拜了父母,然后自己也吃了一碗。

她现在住在自己的新房子里,一幢位于北都最中心地带的高级公寓里,房子价格不菲,完全可以在京郊买一栋小排屋了,当时荣立中叫她在两者之间选一个,她毫不犹豫的选了这套高级公寓,明面上说是为了出入方便,又可以拎包入住,但其实也是因为林乐乐不想要那么大的房间,她有些害怕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房子小些,多少还有些热乎气。

这房子是精装修的,里面的布局和装饰千篇一律,和随便一个楼盘广告里的华丽图片并没什么区别,只是沙发上几个鲜艳松软的靠垫是林乐乐和周云一起在网上选的,还带着几分生机。

林乐乐抱着一个靠垫,手里无意识的按着遥控器,一点也没发现她换来换去,电视里依然是喜庆吵闹的春晚画面,扔在茶几上的那支公事手机,一直叽叽的响个不停,林乐乐并没有去看,现在正是短信拜年刚刚兴起的时候,反正都是一些复制粘贴的套话,看不看都一个样。

直到放在她脚边的旧手机响了一声之后,林乐乐才回过神来,她拿起来看了一下,是黎远东发来的短信,问她晚饭吃了没有,今天这条短信来的比平时都迟很多,估计也是刚和家人孩子一起吃了团圆饭。

这阵子,他们两个一直只保持着短信往来,黎远东每天都会发短信给她,除了固定的问她吃饭了没有,还是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的提醒她进出要注意安全、晚上要早点休息,除了这个,黎远东很少给她打电话,林乐乐则除了恭喜他得奖外,连短信也没主动发过。

说起来挺有意思的,每天可以毫不尴尬的用电话进行联系的人,只有父母儿女、情侣爱人和闺蜜死党了,如果一对男女一旦进入了每天都要打电话聊两句的状态,那么他们十有**是要在一起了。所以,她和黎远东之间,就只能用短信互相问候。

林乐乐拿着手机,顺手的打出了“吃过了”几个字,正准备要发出去,心情突然一下子低落了下去,她飞快的退出了短信界面,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电视里小品演员夸张的喊着什么,引来了观众的一片哄笑,窗外零零星星传来鞭炮炸开的脆响,不时有颜色绚烂的烟花从林乐乐的视线里划过,又转瞬即逝。然而这一切,都和她都没有任何一点的关系,她坐在这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还有无边的寂寥,从身体,到心灵......

林乐乐紧紧的抱着靠枕,心脏咚咚咚的急速跳动着,可心跳的越是快,血液退却的也越迅速,林乐乐的脸色雪白,浑身上下冷的直打哆嗦。

自从重生后,她每年都会这样发作两三次,而开始工作以来,她已经好久没犯过了,这一次,来的却是如此突然而迅猛,林乐乐歪靠在沙发上,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直到身体渐渐放缓平复下来,最后昏昏然睡了过去。

大年初二的一大早,荣立中就来接林乐乐了,他一看到林乐乐的装束,就摇了摇头,略带嘲讽的嗤笑了一声,林乐乐毫不心虚的冲他咧嘴一笑,表示自己奸诈的毫无压力。

她今天又戴了自己那副平光黑框眼镜,柔顺的长发批在脑后,穿了一件姜黄色羊绒大衣配着牛仔裤围巾,完全就是一个大学生的模样,这种人畜无害的低调造型,一般中老年妇女是无法抵抗的,哪怕她是一个曾经有过光辉戎马生涯的女英雄。

荣立中的车子开进了北都正中心的一片院区,静逸的砖墙与绿荫,显得有几分陈旧而低调。如果是外地游客过来,也许会在这里拍下几张走文艺路线的留影,只有老北都人,才知道这片区域里门道,一般没事干不会往这边凑。

车子驶进了其中的一个大院,除了特别干净外,这院子里并没什么稀奇,旧式平房错落而建的布局,现在已经比较少见了,林乐乐随着荣立中进房前还有些期待,想着也许会看到平凡外表下掩盖着的所谓豪华奢侈,等一进去后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想太多了。

房间里的家具装修,明显留着老一辈军人家庭的痕迹,随处可见军绿色,家具的颜色也参差不齐,显然不是同一批购置的,偶尔还可以看见个别家具上有脱落的漆面和斑驳。

林乐乐一见这样的情景,心里便有了一个结论,这个家里做主的,肯定是荣立中的母亲,而不是荣立中的父亲。

荣家嫡支把持着金融业,祖上就是走洋派路线的风流人物,虽然荣立中父亲一家属于荣家的旁支,但也都一直在金融贸易这行当里头的,荣立中和他大哥,都属于走在时尚前沿,对吃穿住行极为讲究和有品位的人,这也是荣家人应有的做派,那这房子里和他们格格不入的氛围,当然是属于荣立中的母亲,那位副军级干部的了。

果然,当林乐乐在荣立中的带领下走进外间的客厅,率先出声和他们打招呼的,就是坐在沙发正中间的老太太:

“是乐乐吧,来这边坐,早该让你上家里来坐坐的了,你们忙的也一直没有机会。”

老太太一头整齐的花白头发,脸色有些暗沉,但眉目清朗,声音高亢,精神头十分的好。坐在老太太身边,一位面容消瘦、形容儒雅的老人,显然就是荣立中的父亲了,他曾是华兴银行的创始人之一,不过此时斜靠在沙发上,完全就是一位沉默寡言的老父亲形象,眼神和老太太相比,更显得温和平静。

林乐乐上前向两位长辈问了好,又递上节礼,便微笑着坐在了侧面特意给她留出来的单人沙发上,围在客厅里的,除了荣家二老,还有荣立中的大哥荣立庸和他的两个姐姐,其他房间里隐约还有笑闹的人声,应该是他们的家属和孩子,他们家除了荣立中还没结婚外,其他都早就成家了。

六七双眼睛此时便一起落在了林乐乐身上,林乐乐任由他们打量着,自己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房子里的人,荣立庸她只匆匆见过一回,两人并没说过几句话,荣立中的两位姐姐都是形容利落的女人,看着林乐乐的眼光里,就多了几分同性间本能的挑剔和掂量,他们几人见林乐乐坐在那里不慌不乱,和谁的眼光对上了,就微笑点头示意,举止十分沉稳大方,心里也都隐隐有了计较。

比起几位哥哥姐姐,老太太打量的目光就光明正大多了,她上下仔细的看了看林乐乐,显然还算满意,而后朗声对她说道:

“乐乐,你是遇冬的学生吗?那不错的,拍电影是好事,你们应该多拍一些有意义的电影,现在太多乱七八糟的电影电视了,你们那行里也算是乱象丛生,像遇冬这样认认真真做事情的人不多了,我上次去看过她拍的《卓文君》,就很好吗,虽然也是讲的情情爱爱的事情,但是整个戏都是正面的,鼓励人积极向上的,这样的戏要拍拍。乐乐,遇冬对你的评价很高的,你不要辜负了她对你的希望。”

“谢谢阿姨您的指点,我记住了,我新拍的电视剧叫《炮火》,是部抗战题材的戏,故事的原型是钟云将军,大概会在五六月份的时候播出,希望您有空的时候能去看看,多提宝贵意见。”,林乐乐也看着老太太,很认真的回答着。

见林乐乐说话实在、言之有物,没有为了讨好自己而随便奉迎,老太太挺高兴的,冲她笑着点了点头,而此时荣立中的小姐姐则在一旁插话说道:

“《炮火》?那是小石头他们的新片吧,你原来就在拍这个片子啊,看来是立中给你们搭的线喽?”

林乐乐正要说是,老太太突然一皱眉头看向了荣立中说道:“你们在拍吴岩的戏吗?你怎么没说啊!”

老太太这一拉下脸来,顿时十分的严肃,副军级干部的威压迎面而来,房间里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荣立中脸色也不大好,马上提高声音反问道:

“拍他的戏怎么了,这有什么好说的?合着我事事都要和您汇报啊?”

荣立中这话说完,林乐乐吓了一跳,刚才荣立庸他们几个和老太太说话,都是尊重中带了一丝敬畏的,显然老太太在家里还是很有威势的,荣立中对她居然是这态度,林乐乐连忙有些担心看了看老太太。

结果老太太并没像林乐乐想象中的马上发飙,她先是很生气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瞪了瞪眼睛,却半天没有说话,再开口的时候,整个人的姿态和口气都软和了下来:

“你这孩子,吃了枪药了啊,大过节的这么冲!我知道你和小石头小时候玩的不错,不过现在你可千万少和他这种人接触,他那样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成什么样子啊,你不知道他妈妈为他都急成什么样子了,立中啊,你们那个圈子里诱惑多,你现在想认认真真的做点事情,妈妈很开心,也很支持你,你别让妈妈担心,好不好?”

说到最后的时候,老太太的口气已经彻底是一个担心儿女的妈妈了,她这样的人,突然放低了姿态哀求别人,反倒特别让人心酸,荣立中脸上一下浮起愧疚之情,连忙开口说道:

“妈,您看您都想什么呢,我这儿只是让乐乐去拍他的戏而已,我连他们剧组都没去过几次,我能受他什么影响啊,再说了,娱乐圈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多了去了,我不和吴岩接触,也总要和别人接触的,难道我肯定只能学坏了不成?您别把您儿子看的那么没用好不好,前阵子我只不过和几个女明星一起出去玩玩,被人拍了个照片,您就担心的不行,生怕我变成了风流鬼,现在又操心这个,您说吧,您到底要我怎么办?”

荣立中虽然是开解老太太,话说的也不客气,带着点赌气和撒娇,不过老太太听了,却是很快放松了神色,伸手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说道:

“就你会气我,你要和你哥哥姐姐一样老早成家立业,还用的着在这听我唠叨吗!”

旁边荣立中小姐姐一看母子两个人好不容易说开了,生怕他们又掐起来,连忙叉进来打趣说道:

“得了吧妈,您就是说的好听,好像多向着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似的,谁不知道您最偏心了,满心都惦记着您的老儿子,我看立中今后就是有孙子了,您还得天天操心他呢!”

她这话一说,屋子里的人都被逗笑了,老太太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的,边笑边责骂小女儿嘴巴太坏了,林乐乐也在一旁凑趣的一起笑着,不过她眼光扫过荣立中的脸,却看到他脸上虽强挤出一个笑容,眼中却是阴郁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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