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日的时候, 曲乐沅照常去了宁越那里，依旧是独栋的别墅区，家里只有宁越和做饭的阿姨。
阳光透过黑色雕花铁门穿过，地上落下来一层阴影。
曲乐沅踩在落叶上, 这里的落叶阿姨还没来得及清理, 梧桐树的叶子铺了一地。
宁越下来接他了, “香香，今天来的这么早。”
“不算早了, 越哥刚起床吗？”
宁越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外套, 脸上看上去不怎么好，眼睫下垂着阴影，像是还没睡醒。
“你先去房间里玩一会儿, 我去洗漱。”
曲乐沅, “越哥吃完早饭再画吧, 我不着急。”
宁越扯出来一个笑容，“好。”
曲乐沅于是去了宁越的房间里。外面艳阳高照，照不进屋里分毫,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光线, 屋里有浅淡的清香, 房间里很暗，看东西只能看到模糊的形状。
他打开了一侧的灯，坐在一旁的雕花长脚椅上，把书包放下来, 趁宁越洗漱的空档, 补了会儿作业。
手机“叮咚”一声, 曲乐沅看了一眼, 是陆谌给他发了消息。
l：在哪。
曲乐沅假装没有看见,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一声。
陆谌给他发了一个问号。
他拿过来手机想了一会儿，回了两个字过去。
香香不香：在家
“香香，喝不喝牛奶？”宁越从外面进来，端了一大杯热牛奶，到他旁边把杯子放下。
曲乐沅道了谢，平常宁越也经常给他拿小零食，他喝了两三口放到了一边。
宁越在旁边道，“香香喝完吧，我们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听他这么说，曲乐沅反倒不愿意喝了，他顿了顿，眼珠子瞅着宁越，慢慢的把牛奶放了回去。
剩下的牛奶他都没喝了，宁越也没说什么，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发现宁越一直在看着他，眼里意味不明，他问了一句，“越哥？”
宁越温和道，“香香喝个牛奶也漏嘴。”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把他嘴角沾的奶渍擦掉了。
曲乐沅：……你才漏嘴。
他无语地不跟宁越一般见识，问道，“越哥，我们今天怎么画？”
接触下来他也知道了，有时候宁越画画需要道具，让他在道具上摆出来各种姿势，比如说拿书靠着椅子、侧脸撑在秋千上，有时候还需要换衣服。
他不懂艺术，反正都是换个姿势在不同的地方坐几个小时，曲乐沅已经差不多适应了。
宁越上下打量他，“今天不用换衣服，这身衣服就很合适。”
他穿的是校服，不知道合适在哪儿，反正不用换衣服倒是省事了。
“香香等我一会儿。”宁越说着起身，进了里面的衣帽间里。
衣帽间里传来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宁越出来后，看清宁越手里拿的东西之后，他微微一愣。
手铐是金属制成的，黑色的漆皮扣在上面，看起来非常细，宁越面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香香，手背过来。”
曲乐沅：……当他是傻逼吗。
而宁越的表情十分正常，和平常给他拿书拿杯子的表情无异。
曲乐沅心想要戴你自己怎么不戴，他回道，“越哥，我不要戴这个。”
宁越耐心道，“画完就会取下来，今天的画跟束缚有关，委屈香香了。”
前几次过来的时候，宁越跟他说过，他画的都是画室老师留的主题作业，有的主题是智者、有的是荒芜，有的是冰河铁马，有的是雨后润色。
每一次的主题不一样，宁越画的内容也会不一样。
但是他还是不信宁越的屁话，摇了摇头道，“我不想戴，越哥要是实在想画……还是找别人吧。”
曲乐沅说着要站起来，宁越脸上收敛了笑意，“香香不想戴就不戴吧，我们换一个。”
“还是像上次一样……香香坐床上就行。”
曲乐沅心里已经有点想走，感觉宁越不太对劲，可能已经装不下去了。他坐在了床上，集中了精力去看宁越，想赶紧结束。
宁越坐回了雕花长凳上。
空气中传来沙沙的排线声音，宁越画画的时候很专注，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无机质的在打量物品。
曲乐沅这么坐着，倒是没什么感觉，一直盯着宁越看，心里胡思乱想一通。
本来他以为宁越是想修复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还能装挺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他没一会儿感觉到困意，眼皮子合了合，想着不能睡……睡了宁越还不知道会对他做什么。
然而困意太汹涌，他想起来宁越递给他的那杯牛奶，意识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闭上眼睛前，仿佛看到了宁越放下了画笔。
曲乐沅醒来的时候发现宁越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喊了一声，“越哥？”
脑子里有些晕，曲乐沅揉了揉额头，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在抬手的时候微微愣住了，目光落在手腕上。
原本的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两道红痕，颜色很浅……像是用什么金属圆环铐出来的。
曲乐沅摸了摸上面的红痕，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又去了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掀开了衣服，发现原本的细腻皮肤上多了几道淤青指印，看起来像是用手掐出来的。
他盯着看了许久，现在十分明显了，宁越趁他睡着了掐他的腰，还给他戴上了手铐。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宁越对他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变化。
曲乐沅心想宁越真是个变态，出去背着书包准备直接走，别墅里空荡荡的，他决定暂时离这个变态远点。
让宁越和陆谌自由发展吧，这两个人真是天生一对，不在一起太可惜了。
他拿着手机给宁越发了消息，刚下楼梯，发现底下的客厅传来了脚步声和依稀的说话声。
两道都有些耳熟，一道是宁越的，还有一道……听起来像是江澜。
“宁淮意那边今天有比赛，你过不过去……要是过去，我们就顺路了。”
“你们来找我就是这事？我不过去，改天再说吧。”
几道人影出现在门口，曲乐沅一手扶着楼梯扶手，看清来人后，立在了原地。
江澜和宁越一起过来的，后面跟着的人……是陆谌。
曲乐沅
感觉空气仿佛有一瞬间静止了，他想起来前一天还跟陆谌保证不会再过来，结果第二天两人就在宁越家碰面了。
而且刚刚陆谌问他在哪儿，他还说在家。
怎么这么巧……他脸上一阵发热，站在原地上去也不是，下去也不是。
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江澜挑了下眉，陆谌冷淡的视线扫过来，眼里意味不明。
宁越先开了口，“香香，你怎么下来了？”
曲乐沅心想你心里难道没点逼数吗，怯生生的看了陆谌一眼，小声道，“越哥，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手机里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宁越，“香香，你先过来。”
曲乐沅想了想，看了一眼陆谌，“谌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不能在这里了？”江澜上下打量着他，“倒是你，天天跑来找宁越干什么，总不会是来做作业的吧？”
宁越脸上笑意淡了，对江澜道，“你别吓着他了。”
陆谌没管两人，目光落在上面的少年身上，眼底一片阴沉，他昨天刚说过的，不让过来，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还总是对他撒谎……他心里的阴暗一点点覆盖出来，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过了好一会儿，他把内心里的情绪遮掩了下去，看着楼梯上的少年，嗓音里听不出情绪，“过来。”
剩下两人就都没有再开口。
三分钟后，四个人相对而坐，曲乐沅坐在陆谌的旁边，江澜和宁越坐在对面。
曲乐沅一直观察着陆谌的反应，他听着江澜说话，好像是来找宁越去哪儿的，反正跟他没关系。
他点开手机，先认错为好，给陆谌发了消息。
香香不香：谌哥，我错了
旁边的陆谌一直在玩手机，肯定能看到他的信息，然后他发现过了好一会儿，陆谌都没有回他。
“你不过去的话就算了，我和谌哥也是路过，那我们过去了。”
宁越面上没有平日里那么温和，还有几分不耐，“随便你们。”
“香香留下来。”
曲乐沅自然不可能再留下来了，他对宁越道，“越哥，我跟谌哥一起回去。”
走的时候宁越但是没有拦他，只是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笑了一声道，“明天可不要忘了过来。”
曲乐沅：……再也不来了谢谢。
“你来宁越这干什么？”江澜出去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他这天天别墅里也没个人气，阴森森的瘆人。”
曲乐沅跟在两人的身后，陆谌没有表现他才更慌，他回江澜道，“我在这里给他当模特。”
他在上车的时候犹豫了一瞬，江澜已经坐到了副驾，他就只好和陆谌一起坐在后座。
车上没有隔板了，江澜在前面数落他，“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了，离宁越远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非要吃亏了才知道。”
曲乐沅被他说了一通，回道，“我没钱，没有生活费，在宁越这里当兼职，他给的费用很高。”
至于别的……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然后道，“下次不会过来了。”
他心里想的是在这之前，宁越没有对他做什么，像陆谌他们肯定没有办法理解，实际上宁越确实解决了他生活上的难题。
江澜噎了一下，目光里有些复杂。
陆谌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过了好一会儿，开了口，“没钱……为什么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