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战将他的酒杯夺过来，笑骂道：“你小子到是奸猾，知道这是百年的女儿红，借敬酒之名，行抢酒之实。”
“被舅舅看出来了？”容衍大笑，笑着笑着，眼圈却红了，“醉仙楼的女儿红一壶得要一千八百两，我也只能每年生辰的时候阔绰一回，买上一壶解解馋。如今六壶摆在面前，我若不用点小计谋赶紧多喝两杯，一会儿就该被舅舅全部收走珍藏起来了。”
“你小子，计谋被我识破，又想拿言语来挤兑我。”顾战拍拍他肩膀，亲自给他将酒添满，“行，今儿你随便喝，舅舅不收了！”
“二舅、大表哥，你们都得给我做证。”容衍欢喜的端起酒杯，借着喝酒的动作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顾云初嘴角划过一抹兴味，朝对面神色漠然的顾青阳看一眼后，回头跟顾霆交换一个眼神，也加入到了喝酒的行列。
“原本舅舅这次回京，我还想着缠舅舅指点我武功的。碰上书院大比，这计划又得落空了。”容衍抿了酒在嘴里含着，余光不由自主往顾青阳那边看去。
因着她在醉仙楼的一番话，这几日，他被大哥、二哥等人轮番打压不算，还被朝中的几个御史上书弹劾他行为不端。就连父皇都将他叫到宫里，狠狠的警告了一番。他可以肯定，顾青阳那几日的装傻充愣都是故意的！故意将舆论往他身上引，故意陷他于被动！
就是不知道那些话，是容铮告诉她的，还是大哥等人告诉她的。而外祖母又信了几分？
他已经察觉到，外祖母对他少了往日的亲热，多了一丝疏离。
“我指点你再多都没用，”顾战说道，“光练不用，永远都是花架子。”
“道理我都懂，可这不是没机会吗？”容衍回神，同顾云初碰了一杯，难掩羡慕的说道，“还是大表哥好，可以跟着舅舅在边关磨砺己身。”
“你也想磨砺己身？”顾战看他一眼。
容衍心中一喜，赶紧起身向他躬身一礼，“还请舅舅成全。”
大容自开国伊始，每一个皇帝都在军中历练过。若他能跟着舅舅去军中历练上一年半载，太子之位，他便有八成把握！
当然，历练事小，借此将镇北王府彻底与他捆绑在一起才是事大。
顾战浅抿一口酒，百年女儿红的味道的确不错，醇厚绵长，让人回味无穷。容铮那小子，如果背景能简单些，倒也不错。
“你先坐下，成与不成还得皇上同意才行。”顾战道。
容衍赶紧回道:“有舅舅担保，父皇定然会同意。”
“有我担保，也不行。”顾战给他倒酒，“行了，先吃饭。行与不行，也要明日进宫问过你父皇才知道。”
“舅舅说的是，我再敬舅舅一杯。”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问安已经前来提醒过多次该去书院，容衍不敢再耽误，喝了杯去腻茶，又跟顾战提了遍去历练的事，待顾战说出有消息派人到书院去知会他后，才方心离去。
“你们也都早些回去歇着吧。”他一走，顾老夫人也开始撵人。日夜兼程，急赶回京，这一路有多疲惫，不用问，顾老夫人也清楚。
顾云初确实是有些累，因而也没有坚持，起身行了告退礼，说好明日再来问安后，便走了。顾霆、吴氏有一年未见他，带着顾娇，也一道跟着去了。
“祖母这里有我陪着就够了，父亲也早些回去歇着吧。”顾青阳说道。
“也好。”
许氏也想跟着顾战走，话还没有出口，顾战人已经消失在华清院大门外。许氏心有委屈，眼圈紧跟着便红了。抬眼对上顾老夫人冷厉的双眼，她赶紧一抹眼泪，起身勉强道:“妾身身体有些不适，便不在这里叨扰老夫人了。”
话落，连礼都未行，便急巴巴的追着顾战去了。不过，追到上林院门口，也未能追上。而上林院，没有顾战的准允，她是不能进去的。
“姚嬷嬷，我们走吧。”许氏紧握住姚嬷嬷的手，在上林院门口站了许久，才不甘的离去。
华清院中。
顾琳琅不想留下来自讨没趣，在许氏走后不久，也紧跟着走了。
眨眼，屋中便只剩下顾老夫人和顾青阳祖孙二人。
顾青阳坐到顾老夫人身边，将头靠到她身上，轻声安慰，“祖母不要难过，青阳会永远陪着你的。”
顾老夫人轻轻拍拍她的脑袋，什么话也没有说。她不难过，从顾乔进宫的那一刻起，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她只是有些悲凉，悲凉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悲凉于她们母女间的感情终于要被谋算和利益给取代了。
“明日你跟着你父亲进宫去看一看你姑姑，”顾老夫人嗓音平静，“看完回来，以后就得仔细些。镇北王府历经各种劫难，早已经固若金汤，他们想要拿下镇北王府，唯有从你身上找突破口。”
“祖母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从华清院出来，天已经黑了。顾青阳踩着月光，在距离蘅芜院还有十丈远的位置，她停下脚步。
一直等在这里的容衍慢慢转过身来。
“表哥不是去书院了吗？”顾青阳问。
容衍朝她走来，在她面前三步处停下脚，“因为有些事想要问表妹，所以就留下来了。”
“表哥想要问什么，问吧。”
“表妹和铮世子是约好一起去太湖的？”容衍看着她的双眼。
“对呀。”顾青阳答道。
容衍往前逼近一步，“前几日你在醉仙楼的那些话，也是铮世子教你的？”
顾青阳笑了，她看着容衍，“表哥等在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些？”
“表妹，”容衍退开两步，与她保持些距离，“你知道京城有多少小姐倾慕铮世子吗？”
顾青阳摇头表示不知。
容衍微笑，“据我所知，只梨山书院就有不下十个。如肃诚侯府的孟大小姐、中书令何进言何大人的嫡长孙女何小姐、吏部尚书府的赵小姐等。她们每一个都才貌无双，可铮世子依旧对她们不屑一顾。铮世子连她们都看不上，表妹又如何敢确信，他对你是真心？”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