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等各家都吃过了饭,又做完了活计,熄灯歇下了,姐弟两个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就着外面稀疏的月光,往村南的泥滩而去。
泥滩这时也静悄悄的,卫有根点上早晨才从集市上买来的油灯,给姐姐照着,大妞从草丛里悉悉索索地找出木板和木棍,悄悄的划向泥滩中央,就着月光和昏黄的油灯,挨个儿的把鱼收了,把竹筒再下回去,便跟卫有根各自抱了几根沉甸甸的竹筒,趁着夜色悄悄的回了家。
回了家中,就着油灯将鱼都简单的洗了洗就全部都放进破缸中了,也不用再挑小的放生,放生了明儿也会进别人的肚子,倒不如下回集市替姐弟两个多换点钱,这秋天眨眼就过的,两人得趁现在存下过冬的吃食和花销。
忙活完了这些,已时近子时,姐弟两个轻手轻脚的上了炕,相继睡下了。
第二天,大妞早早的起了,跟有根吃了点昨夜留下的窝头,便直奔屯西的野林而去,奢望着树上还能零星留下几个无花果给两人再充充饥。
到了长有无花果树的地段儿,姐弟两个才同时傻了眼,这哪还有无花果的影子?地上凌乱的散着些折断的树枝,上面的叶子早已经萎蔫,挂着一些还未来得及成熟的青果无望的呻。吟着,果树生长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大土坑,坑里留着些被斩断的树根,一片狼藉的景象。
“姐……”小有根只是知道无花果暴露了,但没想到会被破坏的这么严重,不置信的望着大土坑,可怜巴巴的唤着大妞。
大妞也没有想到竟有人真的移走了果树,本来想着摘得再干净也会留下一个半个的叫姐弟两个吃吃,哪想到,人家连树带果一下子都挪走了,根本就是不留后路啊。
不过话说回来,野林里物种多样,果树繁多,没了这棵也还可以再寻别的,只是下次坚决不能再在人前暴露行踪了。
大妞没说话,拍拍有根的肩,带他去了山药丛那里。
山药是个好东西,它的果实和根茎都可以食用。但是一般都是在秋末果子收摘完毕,叶子也都枯萎了之后才开始挖它的根茎出来吃。现在是夏末,山药丛还相当茂盛,被挖了根的那些山药丛已经都枯萎了下去,余下几丛还鲜亮的挺着,看来是没有被发现。
怕这里早晚也被人盯了稍,大妞跟有根一次性把山药丛里长的山药果全都摘了,然后用尖竹把山药根统统挖了个遍,收拾齐整了,装在布袋里。
抹了抹汗,两人又顺路去了一趟陷阱坑那里。那陷阱坑可能是太浅了,已经好几天了都没逮到东西了,姐弟两个本不抱什么希望,到了那里一看,坑里竟逮住了一只跛脚羊。
没想到这简陋的破土坑竟然也能逮到只大肥羊!虽然是个跛脚的,但除了鸡鸭一类,在整个孙家屯也就是每逢镇集都要进镇拉粪的孙守平老汉家里有头牛,再没有养牲口的人家,这次竟然叫姐弟两个弄到了一只羊,这破土坑真是太给力了!!
羊不大,是只顶多半年的羊,而且前左脚好像是被什么猛兽伤到了,然后掉进坑里的时候又被尖竹扎了一次,现在鲜血淋漓的,也所以这个小坑能困得住它。这只野羊见卫家姐弟来了,顿时烦燥的撂起蹄子,可惜它伤了一条腿,怎么都跳出不坑去。
不过小野羊这一骚动,可吓坏了卫有根,他扑到坑边一下子抱住小野羊的身体:“姐!!快,是只羊,是只羊!!快,别叫它跑了!”可是他这一抱,小野羊更暴燥了,受了惊吓似的疯狂的跳起来,直到把卫有根甩出去了才喘着粗气怒瞪着姐弟两个。
大妞心惊的扶起小有根,刚刚差一点他就被甩进坑里了,那里面有尖竹不说,那小羊蹄子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小有根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得去了半条命?她拉住还想上前的有根,道:“你看,它伤了脚,跑是跑不了的,可是我们姐弟两个合起来力气怕是也没有它的大,想把它弄出来,再弄回家,光靠我们两个怕是不行。”
“那找谁呢?”有根揉着被摔痛的屁屁,眼里泛着泪花儿:“就算有人愿意帮我们弄它回去,这个坑怕是也就保不住了。”
大妞知道小有根的意思,昨天幸亏两人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并未上前查看这个陷阱坑,不然这坑里的羊怕是也早就进了别人的肚子。可是现在想要把羊弄回家就必须找人来帮忙,两人已经失去了无花果和泥滩,要是再失去这个陷阱坑……
“对了,你去找大仓哥!!”大妞灵光一闪,那大仓一看就是个憨厚的,又是孙家的,想来那嘴皮子也不能太长,只要好好的拜托他,也不会把这陷阱坑的事儿说出去。而且他虽只比自已大了一岁,但到底是个男人,光那身肌肉就知道,他能对付得了这只小羊。
小有根也眼里一亮:“对!找大仓哥!”又一想,眼神又暗了下去:“现在差不多巳正时了,大仓哥肯定跟孙叔孙婶在地里忙活呢,要是去找他,地邻们肯定就知道了的。”
大妞点点小有根的额头:“你不会把他叫到一边悄悄的说呀?别人要是问起,你不会编个由头啊?只要别有人跟着来就行了,事后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怕,反正他们也不知陷阱坑的地儿在哪儿。”
有根这才点点头:“姐,那你在这看着,我去叫大仓哥呀。”说着,转身跑开了去。
大妞在那安静的站着,小羊也就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暴燥的乱跳,经过刚刚这场激烈的踢跳,它的四只蹄子已经都受了伤,现在正血流不止。
等了没一会儿,有根就领着大仓来了。
“淑慧,有根说你们弄到一头羊?”大仓手里挽了一盘麻绳,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到坑里的羊,眉头一皱:“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这样羊皮可就不值钱了。”
“本来没受这么多伤,有根过去一抱它,它就乱踢乱蹬的,那坑里净些尖竹,就伤成这样儿了。”那小野羊的血不住的往外冒,大妞心里也疼得慌:“我跟有根根本弄不了它,大仓哥,赶紧把它弄出来呀,你有劲儿,压住它,我好给它包一下伤处。”
大仓先是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才解开手上盘的麻绳,灵巧的把绳子套出一个脖套儿来,用树枝勾着,远远的伸过去,轻轻套在羊脖上。可能是树枝没引起羊的注意,也可能是血流得多了,羊没了力气,总之那麻绳顺利的套在了羊脖上。
大仓利落的把麻绳另一头拴在一边的树上,对大妞道:“这样它就跑不了了。一会儿我抱出它来,压住它的蹄子,你给它简单包一下,牲口么,没有那么娇贵,只要不流血就行了。”
“嗯。”大妞点点头,感觉这大仓虽看上去憨厚憨厚的,可做起事儿来有板有眼,又灵巧,又稳妥,怪不得总有及笄的女子爱打着洗东西的幌子,到门前坡下的小溪边晃来晃去。不过,晃归晃,却没有女子愿意嫁他的——孙家实在太穷了,这刚给大满哥娶完妻,而且老太太还病着,实在没能力再给大仓哥娶妻了。
大仓走到土坑前,稳稳的扎下马步,一把抱住小野羊的身体,两只手迅速的钳住它的四肢,并提起小羊,让它再碰不到坑里的尖竹以免再叫它受伤,将小羊从坑里抱出来紧接着就地一滚,把小羊牢牢的压在身下,两手结实的钳住它的四肢:“淑慧,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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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