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和你母亲怎么回事？你父亲怎么突然……”
天已经亮了。
求得原谅的容铮，终于得以跟着顾青阳进到蘅芜院。
如今的镇北王府，自从常平来了后，就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了。
书房中。
两人相对而坐。
“不是突然，是早有打算。”只是一直缺少个机会罢了。容铮面色浅淡，不想顾青阳知道太多其中的龌蹉。
他不愿意多说，顾青阳也懒得多问，于是两人默契的岔开了这个话题。只不过，两人心里都清楚，有些事，不是不谈就能躲开的。
“四姐。”顾琳琅和觅雨端着茶果点心过来。
顾青阳看一眼，“进来吧。”
两人进来，向容铮见过礼后，将茶果点心摆到桌上，便又知越的退了出去。
“谢长锦的解药配制得如何了？”顾琳琅和觅雨还未来得及退出书房，顾青阳已经问出了口。
容铮看一眼两人的背影，“南疆二十四毒，玄智方丈了解得也不多，想要配制出解药，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
顾青阳微微拢眉，“谢二公子还是没能找到会配制解药的南疆人？”
顾琳琅和觅雨的脚步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容铮再次看两人一眼，“南疆人善伪装，想在普通人中将她们找出来已是不容易，更别提还要找会配制解药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行意已经在找谨王了，只要谨王愿意，想来明日解药就能配制出来。”
“谨王？”顾青阳诧异。
“谨王妃不是病，而是蛊毒。”容铮嘴角边压着一丝笑，配合着顾青阳，“青阳算算谨王中毒的时间。”
“谨王妃的蛊毒是谨王做的手脚？”顾青阳啧啧两声，“谨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只有谨王知道。”容铮道，“这事目前也只是一个猜测，行意找谨王也仅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去试一试罢了，至于能不能成，则看天意吧。”
“如果谨王妃当真是中的蛊毒，”顾青阳沉思片刻，“是他做的手脚，他身边就必然有南疆人。就算不是他做的手脚……裴九肯定也曾透露过这方面的一二线索，谨王不可能不找南疆人。这么多年下来，若说没有找到，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明日就有结果了。”容铮道，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顾琳琅和觅雨也走远了。
顾青阳轻抿一口茶，搁下茶杯之际，看了眼青霜，青霜屈膝一礼，谨记下了她的交待。
容劭跳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给他找点别的事做了。这个找事的人，没有比容衍更合适的了。
容铮也酌了口茶，转过话题，“燕太子既提前到了京城，秦相和乌小将军恐怕也提前到了。乌小将军便罢了，他性子刚直。只那秦相，青阳若是碰见了他，万莫被他的伪善给骗了。”
顾青阳扬扬眉，对秦储倒多了几分好奇。
容铮是了解顾青阳的，只她一个眼神便知她所思所想。将杯中茶小口喝完，他又开口，将秦储的丰功伟业细致的与顾青阳讲了一遍。
顾青阳听得啧啧称奇。
“倒是个妙人。”顾青阳道。
容铮点头，的确很妙，不只他妙，钦点他做丞相的周国皇帝也妙。
“你对这个秦储似乎极为了解？”顾青阳似笑非笑。
容铮也笑了，“接触过几次。”
恐怕不是接触过几次这么简单吧？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
无论是贾贺等人的逃亡，还是谢长锦的中毒，都与燕国脱不了关系。再来梁国，十二年前，恭亲王和梁国勾结企图谋朝篡位，野心暴露之后，虽然恭亲王的党羽被清扫一净，但恭亲王妃的嫡妹可还在宫中，且不巧，就是那位陈妃。
陈妃之所以能免一死，且还留守宫中至今，便是因为她在定罪恭亲王的最后关头，拿出了关键证据。这也是，镇北王府感恩于她的缘故。
陈妃是哪里来的那关键证据？
顾青阳低眸看着杯中的茶水，勾勾嘴角。
阳光正好，微风正徐，
容铮慵懒的躺在软榻中，静谧的看着顾青阳微拧双眉，低眸沉思。他没有去问她在想什么，也没有问她有什么不理解的，只是这般静静的看着，享受着。
岁月静好，不过大抵如此刻一般。
双手枕到脑后，微微阖眸。
无人知晓，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个位置，而仅仅是如此时此刻这般，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世子，”莫离站在书房门口，飞快扫了眼安然的容铮，迟疑片刻，依旧道，“皇上让世子立即入宫。”
容铮喟叹一声，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外边已是绿叶蓁蓁的杏树好一会儿，才坐起身，抖抖衣袖，走到顾青阳跟前，伸手。
顾青阳仰头看向他。
“青阳。”
顾青阳眉梢跳了跳，看向他的手，半晌后，将自个的手放了上去。容铮收手，握紧，慢慢用力，“还有一年。”
顾青阳挑眉。
容铮低叹，再次道：“还有一年哪。”
顾青阳翻白眼，“皇上这时候让你进宫，必是有要事相谈，赶紧走吧，莫让皇上久等了。”
“不急。”容铮用力，将她从椅子中拉起来，握着她的手一道走出书房，站在屋檐下，遥看远方的金阳与屋檐重叠，“青阳，害怕吗？”
顾青阳莫名的偏过头来看着他，目光渐渐凌利，“什么意思？”
容铮握握她的手，“太后娘娘寿辰，各国使者汇聚一堂，天下，马上就要乱了。青阳，你害怕吗？”
顾青阳静静的看着他。
她足够的了解容铮，她知道容铮说的害怕并不是指这件事。
容铮双眼始终看着远方，“青阳，你可愿相信我？”
“不愿。”顾青阳回答得干脆又直接。
容铮笑了一下，眼底有苦涩划过，终是没有回头，“青阳可愿意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不愿意。”顾青阳仍旧回答得干脆又直接。
“为何？”容铮问。
顾青阳收回目光，看向院子里的杏树。
许氏一把火烧毁镇北王府之时，院中三棵杏树倒下的画面又似乎浮现眼前。
为何？
因为，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容铮，你最好不要再骗我了。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