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不知道,弓箭的价值是很贵的,甚至胜过一些很沉重的武器。普通的马匪绝对不可能拥有大批量这样的精制良弓,除非他们刚刚抢劫了突厥人的武库。但是这显然不可能。
“这帮家伙......该不会是突厥人派来的吧?”李信喃喃道。
假设这一伙拥有制式良弓的家伙根本就不是马匪,而是突厥军队。那么有些事就能解释通了。比如他们为什么不关心那些被扔下来的财物?因为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求财,而是李信或者唐俭,甚至有可能是“李信和唐俭”。
但是,这样的假设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突厥人为什么要这么干?为什么要派军队伏击大唐使臣?这对突厥难道有什么好处吗?他们刚被伟大的李二陛下和李靖将军胖揍了一顿,这才安生了多久,又想找事儿了吗?
干,有好日子过不来吗?安安分分挣钱娶媳妇儿生娃,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润娘害怕地缩成一团,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水壶,仿佛这个能给她一点点安全感。
情况危急,李信也顾不上润娘的心情。他不能理解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但现在也不是细究这些问题的时候。
他们现在只有两架马车,加在一起不过十来人左右,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也不可能是后面那帮凶神恶煞的突厥人的对手啊!一旦被追上,必定是死路一条。
“王爷,我们会死吗?”润娘小声地问道。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应该出声,最好保持安静,但是她忍不住。她觉得很害怕。
李信没有回答。
会死吗?他也不知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说不知道已经是有点过于乐观了。马的耐力是有限的,更何况拉着车本来就跑不快。被后面的骑兵追上是早晚的事情。
李信的手开始颤抖。
讲道理,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真切地面对过死亡的威胁。就算是那天被人刺杀的时候,他也是在被王贵踢开,死里逃生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与死亡擦肩而过。所以当时他的心情其实更接近于后怕,而不是恐惧。
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无穷大的压力扭曲着他的心脏,让他开始觉得有点窒息。每一口吸进肺里的空气,似乎都比上一口少一点,有种逐渐溺水的感觉,思考的能力也像是缺水的花瓣一样,不断凋零。
开什么玩笑啊,两架马车,十来个人,逃脱一队骑兵的追捕?
除非现在立马长出翅膀来飞上天!
李信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骑兵与他的距离还在不断拉近。看样子,他们的目标确实是杀人。今天他不死的话,这帮骑兵不可能回头。
“有办法了吗?”窦梁的声音突然传进了车厢里。
李信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没办法的话,咱们可能要死了。”窦梁的语气出人意料的平静,哪怕把话的内容换成“今晚吃不到牛肉的话就吃猪肉吧”也丝毫不违和。
李信绝望地笑了笑,本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听到窦梁用极其惊恐的声音低吼道:
“我干!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