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可以做个见证。倘若我有违此誓,他日必死于刀剑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沈小香缓慢而平静地说道。
屋里一片沉默。这一番情感真挚的自白有种特别能打动人心的力量。只可惜,有些人没有心。
“你是功成名就,不差钱了,所以能站在那里说漂亮话,可像我这样的小角色,还指着多演几场挣钱呢。你这么不负责任地把戏停了,我怎么办?”一个妆容艳丽的女子站起来反驳道。
她叫柳莺。这一年多来逐渐展露头角的新角儿。年轻貌美,声音又甜,在舞台上的表现力很好。虽然演技还差些火候,但是有许多看官中意,打赏起来也大方。但说她脖子上这根项链,就是某位少爷公子赠送的。
“长一楼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沈小香冷笑着反问道。
长一楼对所有职工都是一视同仁,包吃包住。根本就没有什么不演戏就活不下去的说法。除此之外,话剧停演期间,演员的工资也照常发着,没有半点克扣。最大的区别不过是少了看官的打赏罢了。
对于柳莺这种稍有名气的角儿来说,在收入上确实主要依赖于打赏。但没有打赏也绝不至于活不下去。
柳莺还要开口,沈小香却摆了摆手,道:“演话剧的地方又不只是长一楼。你们想演就去找别的地方演就是了。还有谁?不演戏不成活的,都站出来吧。把这个月的钱结一下就可以走了。我不阻拦。”
“走就走。老娘还不稀罕呢。”柳莺听沈小香要赶自己走,一跺脚,冷笑着看向周围其他人道,“怎么?前几天还一个个私下里跟我说要跳槽呢,现在都哑巴了?装忠心了?别傻了!话剧都停了,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活路?反正我走了,不陪你们玩了。”
说完,她转身向外走去。
沈小香坐下来,平静地说道:“有心想走的都可以走。不用坐在这里装犹豫,我也不会念你们的好。早点走吧。”
屋里骚动了一阵,又起身走出去十来个人。有些人自顾自地出去了,有些人还装模作样地给沈小香鞠个躬。沈小香也不躲,大大方方地受了礼。
很久都没有人再起身离开。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香姐,他们都走了。”
沈小香笑了笑,道:“随他们走吧。我倒要看看,长安还有哪一家酒楼敢收留他们。”
在长安,演话剧的酒楼有很多家。但是能靠话剧盈利的却没有几家,其中最大的就是长一楼自己。他们有着最完善的剧本生产线和演员培训制度,话剧的质量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有些酒楼老板考虑到这一点,就想着能不能从长一楼招募一些多余的演员,并且在一个月前就开始跟沈小香接洽这件事。
沈小香想着这倒是也是件好事,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也算是为被长一楼淘汰的演员们找个出路。
如今,她只要跟这些酒楼的负责人说一声,他们绝对不敢冒着得罪长一楼的风险,收留柳莺这些半吊子演员——为了那么一两个小角儿,得罪长一楼,那不是得不偿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