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沅又感受到了那种一瞬间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 他察觉到了陆谌的情绪，心里有些惊讶。
还真生气了？虽然猜到了，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不过陆谌陪他一起迟到, 他心里有一丝微妙的快意一闪而过。
陆谌面上不复平常的冷淡, 而是覆盖了一层淡淡的戾气，目光看人的时候压抑着烦躁。
“谌哥？”曲乐沅小声喊了他一句。
陆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冷声道, ”你先进去。”
曲乐沅还想说什么, 对上了陆谌的目光, 默默地闭了嘴, 背着书包进去了。
他进校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陆谌在拿着手机，眉眼垂着，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和之前不太一样。
曲乐沅心想迟个到怎么变化这么大, 他收回了视线。
……
套间里是冷冰冰的白色，木制桌上是整齐的书籍，窗帘被拉上, 整个变得黯淡下来, 像是将整个房间埋没进黑暗里。
陆谌旁边的桌子上放着药瓶, 他垂眼看着上面的英文字母, 气息逐渐平静下来。
他对面坐着的是程悦，程悦金丝框下的眼眸里一片温和, “小谌，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的病你自己应该清楚, 一次被打乱, 以后只会有无数次, 会让你越来越严重。”
空气中安静了许久, 陆谌开了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并不是办法不办法的问题，这个在于你自己，你一直把它当成一样需要控制的病，没有尝试着去接受它，其实它无形之中给你带来了许多优势。”
高功能的优势十分明显，让他有超越平常人的智商，看的也很长更远，让他变得冷静、成熟，稳重和隐忍。
而一样东西有利必然也有弊，拥有了它所带来的好处，同时也要承受它的副作用。
程悦道，“小谌，你一直讨厌失控，但是有时候，失控未必不是好事，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更没有人能永远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么多年了，你的思维已经根深蒂固，这些都需要自己去克服，改变的过程会很痛苦……但是不改变。”
程悦顿了顿，“你这么一直压抑自己，日后可能会带来让自己后悔的后果。”
“你说的那个男生，我们上次见过的……其实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程悦，“小谌，你心里其实清楚，应该离他远点……你克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以后他只会让你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
“这对你们两个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陆谌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的眉眼隐在暗处，药瓶里的白色药片堆积在一起，味道寡淡而苦涩。
他压抑住心底的情绪，握紧了手里的药瓶，指尖碰在瓶盖边缘顿了顿，在快要拧开的时候，察觉到了程悦的视线。
在程悦平静的目光里，他指尖脱力，艰难地一点点松开。
沉默良久，他说了个“好”。
……
周一因为下雨，所以没有早会，推迟到了下周一，一起举行。
曲乐沅在学校里一个人待了一天，陆谌一天都没有来，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他感觉还有些不习惯。
迟个到直接一天不来，陆谌可真嚣张。
而且老陈直接没问，他们对于陆谌一向不怎么管。
江澜也没问，好像全世界都觉得陆谌不上课也是理所当然。
曲乐沅在中午放学的时候给陆谌发了消息。
他发了好几条，陆谌没有回复他。
难不成是还在生气？
曲乐沅这么想着，发了几个可爱的表情包，试图卖萌吸引陆谌的注意力。
陆谌依旧没有回复他。
晚上的时候曲乐沅是一个人回去的，夜晚陆谌也没有回他消息，陆谌总有办法做到让人生气。
曲乐沅就莫名有点生气，不过他想了想，陆谌这样也是好事，直接一天都没来，说不定明天就跟他分手了。
这么想着，曲乐沅睡了过去，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在教室里角落里看到了陆谌。
陆谌穿着整洁的蓝白校服，面上是和之前一样的冷淡，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曲乐沅回到了座位上，他小声问道，“谌哥，你昨天怎么没来上课。”
他话音落了，陆谌眼皮都不带抬的，嗓音冷淡，“有事。”
曲乐沅没再问了，没问陆谌为什么没回他消息，见陆谌回来了，就忽视了前一天生气的点。
然而一天下来，曲乐沅明显的感觉到，陆谌对他冷淡了许多，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看着他的目光里都透着冷漠。
那目光让他有些不舒服，不过也彻底打破了他前一天的想法。
前一天他还觉得陆谌可以忍受的了他的亲近，说不定发展方向搞错了，今天看来，没有搞错。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是结果是好的，陆谌果然越来越讨厌他。
到放学的时候，陆谌跟他说了一句“以后自己回去”。
江澜听见了，在他们两人之间巡视了一圈儿，目光里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和陆谌一起出去了。
曲乐沅一个人在教室里站着，心里有些无语，他收回之前陆谌说到做到的话。
这种口头的承诺都是随口一说，陆谌心情不好就不再作数，也很正常。
估计补习的事也一样。
曲乐沅自己坐公交回去的，他路上看着手机里的男朋友备注，把男朋友三个字删掉，改成了陆傻逼。
晚上的时候，曲乐沅下楼去便利店买东西，还没有进门，隔着橱窗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里面的人也似有所觉地回过头来，顾寒州手里还在拿着一盒碗面，看着他眼里微微惊讶。
“小学弟？”
曲乐沅进去了，“顾学长，好巧。”
顾寒州笑道，“都住在这一片，碰到也正常。你吃饭了吗？”
“就是下来买的，”曲乐沅看看他手里的碗面，“这个好吃吗？”
顾寒州把碗面放下了，“一般，你也没吃饭，一个人可以凑合，两个人一定要吃顿好的。”
“小学弟有时间吗？”
曲乐沅又不用补习了，时间多着，他在家里也没有事做，说道，“有啊，学长要带我去吃饭？”
“你要是愿意，以后天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十分钟后，曲乐沅跟着顾寒州到了一家小餐馆前，离他们小区不远，餐馆看起来有些破，桌椅都掉漆了，门口的牌子上面是连着线的灯泡。
顾寒州，“地方有些破，但是味道好，小学弟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一家。”
“没事，我不挑，”曲乐沅说，“我相信学长的眼光。”
前几次顾寒州带他去的那些地方，都很不错，而且他也没那么讲究。
他又不像陆谌，毛病多又矫情。
顾寒州看着他，眼里有些情绪一闪而过，领着他进去，进去的时候把椅子又擦了一遍才让他坐。
“学长……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曲乐沅有点不好意思，又道，“这次你要是再付钱，下回我就不跟你出来了。”
“你付，不跟你抢。”
他们两个人坐下，老板给他们上了一大瓶温的雪梨茶，店里的菜口味偏辣，曲乐沅随意的点了几个。
炒菜的时候里面传来呼啦呼啦的滋气声，辣椒炸开的香味传过来，刺激的人很有食欲。
曲乐沅喝了一杯雪梨茶，嘴巴里好像都是溢满的梨花香，他眼睛亮了起来。
“学长，这个好好喝。”
顾寒州，“我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每次路上买一大瓶，可以喝一整天。”
“这一大瓶多少钱啊？”
“小时候是两块钱，现在涨价了，八块钱一瓶。”
曲乐沅，“那也很便宜了，我们下次还可以过来。”
“好，”顾寒州笑道，“还有很多，以后都可以带你过去。”
菜没一会儿就上来了，曲乐沅尝了一口，味道也很不错，上次的烧烤是鲜，这次的家常菜火候拿捏的很好，菜炒的非常入味。
回去的路上路灯忽闪忽灭，人影映在地面上，曲乐沅心情好上了不少。
“小学弟，有心情好点了吗？”
顾寒州问他道。
曲乐沅有些奇怪，他哪里心情不好了？
“学长为什么这么说？我看起来有不开心？”
顾寒州，“那倒没有，就是感觉还是比平时低落一点，是因为男朋友吗？”
“不是，”曲乐沅说，“可能是快期中考试了，压力有点大。”
“不用那么紧张，成绩有提升就好，慢慢来。”
“有时候很多事不用太放在心上，别人怎么待你，你再如何待他，”顾寒州笑道，“希望小学弟能天天开心。”
曲乐沅愣在原地，听出来了顾寒州话里的意思，原来顾寒州也知道他和陆谌只是表面的男朋友。
不过这个也很明显……知道也不怎么让人意外。
那句“希望你天天开心”听得曲乐沅心里一暖，他面上带了些笑意，“谢谢学长，学长也是。”
晚上回到家后，顾寒州给他发了一句晚安。
曲乐沅同样回了个晚安。
这么一个星期，陆谌没有再怎么搭理他，他去问了两次题，陆谌都对他十分敷衍。
曲乐沅就没有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主要还是要忙着考试，没有陆谌教他，他每天做作业要吃力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要反复地去看去研究。
一时之间把进度放了放，等期中考试结束了再说，不知道陆谌之前答应他的要出去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如果作数的话，到时候可以把宁越也叫上，给他们两个人创造机会。
考试结束的那一刻，曲乐沅松了口气，他和陆谌已经好几天没有讲话了。
他想了想，给陆谌发了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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