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鸽对于陶米的了解,他绝对是属于说的出做得到的那种人。
在那妇幼保健站对面买套房子一定是做的出来的,这点钱对他来说虽然不是九牛一毛,但还是轻易就出的起的。
而且这种大老板,完全可以无视房地产限购政策的规定,随便找个符合购房资格的人的资料来买就是了。
“兄弟,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从来没对一个女孩儿这样过,没坚持过这么长时间。先不说了,我这就办事去!”陶米一丁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还不等王鸽说什么就马上挂了电话。
王鸽听了几秒钟挂断忙音,望着手机屏幕发呆。
“出什么事了?”林颜悟没怎么听清王鸽与陶米之间的对话,看着王鸽缓过身来脸上哭笑不得的脸色,赶紧问道。
“一个朋友,没什么太大的事情。”王鸽又拉开了椅子坐在了林颜悟的对面。
“我送你回去吧,别在外面转悠了,待会儿护士找不到你,回去是要骂人的。”王鸽并不想让林颜悟在这里呆太长时间,他也没什么话想要跟林颜悟说。
更何况,车队里还有两个兄弟在外面挨冻呢。
说完王鸽也不管林颜悟是否同意,推着车子就要往外走。
林颜悟虽然不太愿意,但王鸽说的的确没错,而且她也不想过多的去打扰王鸽,毕竟这种事情是要细水长流的。
能让王鸽推着自己的轮椅,把自己送回住院部,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今天还是不虚此行啊!
可是好景不长,王鸽的双手刚握上轮椅的把手,便听到耳机里传来了呼叫的声音。
他赶紧按住了耳机,听着来自于护士站的内容。
“接市医疗急救指挥调度中心通知,岳麓大道二百五十八号一商店后民房内有人口服敌敌畏自杀,情况危机,请求一辆救护车马上出车!”
王鸽想都没想,直接按住了麦克风,“这里是车队王鸽,马上出车!”
这句话刚说完,王鸽就后悔了,眼前林颜悟腿脚不方便,还要把她送回去呢,把人家一个女孩子扔在这里自己去出车,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啊!
王鸽虽然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跟林颜悟扯上什么关系,但是怜香惜玉还是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责任。
但是每次听到有出车任务的时候,王鸽只要有空,便会条件反射的第一个进行回复,抢到这个出车任务。
毕竟每多出一趟车,获得数字的几率就大一分。多获得一个数字,两年半之后与死神虚紫之间赌约胜率就多了一分。
开玩笑,这数字可是用来救命的!
自从赌约开始以来,王鸽便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他也曾怀疑过,彷徨过,从零到三千,绝对不仅仅是数几个数字那么简单的,每一个数字都代表了一条人命。
而拯救一条人命则是极其困难的事。
但是到现在,王鸽胸口镇魂牌上的数字已经接近四百,比总量的十分之一还要多。日复一日的积少成多,最起码有盼头了,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可是眼下麻烦来了。王鸽已经接了出车任务,三分钟之内就必须载着大夫和护士出车,但是在此之前,他已经答应了要先把林颜悟送回去,不然留人家一个受伤的女病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而从这里一路小跑去住院部的骨科病房,一个来回最起码要七八分钟,这还是电梯通畅的情况下。
再加上还要推着一个轮椅,速度就更不可能快的起来了。
林颜悟冰雪聪明,转过头看着王鸽的脸,微微一笑。“别耽误事了,快去吧。”
“那你怎么办?要不然我让同事去算了。”王鸽掏出手机,就要给徐林打电话。
林颜悟比王鸽率先一步掏出了手机,“我这边有护工阿姨的电话,她回来接我的。再说了,我只是腿受伤了,胳膊又没事儿。医院这里有楼梯的地方都有轮椅通行的通道,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啊。”
林颜悟虽然觉得王鸽不能送她回去是个遗憾,但是王鸽现在的表现却让她知道,王鸽心里是有她的!
至少不会没心没肺的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这个结论简直让林颜悟开心的要命,甚至比今天王鸽送她回病房里还要高兴一些!
王鸽叹了口气,“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已经耽误了一分多钟了,他没有任何迟疑,拎起了车钥匙和水杯就往外走。
一出门口,迎面就撞见了徐林和谢光两个人。原来二人并没有走远,只是在停车场棚子的门口抽烟,刚才他们也收到了出车任务,只是没想到王鸽抢的那么快。
既然王鸽要出车,那么他和林颜悟之间的对话自然也必须终止了,两个人正打算回车队呢。
“妹子呢?”徐林拽住了王鸽。
“屋里呢。帮我照顾着点,待会儿有护工过来接她。”王鸽说完,头也不会的进了停车场,上了救护车,发动车车辆就往急诊部那边开。
两个人看着王鸽的救护车绝尘而去,相视无言。
过了一会儿徐林深深的抽了一口手中的香烟,才开口说道。“这小子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对劲,什么任务都要抢着去。你看看,有漂亮妹子来找他聊天,明明我们还在,却偏偏还要出车,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
谢光灭掉了手中的烟头,顺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点头认同徐林的说法。“咱们雅湘附二医院最出名的就是精神科了,改天带个精神科的大夫,真的要给王鸽做一下心里评估了。”
两个人当然不会知道,王鸽累死累活的抢着出车,只是为了兰欣和自己的命而已。
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比命更重要了。
王鸽的救护车马上赶到了急诊部大门口,此时曹山和田雨晴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的车到来了。他看了一眼时间,自从护士站发来出车任务到现在,刚好过去了两分半钟,还好还好。
“今天怎么这么慢?”曹山上了车,身后的田雨晴嘭的一声关闭了车门。这要是放在平时,从王鸽接到任务到救护车抵达急诊部大门口,顶多也就一分钟的时间,而且往往是救护车等大夫的情况居多,今天的确是有点反常了。
“接了个电话,耽误了。”王鸽没说实话,随便糊弄了过去,车辆一起步,他便从后视镜之中看到,田雨晴带上车的除了印着红色十字的银色铝合金急救箱,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箱子。
她是直接把这两样东西抱上车的,看起来还比较重,听声音叮当乱响。
“这又是带了什么?”王鸽放下了手刹车。
“阿托品,怕车上和急救箱里的不够用。听消息说是敌敌畏中毒,有机磷农药啊。”田雨晴指了指那个白色的纸箱子说道。“曹大夫的指示。”
“怎么带了这么多?”王鸽又顺嘴问道。
“有机磷解毒要让病人迅速阿托品化,咱们常规的阿托品只有零点五毫克,一毫升的剂量,重症病人实现阿托品化最起码要每十分钟一次四十毫克阿托品的注射,剂量根据情况还有可能会增加或者减少,咱们这辆车到那边来回要多长时间?”王鸽没想到,曹山居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王鸽看了一眼导航,估算了一下距离,“保守估计二十分钟吧,找地方再耽搁一点时间,算上把人放上救护车的时间,估计只会长不会短。”
“那就是了,你自己算算。”曹山呵呵一笑说道。
王鸽数学不是太好,但是这样简单的计算还是用不了太长时间的。
十分钟四十毫克,二十分钟那就是八十毫克,按照一瓶药剂零点五毫克算,那就是需要一百六十瓶的剂量。
虽然注射针剂那玻璃瓶子小,架不住数量多啊,可不得用箱子装么!
“我可是把整个急诊部里常备的阿托品都拿来了,搞的同事们都去药房领了,如果量大,还要从别的医院里来调入。”田雨晴晃了晃那个白色的纸箱子说道。
“希望情况比我们想到要好一些吧。”王鸽说道,然后拿起通话器进行汇报。
“这里是雅湘附二编号0110,湘AGZ689,正在前往岳麓大道。”
车辆一路向北,疾驰在马路上。临近中午道路上并没有太多车辆,而地点则是不需要过湘江的,不走隧道或者桥梁,这大大降低了堵车的概率。
在行驶过程中道路情况异常通畅,王鸽的车速也很快。
例如敌敌畏类的农药所造成的有机磷中毒的方式十分广泛,不论是皮肤黏膜接触、呼吸道吸入还是消化道直接吸收,都会造成中毒。
中毒的机理大都相同,抑制了身体内胆碱酯酶的活性,造成其在体内积聚,引起其受体活性紊乱,而这个所谓的受体,大多数指的都是内脏器官。
内脏器官紊乱的后果只有几个,就是身体内部的各器官迅速衰竭。
而且有机磷中毒还有接触剂量小,中毒症状明显,毒发速度快,极易造成死亡。
轻度中毒会有头晕、头痛、恶心乏力、呕吐多汗、视力模糊、瞳孔缩小等症状,中度中毒则会造成轻度呼吸困难,肌肉抖动,腹痛腹泻,走路不稳,轻度意识障碍。
而重度中毒,除了以上的所有症状之外,瞳孔还会极度缩小,呼吸极度困难,甚至陷入昏迷和休克状态,危在旦夕。
凡是有机磷中毒,抢救的原则就只有一个字,快。
就算中毒者身边有人,在医生到达现场使用药物进行急救之前,普通人是很难通过平时所掌握的急救手段,或者是手边的生活用品对病人进行急救,哪怕有办法,那也是收效甚微的。
甚至对于心跳呼吸已经停止的病人,施救者都绝对不可以去进行心肺复苏。
之前就有过案例,抢救服用有机磷类农药自杀的患者时,由于施救者进行了口对口人工呼吸,从而导致施救者同时中毒。
而正是因为报警人了解病人服用了敌敌畏,在报警的时候准确的告知了这一情况,便对抢救工作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否则曹山肯定是不会让田雨晴准备数量巨大的阿托品注射液的。
王鸽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把车开的像身后有死神追赶那么快。
弄不好,现在死神已经在路上了,甚至是在现场等着王鸽!
对于这种情况,王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神把病人的灵魂给带走。但现在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赶紧把车上的这两个医护人员还有药品送到现场,尽可能的去保住病人的命。
不出王鸽所料,车辆行驶了十分钟就来到了定位地点,而在大马路边上早已经有人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那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急得满头大汗,眉头紧锁,一看见救护车来了就赶紧挥手。
王鸽靠边停车,把推车放了下来。“病人在哪?”
“商店里屋,求求你们了,快救救我妈!”年轻男人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事实上,还没等他说完,王鸽一行人就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快速跑了进去。
这家商店是个小区外面的商铺,外面陈列着货品,而进入了柜台后面则是生活场所。屋内的摆设比较乱,装修普通,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家庭,地上也散落了不少东西,看来这家人的生活也是一般般,而且似乎刚刚发生过争吵。
王鸽一进入里屋,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一看地上躺着一瓶蒙了灰的敌敌畏,绿色的塑料瓶子被拧开了盖子,看起来是存放了很长时间刚打开的,绿色的瓶子八十克装,除了地面上撒了少许,里面的溶液就只剩下一个瓶底了。
“好家伙,喝了不少。”曹山也进入了里屋,只见地上仰面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旁边还蹲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一边大哭,一边疯狂的用手去掐那中年女人的人中穴。
看起来这是一对中年夫妇,而那年轻男子就是他们的儿子。
可是不论他怎么用力,连病人的嘴唇上方都快按破皮了,躺在地上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爱人却没有丝毫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