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斜射进安卡诺校医院的格子窗,照在了秦牧的脸上。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试图把头扭过来看看周围的情况。
“你终于醒了,牧牧。”卡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到秦牧醒来,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瑟兰娜站在他身后,两只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秦牧,好像生怕他再晕过去。
“我这是在哪?”秦牧试图从床上坐起来,然而刚一起身,脖颈便传来一阵剧痛。
“好痛。”秦牧叫了一声,又倒在了枕头上。
“哎,慢点。”卡兰急忙上去扶住他。
突然,秦牧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他抓着卡兰的手,满脸着急的问道:“扎格呢?那个虎人?他怎么样了。”
“他受了重伤,额骨被割裂,还在接受治疗中,”卡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你有看清楚那两个袭击者的长相吗?”
“两个?我记得只有一个蒙着脸的人,”秦牧想了想说:“他还穿着黑色紧身皮衣,身法十分敏捷,根本看不到他长什么样。”
“只有他一个?”卡兰说。
“恩,”秦牧点点头。
卡兰心想,既然秦牧在昏厥之前只看到了一个人,那么那位手持巨斧的怪人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为什么会偏偏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学院里?
而且,他们两个竟然能躲过夜莺的眼线,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卡兰看着秦牧,看着这位从入学时起就带着一身的谜题的少年,安卡诺本人要求录用的对象,他越来越搞不明白了。
也许这一切只有安卡诺能亲自解释了。
卡兰此刻只希望能快点接收到安卡诺的消息。
“你好好休息养伤,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卡兰说着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秦牧,然后扭头走了出去。
“恩。”秦牧看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瑟兰娜坐了下来,盯着秦牧说:“校长亲自发推荐信邀请你,然后入学第二天就被袭击了,可真有你的。”
“什么啊,我也搞不清状况好吗。”秦牧看着这位活泼的女孩,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原本他就算不会魔法,也可以在蓝石村安安稳稳过日子,随便找个贤惠点的妻子,混完这一辈子,倒也算幸福美满。
但莫名其妙就被一封推荐信搞到了这里,还险些丢了小命,秦牧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啊。
“我觉得他们这次袭击是有备而来的!”瑟兰娜一脸认真。
“什么意思?”
“学院里这么多的塔楼,这么多的建筑,他们怎么就知道你在哪一栋哪一层哪一间屋子?”瑟兰娜用手托住下巴,“而且他们竟然能躲的过夜莺,那些家伙可是能在几百米外一箭穿喉的怪物!”
“这么说确实有点问题,”秦牧陷入了沉思。
他仔细的想着自己从圣蓝岛一路走来的历程,想找找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难道是克莱夫吗?”秦牧心想,好像也只有那个老家伙和他有点关系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开始害怕起来,也许真是和克莱夫有关,既然这样的话,那些人肯定不会罢休的,也不知道下一次遭遇袭击是什么时候,也许就是今天晚上?趁他熟睡的时候在梦里一刀毙命?
他打了个冷颤。
“你不用担心了,校长已经在宿舍和医院安置守卫了,”瑟兰娜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看把我们的牧牧吓成什么样了。”
秦牧瞥了她一眼,心想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做是你,八成得哭起来。
此时,又一阵剧痛从他的脖子处传了出来,他皱了皱眉头用手抚摸着脖颈。
突然,他想到了治愈系法术,学院里肯定有精通治愈系的巫师啊,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施展法术给自己恢复呢,就像玛莎那样。
秦牧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瑟兰娜。
“你蠢啊,治愈系法术是有副作用的!”瑟兰娜挤着眼睛嘲讽道:“治愈系法术会调用奥术能量加快伤口愈合速度,长期使用会使人自愈能力下降的!”
“好吧……我又不懂。”秦牧看了她一眼,把头扭到了一边。
“噗,牧牧还生气了!”瑟兰娜继续嘲讽着他,像是一只活生生的小精灵,仿佛戏弄别人才是她的拿手好戏。
“哎,够了够了,话说校长来看我,你在这干什么?看我笑话吗?”秦牧歪着头,满脸不快。
“哎,是我带你入学的好不好,”瑟兰娜换了只手撑着下巴,“你出了事,我这个领路人怎么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行吧行吧,”秦牧比了一个‘停’的手势,“我困了,要休息了!”
“你都睡了三天了,还没睡够啊?”瑟兰娜笑着说。
秦牧没有搭理她,用被子蒙住了头。
“好吧,那你睡吧,不打扰你了,祝你好梦,”瑟兰娜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秦牧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把被子取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可算是清净了。”他心想。
突然,木门开了个缝,一个披着金色短发的脑袋从缝隙里探了出来。
“牧牧不是要睡觉吗?”瑟兰娜大笑着说。
“你够了啊你!”秦牧差点就把枕头砸过去了。
“好了好了,真走了真走了,”瑟兰娜说着关上了门,关门前还不忘比了个鬼脸。
秦牧看着门被关上,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放下心来。
他看着落在格子窗边的黄色枫叶,脑海里突然间浮现出了玛莎的脸庞。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呢。”秦牧心想。
……
霜降月的来临使得入夜的时间也早了许多,暮色早早的降临到了萨兰。
此时,萨兰东南角的日落森林中,伴着林间微弱的月光,一只商队正在缓慢行进着,为首的马车带着一个铃铛,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叮铃叮铃’的响声。
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胖子正坐在马车里,手里拎着一个灯笼,借着昏暗的火光翻阅着账簿。
“青鱼镇的鲜鱼没有卖光,鹿皮也剩了一点……”休伯特看着账簿,眉头紧皱。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护卫刀剑出鞘的声音打破了树林的寂静。
“怎么了?”休伯特敲了敲马车的侧门。
“大人,有个孩子从树林里跑了出来,撞到了商队。”商队护卫长掀开马车的帘子说。
“什么情况……”休伯特收好账本,拎着灯笼下了马车。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满身淤泥,十二岁左右的男孩举着双手,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护卫的长剑正死死的抵着他的喉咙,不让他靠近商队半步。
“可怜的孩子。”休伯特看了看他,“拿点熏鱼干打发给他吧。”
说罢他转身准备上马车。
“我不是小偷!”小孩突然开口了,“救救我,求你了,他们在追我。”
小孩情绪激动,红着眼睛,大颗的泪珠从他的脸上滑落。
休伯特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拎着灯笼凑近了他,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
“谁要抓你?”他问。
“那些人贩子,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走的,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还有猎犬。”小孩由于情绪过激而语无伦次起来。
此时,不远处的林子里冒出了几处火光,随之而来的是猎犬的狂吠和人声的吵闹。
“大人……”护卫长握着剑,不知该如何是好。
休伯特想了想,让他放下长剑,然后抓着小男孩的手来到了商队的中间部分。
“把这个倒掉!”休伯特指着一桶鱼干说。
旁边的侍卫立马上前把鱼干倒在了一边。
“进去!”休伯特看着男孩说。
男孩愣住了,他不知道休伯特想干什么。
“快!不想再被抓回去就听我的,快点!”
听到这番话,男孩立马钻进了桶里,然后休伯特抓起鱼干,大把大把的往里塞,直到填满了木桶。
“我们快走。”休伯特看了侍卫一眼,然后急忙步履蹒跚的跑向商队最前面的马车。
就在他刚到马车旁的那一刻,人贩子们发现了他的商队,围了过来。
“喂,胖子,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个头这么高的小毛孩?”一个人站了出来,一只手比划着,另一只手牵着的猎犬正不停的狂吠着。
休伯特看了看这些人,粗略的考量了他们一番,心里有了底。
这些人贩子人数不多,就四个人,佩带武器,但没有盔甲,而自己有六名商队护卫,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若是起了冲突,对方毫无胜算。
休伯特笑了笑,说:“我们刚刚路过这,并没有见什么小毛孩。”
“哦?”为首的人贩子歪着头看了看他的马车,“那能否允许我们检查检查?毕竟那个奴隶可是我们的财产。”
说罢,他慢慢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休伯特心想这些人真是没有一点眼力,他比了个眼色,六名护卫拔出长剑围了过来。
“大人,我只是一个商人,路过而已,真没有看到过什么小毛孩。”休伯特面带微笑,继续说:“而且,我的货可价值不菲,您要是不小心弄坏了,这四条人命可不够赔的。”
人贩子看到身披铁甲的护卫,又看了看休伯特,咬咬牙,把刀收了回去,然后挥了挥手,四个人走向了林子的另一边。
休伯特看到他们走远,急忙钻了进马车。
“我们快走,这地方晦气!”他敲了敲侧门,小声说。
商队加快了速度,行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