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许文龙便一咕碌爬了起来,耐心守候在平台窗户边,凝神观望着碧波荡漾的大海,期望发现一两条路过的船只。然而一连守了三四个小时,辽阔的海面依然平静如常,除了三三两两掠空而飞的巨大海鸟外,其它什么也没看见。这让他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余雯丽醒来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窗台前,看一眼水天相接的大海,黯然问许文龙道:“你守望好久了吧,一直没发现过往船只吗?”
许文龙默默摇了摇头,唉声叹气拿出昨晚烤的肉食,示意余雯丽吃早饭。篝火早已熄灭了,灰烬也冷却好久了,只有效应着吃冷食了。
余雯丽匆匆梳洗一番,抓起半拉子野鸡有滋有味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问许文龙道:“早饭后去干什么?是不是带我四处走走看看,顺便考察一下我们的新领地?”
“我们的新领地?”许文龙听了,含在嘴里一口烤蛇肉差点没喷出来,“你倒是想得挺开的啊,刚安顿下来就开始考虑自己的领地了。出去走走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在百兽面前显显新领主的威风吗?”
余雯丽笑嘻嘻回答道:“可不是吗?按照国际海事规则,凡是大海中无人认领的东西,一律按照谁发现谁拥有的原则处理。所以,这座孤岛从此就属于我们俩了。当然,领主还得由你来当,我最多当个副领主。”
许文龙苦笑一声,抬起头正色对她说道:“吃完好好呆在山洞里,不可以到处乱跑。我要去找一个最高的山顶,然后爬上去守望,看看有没有打此路过的船只。不然,我们真要一辈子呆在这座孤岛上了。”
“好啊好啊,呆十辈子我也愿意!”余雯丽用力咽下嘴里的鸡肉,眨巴着双眼乐滋滋回答道,“不过要我一个人呆在这阴森森的山洞里是不可能的。先不说那恐怖的半夜鬼叫是不是娃娃鱼,单那可恶的老虎就够吓人的了。万一它闯进山洞怎么办?我一个人势单力弱的又怎么对付它?乖乖让它撕成碎片变成美餐不成?你未免也太残忍了一点吧。”
许文龙皱着眉思忖一会,觉得余雯丽说得有理。毕竟猛虎当前,凶险难测,鬼知道它会躲在什么地方,鬼知道它在打什么主意。万一被它钻个空子一举伤害了这小丫头,那到时后悔自责痛恨都来不及了。想到这里,他便轻轻点着头说道:“那就一起上山吧。不过要有心理准备,我们这可不是去显摆领主威风的,而是去守候外部支援的。所以过程可能会很单调,很无聊,甚至还有些艰难,有些劳累。”
“小意思,不就爬个山吗?能有被
老虎追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来得辛苦、来得劳累吗?”余雯丽确实被老虎吓怕了,当然对娃娃鱼的哭嚎也很忌惮,凄凄惨惨的魂都会被吓掉,所以无论如何不想一个人呆在她所谓的“神仙洞”里。
吃完早饭,许文龙便带上匕首,提上标枪,偕余雯丽一前一后走出山洞。
正是早上八九点钟的样子,阳光斜照,灿烂生辉,群鸟鸣枝,一片热闹。
许文龙走出山洞斜坡后,便四下搜寻着地上的印痕,并很快在一棵树底下找到了老虎的脚印,很大很密集,深深陷入松软的泥土里。接着又看到一处茅草倒伏蔫耷,紧紧贴趴在地。看来这老虎在草丛里躺了不少时间。许文龙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后悔。难道这该死老虎真的在伺机猎杀我们吗?大半个晚上都守在这里不动?唉,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听那丫头的,让它死在泥潭可不省心省事多了?
“啊——野猪!快,快过来,这里有一只野猪!”留在斜坡上的余雯丽骤然一声尖叫,目瞪口呆指着一块巨石大声嚷叫起来。
野猪?许文龙心里猛地一沉,拔出匕首如飞奔了过去,一把将惊骇不已的余雯丽扯到自己身后,手持匕首全力做好防守准备……
巨石背后确实有一只野猪,一只死去多时的野猪!个头不大,八九十斤的样子,污血流了很多,从远处一直淋淋沥沥绵延到洞口。最奇怪最恐怖的是,猪脖子上还留着一排洞穿的齿印,明晃晃让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齿洞很大,对穿而过,决不是一般的野兽能做到的。
老虎,肯定是老虎咬死的!许文龙和余雯丽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余雯丽脸色怪异,双眼发光,躲在许文龙背后不停喃喃自语道:“奇怪,真是太奇怪了。老虎为什么不把野猪吃掉呢?为什么要把野猪专程送到这洞门口来呢?难道这山洞是它的老巢不成?因为被我们占据了,所以不敢进来?又或者是……或者是……”
许文龙当然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其然。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那山洞决不是老虎的巢穴。联想到昨晚娃娃鱼半夜嚎哭,吓得余雯丽尖声大叫,而老虎又适时吼叫一声时,一个奇异的念头在他脑海油然升起,很荒唐,很可笑,几乎算是异想天开。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是不敢随便下结论的,以免误导了余雯丽。许文龙用脚踢了踢野猪,当然没有任何反应;再抬眼细细打量一下四周,也没发现丝毫异样。老虎应该离去很久了,估计躲到自己巢穴 里睡大觉了。
“算了,咱们走吧,到山顶上去。”许文龙审视良久,
到底猜不透这凭空而来的野猪到底到底蕴藏着什么意图,再加上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寻找过往船只,以便尽早离开这座孤岛。
“可野猪……野猪怎么办?就这样留在这里吗?不怕……不怕被其它野兽吃掉吗?”余雯丽好奇心很重,好想把其中的原委弄个清楚,弄个明白。
许文龙的一把拽上余雯丽,拖上一步三回头她吓唬道:“万一这是老虎布下的陷阱,等我们一搬动野猪时,它便突然冲出来撕咬我们怎么办?你难道不害怕吗?”
余雯丽果然打个颤抖,缩起脖子畏畏畏缩缩回答道:“怕呀,当然害怕!不过我猜老虎没那么聪明吧,还真成精了吗?竟然懂得设陷阱!”
山并不高,但较为陡峭,且乱石横陈,完全没有路径可循,只能从稍微平缓的石坡灌木间迂回上行。有时为了绕过一块巨大的石头或陡直的断层,不得不绕很长一段路。所以两人花费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爬上了山顶。
山顶上全是经风历雨的奇石怪石。或嶙峋突兀,或平滑如镜,或形如奔马卧龟,或状如馒头春卷,可谓是各具千秋,独创一体。石块间几乎见不到泥土,树木更无法生存,只零零星星爬着些许藤萝枝蔓。站在山顶上极目望去,前面是层层叠叠的挺秀丛林,后面是拔地而起的万丈高崖。右边蜿蜒而去,直达救命滩高耸的尽头。左边曲折延伸,越过一座更高更陡的山峰,又绕一个巨大半圆,之后骤然下跌,高度降低一半,就像折断了腰一样,再又平地拔起,形成了救命滩另一侧突兀的悬崖。而在断开的缺口前方,又连着一座尤其高大突耸的山峰,黑糊糊简直就像一座半孤立的岛屿。整条山脉蜿蜒曲折,光头秃顶。一侧垂直临渊,一侧平缓靠陆,就像一座巨大的屏障,拱护着岛内万余公顷的原始森林。森林里溪流纵横,交错相连。其中有两条最大。一条是救命滩上的希望河,尽头就在神仙洞洞口。另一条则是希望河往上的第一条支河,流向那遥远的山脊断口。如果当初许文龙在支流处往右走的话,他们现在站立的地方,可能就是那座黑糊糊的高耸山峰了。整座岛屿东西狭长,南北宽短,就像一根拉长的纺锤,模样十分奇特。
许文龙站山顶上极目无望,但见四面蓝天碧海,浑然相接。天上白云朵朵,悠悠飘浮;海上微波靥靥,款款摇泛;空中雄鹰展翅,白鸥翻飞。却不见半点船舶帆樯,就更不用说想像中悠闲而过的邮轮货船了。许文龙叹一口气,拣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在海天相接处细细搜寻着,慢慢查找着,一个不起眼的黑点、一片稍微翻起的浪花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