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阳慢悠悠的继续往下看,容衍醒来的时候,她堪堪看到三分之二的地方。
“看得这样快,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容衍走过来,惊讶于她看书的速度。
顾青阳点头,将书重新翻到第一页后,推到他面前,“都不懂。”
“你不懂,怎么还看这么快?”
“就是不懂,才看得快呀。”面对容衍的质疑,顾青阳光棍道,“反正看得再慢也看不明白。”
好吧。
容衍耐着性子,从最简单的算术着手给她讲。讲完,看着她茫然的眼神,他又耐下性子,重新给她讲解了一遍。
“听明白了吗?”
“你就不能讲得简单一点?”顾青阳不满。
“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容衍耸肩,并将书翻开给她看。
顾青阳刷的站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太笨,教不会?”
“好吧,我再讲一遍。”容衍将她按回凳子中,提笔将刚才的算术题写到纸上,而后耐心十足的一步一步,讲给她听。
“我懂了!”
讲到第五遍,容衍快要崩溃之时,顾青阳笑颜逐开的宣布,“这也没什么难的嘛,你要一开始就这样讲,我早就会了。”
容衍嘴角抽抽,在心底默念了数遍‘只有吃得苦中苦,才能成为人上人’后,重新拿来一张纸,给她出了道同类型的题,确定她是真的会后,又才给她讲起第二题。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
“今天先到这里吧。”容衍搁下笔,揉着酸痛的手腕、活动着僵硬的脖子时,猛然看到站在门口处的顾老夫人,他心中一惊,隐着眼底的怒意看一眼问安后,歉疚的迎上去,“外祖母见谅,我……”
“是我让他们不要吭声的。”顾老夫人拉过他的手,心疼的给他揉着手腕,“教不会就慢慢教,还有近三个月呢,不用这么着急。”
“这可不行。”顾青阳走过去扶住顾老夫人另一只胳膊,撒娇道,“我知道祖母心疼表哥,可今天就讲了两道题,照这个速度,梨山书院开山之时,只怕一本书都还没有讲完。祖母,反正表哥也不忙,梨山书院开山前,就让他住在镇北王府好不好?这样每天就可以给我多讲几道题了。”
不等顾老夫人拒绝,顾青阳就将她拉到桌前,将笔塞进她手中,“祖母,你来出题,我来答。如果我答对了,我要那支五彩宝石的步摇和《夏侯阳算经》的手抄本。宝石步摇是我奖赏给自己的,《夏侯阳算经》的手抄本是送给表哥的。表哥辛苦了,等我考进甲班,我一定再送你一份大礼。”
“你呀。”顾老夫人摇摇头,算是默认让容衍住进镇北王府了。
容衍看着说说笑笑的祖孙俩,用力掐了一把大腿,才忍住没有出声反驳。
……
接下来三天,顾青阳充分发挥她要考入甲班的决心,每日天不亮,她就会将容衍叫起来讲题。直到夜深人静,又才会放他回去歇息。
顾青阳作息规律,白天跟着容衍学习,晚上回去沐浴洗漱完就睡了,大概能睡三个时辰。
容衍不行,与顾青阳独处整日,他回去后从头到脚最少要洗五遍才作数,上床睡时,往往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好不容易睡着,还时常从顾青阳催他起床的幻听中惊醒。
短短三日,他整个人清瘦了一圈不说,眼下还染上了一层青色。
“表哥昨晚没有睡好吗?”顾青阳关切的问道。
“睡好了。”害怕她又作幺蛾子,容衍坚决的不承认。
“你确定?”顾青阳看着他眼下的暗影,皱眉。
“我确定。”容衍道。
“那好吧。”顾青阳拿出书,翻到昨天学到的地方,指着最后一题,“这道题我还有些糊涂,你再给我讲一遍。”
“嗯。”
三遍后。
“我们换个思路,从这里开始解答……”
又讲了数遍,顾青阳依旧半明半白,容衍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脑仁,努力压下越来越深刻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憋屈感,重新拿出一张纸,仔细的将步骤写下来,一步一步分开给她讲习。
又一连讲了几遍后,顾青阳终于懂了。容衍勉强夸了她两句聪明伶俐后,长吁一口气,又才开始讲解下一题。
“成王当真好脾气,被郡主这样折腾,也未见半分的不耐。”陈嬷嬷陪着顾老夫人站在窗外的暗处,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感叹。
顾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两人离书房远些后,她笑骂道:“也就成王那孩子心眼实,任由青阳拿捏,换了旁人,怕是早就撂担子不干了。”
“正是如此,才显得成王可贵。”陈嬷嬷扶着顾老夫人走到院中的杏花树下,“郡主对成王似乎是有些误会,如今这样朝夕相处,想来不用解释,误会也都消弭了。老夫人心想的事,怕是也用不上多长时间,就要实现了。”
“但愿吧。”顾老夫人心情不错,看着漫天飞舞的杏花瓣,“两个孩子都喜欢吃杏花糕,一会儿你找人来摘些送去厨房。”
结果杏花糕还没有做好,问安就急匆匆的进到书房,“王爷,小考的成绩出来了,杨夫子让你马上回书院。”
容衍看着才讲到一半的算术题,“什么事?”
问安快速看一眼顾青阳,小声道:“王爷的御、数两科似乎出了点问题。”
容衍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直到问安再**证之后,他才放下笔,“你先复习这几日我讲习过的内容,待我回来再继续。”
“你什么时候回来?”顾青阳问。
容衍又按了按脑仁,“我先回书院看看情况,有消息,我会让问安来知会你。”
“好吧。”
顾青阳起身,将容衍送出蘅芜院。看着他松快远去的背影,顾青阳坏心眼的高声喊道:“表哥,你可要早些回来。”
容衍身体一僵,头也不回的大声应着好,脚下却似生了风,飞快的走远了。
待出了镇北王府,他长呼一口气,觉得从来没有过的神清气爽。再回头看,巍峨气派的镇北王府就像是一只大巨兽,狰狞吼叫着朝他扑咬过来。
容衍心中一惧,一溜钻进马车,连手也不洗了,急声催促着问安:“赶紧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