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一树捕风捉影地说了一大通。一开始,他还有些拘谨和克制,但是说着说着,似乎感觉来了,便越来越流畅,以至于有些滔滔不绝起来。
而崔盈盈则一直静静地坐在边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崔一树这些指责的影响。只有她的目光悄悄透露出了一点内心的变化。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今天才第一次真的认识了崔一树。
此前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还没有经受过世界的毒打,所以习惯性地把事情想得很简单,所以习惯性地瞻前不顾后,所以习惯性地把事情弄得很糟糕,再央求别人帮他擦屁股。
俗话说,长姐如母。崔盈盈也一直是这般自我要求的。她想要为崔一树撑起一片天,她不想让崔一树在亲戚之间的倾轧中失去所有,所以她拼命地保护父亲留下来的产业,等待着某一天崔一树成熟,好将这些都交给他。
她以为这些东西崔一树都懂,都明白。
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崔一树不甘于做这样的一个孩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拿走本来就未必属于他的东西。这目的从一开始就错了,更不用说他这卑鄙的手段。
崔盈盈的目光有些涣散。她以前总觉得崔一树的心地不坏,直到此刻面对他赤裸裸的背叛,她才惊觉自己或许才是过于天真的那一个。
只是,悄悄往家族里告状,然后趁机夺权.......这是崔一树想得出来的计策吗?恐怕不是吧。背后是不是有人教唆他这么做的呢?
崔盈盈很快想到了这里,并且立即就反应过来:事情的真相恐怕就是这样。
这样一想,她的心里更加五味陈杂。
有一点点说不上道理的高兴,毕竟这说明崔一树并不是坏到了骨子里,他是被人教唆挑拨的。但更多的还是无法言说的无奈——为什么会这么蠢呢?简简单单的挑拨就能让他对照顾了他这么多年的长姐拔刀相向吗?
正在喋喋不休的崔一树自然是体会不到他身旁的姐姐的心情。他痛快淋漓地数落了崔盈盈一通,只觉得心情舒畅,末了还加了一句:“虽然家姐一直很照顾我,但是我身为崔家的子孙,自然应该以家族利益为重,不可能眼看着她这样损害家族利益而无动于衷。所以,我只能如此大义灭亲........”
坦白说,崔惊涛听着这样的话有些想笑。
不得不说,崔一树的指控太水了。基本上一点有真凭实据的部分都没有,全是一面之词和主观臆断,唯一最有可能证明崔盈盈与李信有染的,竟然是他们两个曾经共处一室,但那又是大白天的,外面还有仆人在,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很多事情到底会被认定成什么样,取决于人的主观意识。因为“认定”这个词,就意味着将客观的事情以主观的方式确定下来。
崔惊涛缓缓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