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阳光洒遍了下方错落有致的房屋,马车在村口缓缓地停了下来。赶车的王贵回头,往身后拉着帘子的车厢里小声地说了一句:“王爷,咱们到了。”
李信有些不爽地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才依依不舍地从陈幼澜的肩膀上起开,顺便冲陈幼澜露出一个坏笑,惹得她一阵脸红。
自从亲自去陈府拜访过陈尹,还见到了陈幼澜的二哥陈辛恒之后,李信与陈幼澜的关系明显比之前亲密多了。陈幼澜女扮男装拜访楚王府已经是常有的事情,比如前几天沈小香她们努力排练《白蛇传》的时候,她就是最忠实的观众。
共乘一辆马车对于这两人来说,当然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了。于是这一次,李信甚至装作打瞌睡的样子,放肆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陈幼澜柔软的肩头。陈幼澜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不住地往他的鼻子里钻,令他忍不住感到一种温暖和心安。
一开始,陈幼澜是有些不自在,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躲开,任由李信在她肩头刷无赖。她好几次忍不住歪过头去偷看李信的睡眼,想看看他是真的睡还是假的睡,谁料,李信却眼睛也不睁,直接动嘴问道:“我好看吗?”
“好看个鬼。”陈幼澜连忙将视线转向了别处,用很是嫌弃的语气说道。
小铃抱着润娘坐在车厢的另一边,两人均是捂着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走下马车,呼吸着蓝田县这片堪比后世农家乐一般清新的空气,李信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陈幼澜一边整理着被某人弄乱的衣服,一边走到某人身边站着。
“真不敢相信这里半年前还是那副样子。”陈幼澜四下望了望,有些感慨地说道。
陈幼澜第一次来蓝田县的时候,这里大多数村民住的还是简陋的土坯房,真的很简陋的那种,有些甚至连门窗都没有。讲的好听点叫“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讲的难听点的话,其实是路上根本没东西可以“拾遗”,家里也没有门窗可以关。
然而现在,几乎所有的房子都好好地修葺了一遍,变得更牢固也更美观,有好几家甚至直接把自己的老房子拆掉了,盖了两三层的小楼,看起来鹤立鸡群,倒也挺气派的。
李信点点头,看着这样的景象,很不客气地笑着问道:“那我问你,这是谁的功劳啊?”
陈幼澜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了,是你是你,行了吧?”
李信得意地扬了扬头。
是的,他根本无需谦虚。他毫无疑问就是蓝田县发生如此巨变的最大功臣。
从开办酒厂、酱油厂开始,到后面帮忙推广猪肉的事情,蓝田县那么多人贫困的生活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别的不说,单说猪肉这一项。长一楼每个月向蓝田县村民们买猪肉就要花掉二三十贯。这还只是长一楼一家。要知道,向蓝田县买猪肉的可不止长一楼。
顺带一提,蓝田县周边的几个小县城也早就跟风养起了猪。不过失了先机,而且又缺乏指导,所以产业的规模还不太大,竞争不过蓝田县。不过,好歹多了个进项,村民们的日子自然是比之前好多了。
早前就说过,对于华夏的农民们来说,冬天是悠闲的。因为无事可做。在丰收的年份,家里东西够吃的时候,这种悠闲很舒适。而在灾年的时候,这种悠闲就让人绝望了,因为它意味着人们没有办法得到足够的食物。
按道理来说,今年大旱,本来也该是个难捱的年份。可蓝田县的村民们却一点都不觉得难捱。很简单的道理:李信的酒厂可不管你什么季节,一直那么稳定地运转着。村民们只要每天去上工,就能稳定赚到吃食和工钱,仅凭这一点,他们就已经能过个舒舒服服的冬天了,更不用说他们还有卖猪肉挣的钱了。
别的村很多人都面黄肌瘦,不饿死人就算烧高香了,而在蓝田县这里,什么挨饿,根本不存在,个个吃得饱饱的,甚至还胖了几斤,脸色也红润。半大小子吃饱了,个个高高兴兴地在村里撒欢,看得李信高兴。
他就喜欢看这样生机勃勃的画面。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没有辜负这一次重生,没有辜负这一些对他抱有期待的人。
对嘛,这才叫日子嘛!一年到头没个休息,天天在地里刨食,结果到头来还是混个吃不饱穿不暖的下场,那叫什么日子?真正的日子就应该是这样,辛勤劳动就能吃饱穿暖,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才对!
李信突然来了劲,笑道:“走!进村!”说完,他便率先跑进了蓝田县,脸上带着幼稚得宛如孩童般的笑容,干净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