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娇呢?”顾青阳开门见山。
容铮摇头,“配制出解药后,她就失踪了。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顾青阳静静的将他看着。
容铮苦笑,“你也是知道的,谨王跟去灵隐寺,为的就是阻止百里娇。虽然有玄智方丈在前挡着,但灵隐寺身为国寺,玄智方丈虽是方丈,很多事也不方便出面。”
“你确定你不知道?”顾青阳问。
容铮点头。
顾青阳撇开目光,“容铮,你当该知道,祖母对我有多重要。”
“我知道。”容铮道。
顾青阳目光收回来,再次看着他,“既然知道,那算我求你,求你告诉我百里娇的下落。”
容铮轻叹一口气,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青阳,我已经在让莫弃查百里娇的下落了。等找到她,我立即将她带去镇北王府好不好?”
“好。”顾青阳应一声,起身离开。
走了两步,她顿住脚步,“容铮,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我最讨厌被欺骗了。我不管欺骗背后背负着什么理由,只要是欺骗,我都讨厌。你已经欺骗过我一次了,如果,如果有第二次……”
顾青阳转过身来,双眼平静的将容铮看着,“便是我祖母替你说情,你也休想得我原谅!”
话落,她再一次静静的看着容铮。
容铮敛眸。
顾青阳低笑一声,转过身,足尖一点,两个瞬间,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容铮抬眼,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王氏喜欢明亮,往常她还在时,镇北王府都是灯火通明到天亮。她走后,仅有需要的地方才会点上灯火。如今夜深,除了璇玑院,别的地方,只有零星的几盏灯还亮着。
从容铮的方向望去,出了璇玑院不到三丈,便尽是一片黑暗。
“世子。”
两个字,唤得莫离胆颤心惊。
“下去吧,让我静一静。”容铮闭眼。
莫离一步三回头。
容铮单手支着额头,就在院中坐了一夜。
直到天亮时分,才睁眼,揉揉额头后,回屋换了身衣裳,又去上朝了。
早朝结束,已近午时。
出得宫门,谢行意打马前来。
容铮朝他点点头,待莫离牵得马来,与谢行意一道走了。
醉仙楼。
“余掌柜还没有回来?”在三楼坐定,暂代掌柜的小二送上来酒席。谢行意扫一眼席面后,稀疏问道。
小二挠挠脑袋,笑得热情又灿烂,“还没呢。不过铮世子和二公子放心,没有余掌柜在,小的也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好两位爷。”
“行。”谢行意笑着应道。
小二乖觉的退了下去。
近来各国商旅齐聚京城,又是临近午时的饭点,来醉仙楼用饭的食客比往常还要多。谢行意和容铮用着饭,都没有怎么说话。饭用好,两人离开醉仙楼,择个了清静的茶楼,要了个包间坐了下来。
一杯茶慢慢的饮尽。
新茶上来后,谢行意开了口,“顾老夫人是怎么回事?”
容铮将玄智方丈和几个太医诊断的结果复述一遍。
谢行意也不与他争辩,只道:“前日夜里,我失枕难眠出屋透气之时经过顾老夫人的客院,见屋中灯光还亮着,本欲去问寻一番,却看到了莫离、莫弃。”
容铮平静道:“他们两个的确去了灵隐寺。”
谢行意笑了笑,“安平郡主当该是找过你了吧?”
容铮不说话。
谢行意便又继续,“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必定不会告诉她真正原因?”
“莫离、莫弃到灵隐寺,是另有要事,与顾老夫人晕倒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容铮说道。
谢行意依旧不反驳他的话,只继续道:“还记得顾世子和大姐定亲的事吧?大姐被劫,顾世子前去救助。这件事是一开始,我们就与镇北王商议好的。后来出了意外,顾世子为此受伤。安平郡主从种种线索推出我们的目的后,便曾跟我说,她不喜欢这样的法子,并说,希望不要有下一次。”
“我虽然跟安平郡主接触的不多,但从她过往种种的行事来看,她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就算此计是顾老夫人提出来的,我不认为安平郡主就会因此而原谅你。”
“你想多了。”容铮依旧道。
“镇北王府能荣极两百余年而不衰,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谢行意感叹。
不说别的,就说顾老夫人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容铮失笑,“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恭亲王想谋朝篡位,第一个要对付镇北王府的原因了。”
“你当真不告诉安平郡主?”谢行意问。
“你还不死心。”容铮摇摇头,“顾老夫人昏倒之事,与我没有关分干系。你我相交也有十数年,何时见我说过假话?”
“正是相交了十数年,我才会好心的提醒你。”谢行意端过茶杯,与他轻轻碰了碰。
容铮一侧眉梢微挑,“我以为……”
“不错。”谢行意从容的打断他的话,“强扭的瓜不甜,而我也不喜欢强求。当然喽,如果将来有那么个机会,我也会当仁不让。”
容铮笑了。
两人并未在茶楼久留,一壶茶尽,便出来,各自离去。
容铮回到镇南王府,容尧已经等候他多时。
“父亲。”
“坐吧。”
容铮走到容尧对面坐下。
莫离送上来碳炉和一应茶具。
容尧摆摆手,让他退下后,亲自动手生炉、烧水、沏茶。
容尧不开口,容铮便静静的看着他沏茶。
茶叶放得很多,都过了半。
茶水沏好,容尧倒上一杯,递向容铮。
容铮接过,看着褐黄色的茶水,默然的搁到了一边。
“尝一尝。”容尧朝他的茶水点点下巴。
容铮却之不恭的尝了一口。
“味道如何?”容尧问。
“苦,涩。”容铮如实答。
“茶不苦。”容尧将剩下的茶水全部倒掉,重新沏了壶清茶,“苦的是人心。”
容铮默然无语的看了眼他倒掉的半壶茶叶。
“顾渊是皇上的人。”父子之间说话,没有那么多的心机谋算,容尧也就开门见山,直说无妨了,“顾渊是顾氏家主,还是话语权不低的家主。顾氏族中,本就有许多人对镇北王不满,顾勇、顾威被处斩,让这种不满几乎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