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都是笑。
却笑得顾乔和顾琳琅心中咯噔咯噔的发寒。
“青阳。”顾乔出声，企图打断她。
“好，我原谅你。”顾青阳开口，嗓音轻缓，就像是照在院子里的太阳一样，暖融融的。
顾乔微微拧眉，“你不必勉强自己，本宫一会儿就将她送去清云庵。”
“不必了。”顾青阳屈膝一福，“我刚回京城，也挺无聊，有个玩伴，极好。姑姑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走了。”
“好，你先回去吧。”顾乔道。
顾青阳再次屈膝一福，看一眼顾琳琅后，走了。
顾琳琅愣了片刻，方才跟上去。
林嬷嬷送顾青阳出了长乐宫大门后回来，顾乔还站在长乐殿中，没有动。林嬷嬷走过去，将茶几上的残茶收好，“娘娘，安平郡主已经走了。”
顾乔收回目光，看一眼顾青阳先前坐过的椅子，忽的笑了。
林嬷嬷不知她为何笑，也不敢问。
“三年不见，竟然跟本宫耍起了心眼。”顾乔道。
林嬷嬷依旧不敢问。
顾乔看一眼她，走到软榻上坐下。时值三月，一早一晚的还有些凉，软榻上铺着厚实柔软的垫子，“她现在是天山的少掌门了，京城多少势力想要拉拢她？今日本宫请她进宫，多少也带着示好之意。她以顾琳琅为突破口，堵了本宫所有的话。”
林嬷嬷暗自细思片刻，发现还真是这样。
顾乔请顾青阳进宫是什么打算，她多少知道一些。然而，顾乔的那些打算，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罢了，来日方长。”顾乔半卧在软榻中，将先前做指甲的宫女又换了进来，继续染着指甲，“听说皇上给铮世子也安排到京卫指挥使司了？”
林嬷嬷规矩的答道，“是。”
“也跟衍儿一样，是指挥同知？”顾乔问。
京卫指挥使司有两个指挥同知，容衍占了一个，还空着一个。
林嬷嬷身子微微发僵，在顾乔看过来时，便着头皮道：“老奴听说，安排的是京卫指挥使的位置。”
顾乔瞳孔紧缩成一团，“你可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林嬷嬷再一次硬起头皮，“除了京卫指挥使外，皇上还将五城兵马司也一并交给铮世子了。”
顾乔收手，宫女一时不察，将凤仙花汁染到了她的手指上。顾乔冷眼看去，宫女吓得赶紧跪到地上，磕头请罪。
“自己下去领罚吧。”顾乔看一眼白嫩手指上沾着的血红花汁，眼底划过几分厌恶。林嬷嬷拿锦帕上前，仔细将花汁擦去后，又端了水来，将她的手给洗了一遍，又抹了玫瑰花油，这才将顾乔的一腔怒火给安抚下去。
……
从宫中出来，顾青阳坐上马车，直接走了。顾琳琅看着她远去的马车，咬了咬唇，拎着裙摆，一路小跑的追了上去。
皇宫和镇北王府坐马车都有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路，顾琳琅想靠脚走回去，最少得走上一上午。追了一会儿，眼看顾青阳的马车拐了个弯，便不见了影，顾琳琅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便落了下来。
“顾六小姐这是做什么？”王华音从书院回宫，听到婢女的禀报，掀起车帘子看了看不远处的皇宫后，才看向蹲在跑边哭泣的顾琳琅。
顾琳琅摇摇头，抹了两把眼泪后，拎着裙摆走了。
王华音有她自己的骄傲，看在她是镇北王府小姐的份上，她好心问一问，顾琳琅不接受，那她自然也不会再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似乎是因为安平郡主。”郭嬷嬷说道，“今日贵妃娘娘请了安平郡主入宫。”
王华音扯扯嘴角，“安平郡主现在是天山的少掌门，是所有势力都想拉拢的对象。贵妃娘娘是她的姑姑，近水楼台，倒也理解。只是这与顾六小姐有何关系？”
“小姐忘了三年前，许侧妃和顾六小姐被镇北王给撵出镇北王府的事了？”郭嬷嬷半眯着的双眼。
“嬷嬷不提，我还真是忘了。”王华音道，“安平郡主受伤，生死未知。顾老夫人忧虑太重，病卧于榻。贵妃娘娘这个时候将顾六小姐接回镇北王府，还真是……也难怪安平郡主如此生气。这事放我身上，怕是得再将顾六小姐撵出镇北王府了。”
“连小姐都这般想，可见并未将顾六小姐撵出镇北王府的安平郡主心机有多深沉了。”郭嬷嬷趁机提点王华音，“以后小姐遇到安平郡主，最好多留个心眼。”
想起三年前在梨山书院武场中的那一幕，王华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嬷嬷不用提醒，我也知道。”
话落，王华音吩咐另一个婢女，“你去叫一辆马车，将顾六小姐送回镇北王府。”
郭嬷嬷不赞同的拧起双眉。
王华笑道：“嬷嬷不用担心，安平郡主不会为这点小事，便记恨上我的。顾六小姐是贵妃娘娘带回镇北王府的，安平郡主让她从宫中走回镇北王府，的确是解气，却也难免让人诟病。我送顾六小姐回府，明面上虽是与安平郡主作对，却也是在为她善后。”
“就怕安平郡主不领小姐的这份情。”郭嬷嬷道。
“她领不领那是她的事，我做不做，那是我的事。”马车在宫门前停下，王华音走下马车，朝后看去。
顾青阳回来了，花如玉也回来了。
微微扯一扯嘴角，王华音抬脚进了宫门。
顾青阳回到镇北王府不久，顾琳琅就回来了。
青霜道：“是王小姐的人送六小姐回来的。”
“去告诉二婶，六妹的一应用度，照旧。”顾青阳吩咐。
青霜应是，转身出去寻吴氏了。
“少主不喜她，除了就是，何需这般虚与委蛇？”合欢提议。
“留着她还有用。”顾青阳道。
合欢立即道：“有用那就先留她一命好了。”
顾青阳轻笑，“等无用了，让你去解决她。”
“郡主说话算话。”合欢道。
“嗯。”
青霜从宁清院回来时，带回了两食盒的杏花糕，“是二夫人亲自做的。”
“还是二婶对我最好。”顾青阳捏了块杏花糕，尝了两口，还是记忆中的味道。连吃了两块，又喝了半杯茶，顾青阳起身，去向书房，“将这几年京中发生的事，都整理一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