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亚,威亚,怎么回事?人怎么会不上来?”经小五的话一提醒,沈晋生也没有刚才那样慌乱了,一个对讲机喊到了船上,控制威亚的工作人员那里。
“威亚,威亚出问题了,连接下面的钢线似乎是断了……”对讲机的那边声音越来越小,而从岸边能够看见的也是,此时船上的状况一团糟,很多人围聚在一起,齐齐向水面弹出身子,视线聚集的地方正是顾悠悠刚刚落水的地方。
各个面带焦急之色,似乎就等着顾悠悠自己浮出水面了。
什么?威亚断了?
沈晋生从业二十几年,大大小小的片子也执过不少,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故,“赶紧叫人啊,下去看看。”沈晋生一边吩咐着,一边抹去自己额边的冷汗。
如果顾悠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责任可不是他说抗就能抗得了得。
这部戏才刚刚开始拍,但是后期的很多工作,宣传,甚至是播出档期都是内定了的,现在要是传出什么风声来,这部戏也就毁了。
再加上,顾悠悠,那能是一般的演员吗?慕凌天还在这镇着场子呢。
想到这尊煞神,沈晋生下意识回头去看,这一看,可就又惊出一身冷汗来,慕凌天人呢?轮椅还在原地,可是本该在轮椅上坐着的人以及他深户跟着的人去哪了?
等等,刚刚耳畔好像响起了又一声“噗通”。
有人落水了,或者说,有人跳水了!
沈晋生的目光在湖面上搜寻起来,果然,那已经离开了岸边,在水上游着的人,就是慕凌天无疑,他的身后,似乎是那个叫做小五的人,也在游着。
乱了,乱了,全乱了。
沈晋生可没有忘记,上一秒钟,慕凌天还坐在轮椅上,脚上缠着纱布,明显是受了伤的样子,这会怎么也跟着到水下凑热闹去了?
手忙脚乱之下,沈晋生拿出手机来,拨打了10。今天这事,无论如何是捂不住了,还是早做准备吧。
而水下的顾悠悠又是另一番境地了。
本来,按照想象之中的计划,绑着威压的她,一经落水,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一样,在水面上扑腾两下,然后借机沉下去,威压就会将她从水里吊到岸上去。
可是,当她演足前面的戏份,沉到水面之下以后,事情的发展却不再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就在深吸一口气的顾悠悠已经憋不住,准备要浮出水面的时候,她的脚上,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缠了住,右腿纹丝动弹不得。
在水下,顾悠悠艰难地弓起身子,够到右脚的地方,用手摸上去,湿湿滑滑的,应该是这湖里生长的植物,水草一类。
拉一拉腰上的威压,竟然毫无紧绷的感觉,当那一小段钢丝毫无压力地被顾悠悠扯到自己眼前的时候,她是真的有些绝望了,断了。
上不去。
“咕噜咕噜……”能够呼吸到的氧气越来越少,顾悠悠慌忙地扯着缠住自己右脚的湿滑,也终于再憋不住,唇齿微张,冷不丁便被湖水灌进来一大口,“咕噜咕噜……”
冰凉的湖水灌进口腔,喉咙,甚至连眼睛都被挤压得仿佛快要爆开,意识越来越涣散,水下,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字啊向她靠近。
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看清,没有心思去追究,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死亡,近在咫尺。
那条死亡之路似乎就在水下,前来迎接她的人踏着湖水,一步一步,就像是这还未停歇下的一点一点压迫着她的冰凉的湖水。
是母亲吗?那个温柔却悲戚的女人?
思绪到此为止,顾悠悠试图扯破水草的手无力地垂下,她放弃了,放弃和命运抗争,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最后一刻,疯狂地涌进她的脑海的,竟然是解脱。
是啊,若是就此离去,她是不是就可以从这肮脏的世俗解脱?
明明她已经努力让自己活得自在,那些不必要的担子,她从来不会主动揽在自己肩上,她自认为,现在的活法,是她自己想要的,也是最适合她的。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这么累呢?
累到现在终于有机会闭上眼睛,哪怕是永远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她也只是象征地抵抗了一下便妥协?
顾悠悠,你是真的累了啊。
“顾悠悠,顾悠悠,该死!”就在顾悠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之前在水中看到的那一团模糊的黑影终于姗姗来迟。
即便是一条腿还搭着石膏,即便这寒冷的天日让这水的阻力都填了几分威力,但男人还是赶在众多看傻了之后才想起救人的跳水大军之前赶到了顾悠悠的身边。
慕凌天!
早在沈晋生的对讲机里传来威压断裂的消息之后,慕凌天就已经从轮椅上一跃而下,身上,纯黑的呢子大衣还来不及褪下,他的人就已经一头扎进了水里。
“先生!”紧跟其后跳下水的,是小五,不用说,慕凌天如此奋不顾身一定是为了那个女人,但是他不同,他的眼里,只有慕凌天的安危。
划过冰冷的水面,终于到了顾悠悠落水的地方,重新潜到水下去。
水下,有不住翻腾起的气泡,映着此时昏黄发红的夕阳,颇有几分梦幻的美感,可是眼下,他却没有心情去欣赏,顾悠悠的身体就那样斜斜地映入了他的眼帘,插入到这幅美景之中也并不突兀。
从姿势来看,她的一只脚像是被什么牢牢扯住了,黑色的长发也已经铺散在水中,凌乱却不纷杂,头微微仰着,因而雪白的脖颈就轻而易举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慕凌天的呼吸一紧,想要在快一点拉住她的身体,明明只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怎么他觉得,像是横了一条银河那般遥远?
咬着牙够到顾悠悠的一条手臂,慕凌天的心再一沉,完全凉透的身体,像是失去了生机,而他也是真的看不出顾悠悠的胸口还有什么起伏。
危在旦夕,他知道,她的情况危在旦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