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在唐俭的拖延当中一点点地流逝。颉利对于暗中不断向他袭来的危机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计划得逞的沾沾自喜当中。
他没有想到,自己根本没机会等来唐俭病死的消息,反而等来了那个把他逼到这份田地的李靖。
浓雾不知何时开始蔓延开来。
前段时间的风雪让阴山附近的湿度提升,气温下降。风雪一停,气温回暖,空气中弥漫的湿气就汇聚起来,化成了浓雾。
安修仁将营帐掀开一条缝,对着天空看了看,喃喃道:“好大的雾气啊......”
他的身后,唐俭正躺在床铺上打呵欠,嘴里还埋怨道:“这是老子几年来躺得最久的一次,骨头都快生锈了。”
为了避免被人察觉异常或者是被人撞见,唐俭一直很小心地保持着“装病”的状态,也就是除了吃喝拉撒,尽量都在床上待着。
“行了,你就知足吧。”安修仁道,“等咱们安然回去了,你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唐俭闻言,立即道:“一定要抽李靖这个老匹夫一巴掌。妈的。”
他依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过耿耿于怀归耿耿于怀,他心里再怎么不爽李靖,却都还是有一杆秤明白地摆着他心间。他很清楚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也知道做正确的事情很危险。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不能活着回去扇李靖的巴掌,那就死了以后变成鬼缠着他呗。总而言之不能让他好过。但是,再怎么不想让他好过,这种心情也不能影响了大唐攻伐突厥的这件大事。
事有轻重缓急,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是万万不可动摇的基本信念。倘若失了这一条,君子就会变成小人。
唐俭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外面雾很大?”
安修仁拿起昨夜颉利派人送来的干饼,咬了一口,边咀嚼边说:“是啊。十步之外人畜不分了都。”
“多好的机会啊。”唐俭感慨道,“要是李靖能抓住就好了。趁着这浓雾潜伏到突厥大营边上,必能猝不及防地以雷霆之势擒获阿史那咄苾。”
安修仁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们两人并不知道,与此同时,李靖的确正如唐俭的开光嘴所说的那般,摸到了距离突厥大营十里外的一个小山坳里。
根据那些被抓获的,突厥俘虏们的说法,王帐就在前方十里。
李靖摩拳擦掌。他本想命大军直接冲过去,但是毕竟雾气太大,大军集体行动走失的风险,此刻还不如小股部队的行动。
于是,他将苏定方叫到了自己面前,交代起了作战计划。
片刻之后,苏定方带着两百名精锐骑兵悄无声息地出发了,人衔枚,马勒口,宛若一柄尖刀无声无息地刺向了颉利的心脏。
而李靖则是带着大部队缓慢地跟在后面,随时准备变偷袭为正面作战。
浓雾完美地掩藏了苏定方这一队骑兵的踪迹,直到他们押近突厥营地的五里之内,突厥人才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五里,骑兵一个冲锋,瞬息即至。
下一个瞬间,苏定方率领骑兵直冲突厥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