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雪从君王的权杖倾泻而出,双首雄鹰的战旗在烈烈风中飘扬,粉碎岩石的寒流逼近纳斯卡荒原,北国的白色死神张开灰霾的羽翼,恐怖的尖啸吹熄凡人的生命火花,饥饿的长枪和利剑渴望血腥杀戮,历史的篇章即将翻开崭新的一页,我的丰功伟绩即将铸成新的史诗。”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卡图卢斯。”
“为比蒙帝国分崩析离殉死的观星术大师最后的未完成的预言,加上我偶尔记住的梦呓。”
“你最好紧紧地闭上嘴巴,据说沉睡的巨龙冰亡和这条预言有某种关联,如果你打搅它的长眠,导致我们无法完成任务,我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你。”
“法布拉,我们只有两个人,上面派我们前往史诗巨龙冰亡的巢穴,这是去送死。”
“好吧,我给你透点风声。”狗头人法布拉压低声音,“我们两个只是负责带路的向导,到了约定的地方就会有其他大人物出现。将那些勇敢的冒险者安全地带到冰冷的卡兰拉斯山脊,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法布拉咬着卡图卢斯的耳朵,“你不相信上面换了个人似的酋长,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你说的对,我们是血亲兄弟,你不会用谎言蒙蔽我的心灵,而且我听出来,你的话充满真实和诚挚。”
“哦,你能听出我的说话的真实和虚假,你的能力觉醒了。”
“是啊,有点和侦测谎言一样的作用。”
“证明,给我看看你显露的血脉。”
卡图卢斯突然猛击自己的鼻子,敏感的重要部位瞬间酸痛无比,他用手指揩掉眼角的泪花,指着自己泛红的鼻尖一片细小的龙鳞。
那一片银亮的盾形鳞片证明卡图卢斯所言非虚,法布拉上前揉摸他头发时不时往下掉而稀疏的秃头,这个安慰的动作让卡图卢斯的内心细小的不满很快烟消云散。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自己英武的狗头人勇士的兄长的抚慰。
‘怎么会这样,最近我们黑石部落龙脉唤醒的同胞越来越多,难道真的和大酋长说的那样,只有频繁的战争才能让我们回复祖先的荣耀和伟岸的姿态。’法布拉用目测得出两兄弟的身高差距,昂首挺胸的自己似乎比佝偻身体的弟弟高出一个半头,浑身都是鼓胀肌肉的身板对比小胳膊细腿的卡图卢斯简直无法同日而语。
崎岖的起伏不平的山路在群山之间蜿蜒游走,天色快黑的日暮时分,狗头人两兄弟终于抵达约定的地方。
放下身后的包裹,法布拉解开系绳,双手使劲抖动,圆鼓鼓的背包立即变成厚厚的毛毯,上面灰扑扑的都是尘土和砂石,甚至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这是什么?”
“战利品,从地面的比蒙兽人前往人类的地盘武装游行后的收获里抢来的战利品,过了很多手,有点脏,总比睡在冰冷刺骨的地面好多了。”
“地面的比蒙兽人,我们狗头人也不是比蒙吗?”
“嘿!记住,卡图卢斯,比蒙兽人是比蒙兽人,我们狗头人和那些绿皮肤的家伙不一样。我们的祖先是飞翔在天空的霸主,高踞在那些无知的凡物之上。”
“像住在卡兰拉斯山脊的白龙冰亡那样。”
“你真多嘴,听好了,那头老家伙的翅膀只剩下一只,他再也飞不上天空,现在只是爬虫。而且是快要老死,巢穴里积累多年的财富被瓜分的可怜虫。”
“这听上去真是糟透了。”卡图卢斯摇摇头,躺在厚厚的毛毯上,闻着上面淡淡的羊膻味,卷起破破烂烂的边角盖在自己的身上。
‘没有篝火,这个夜晚真糟糕。’
望着瑟瑟发抖的弟弟,法布拉细心地将其余边角盖在他的身上。
“就算只剩下一只翅膀,冰亡也不是凡人可以对付,更大可能是两败俱伤。”
卡图卢斯转过身:“那我们就躲地远远的,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事情结束。”
法布拉惊讶地看了弟弟一眼:“说的对极了。卡图卢斯,你现在变得聪明和智慧,又懂得思考,让我很高兴。”
“谢谢你,法布拉大哥,你的夸奖让我的身体暖烘烘的很舒服。”
“跟着我学点有用的本领,用真心诚意的实话来奉承和恭维上面的酋长、大酋长听了都会很高兴,甚至就连侦测谎言的你听了也很开心,不是吗?”
“嗯,这就是你的生存方式。”卡图卢斯明白过来后,有些鄙夷地挖苦。
“没有这个,我依然是部落里强壮的勇士。”法布拉用手臂箍着弟弟的脖子,直到他伸出舌头喘不过气来认输为止。
“你也觉醒了血脉里的能力,能让我看看吗?”
法布拉点点头,他起身离开毛毯,静静地平躺在地上,很快周围的石子和泥土争先恐后地攀爬在他的身上,一抹宝石蓝的光辉从他的双眼泛起渐渐弥漫全身,随后硬化成古朴的带有花纹的全身盔甲。
“这是什么?雕像?嗯,和图腾柱的基石有点像,你的身体动不了。”
“我的能力能让重伤濒死的身体在这个不受打搅的守护石像里慢慢恢复健康,这也是攻陷宿敌黑鸦城时被女妖嚎叫杀伤大批勇敢的狗头人战士,其余人都在养伤,而我迅速恢复的关键。”
解除能力后,身体疲劳尽去,只是锐利的眼神有些迟钝的法布拉打了个呵欠,咂了咂嘴,躺在毛毯上,很快呼呼睡去。
凄厉的夜风将山涧的涓涓溪水直接吹干断流,将冻地发脆的岩石吹成碎末纷纷扬扬落下,躲在背风处凹地的狗头人两兄弟的轻微鼾声越来越低,直至微不可闻。
深夜,风势缓和,淡淡的水汽从湿漉漉的洼地升起,弥漫在卡兰拉斯山脚至山腰一带。
一块松脆的岩石急速地晃动,随后被数股力道往外拉扯,原本尖锐的被山风切割的棱角扑簌簌变成粉末落下,长出四肢和头颅的石头人晃了晃脑袋,黑漆漆的眼眶里冒出蓝白色的电火花。
“我们的向导刚刚抵达,现在已经睡熟了,要叫醒他们吗?”
“算了吧,一直赶路,我也很累。”原本盘旋在天空的高山金雕收拢翅膀落下,身体抖落许多黄金质地的羽毛,解除变形术恢复为高挑的女人。
这时一团漆黑的火焰从脚下升起,锃亮的羽毛披风变成巨大的猛兽。
“需要我帮忙吗?蜂后莱德娜大人。”
“这里的枯竭魔网造成魔力紊乱,我能解决它们,放心吧,宝石翁。”
蜂后的双脚变成无数蜜蜂四散飞走,如骨附蛆的黑色的冰冷火焰只烧死了几只倒霉的小家伙难以为继,很快熄灭。疯狂的猛兽刚刚露出爪牙,身上爬满了来自莱德娜的毒蜂,剧烈的痛苦让它的身体不停痉挛,片刻失去气息。
“干的漂亮。”蛇王从某个阴暗角落送来掌声,只是他的声音也难掩疲惫。
“只有我们三个,两个向导,想干掉垂垂老朽的巨龙冰亡,远远不够啊。”宝石翁摇摇头,“不是说,红公爵会加入吗?”
“那位半死半活的大公阁下,只是在海上才能发挥他的威风,一旦走上陆地,和那些脱掉甲壳的软脚蟹一样,根本不能作为依靠。因此我带来了珍藏的蛇咬剑。”蛇王走到两个同僚兼多年伙伴面前,扬起手里的细长利剑。
这是一把朴素毫无华丽装饰的双手剑,只是剑柄用一张金黄色的蛇腹皮敲打糅合而成,一只张开毒牙的漆黑蛇首在剑柄的末端,它的蛇尾盘绕在剑腭上。
“真谨慎,竟然带来你的利牙,希望里面那颗邪恶的种子不会反噬你。”
“闭嘴,莱德娜,我已经将蛇咬剑驯服,它就像狗一样听话。”话音刚落,利剑发出古怪地震动,蛇王差点把持不住脱手。
宝石翁闷笑:“这就是你所谓的驯服,看来它依旧充满野性不可掌控。我甚至怀疑,你是否受蛇咬剑的影响。”
蜂后点点头,疑惑地望着蛇王:“奥杜尔,让宝石翁占卜你的星宫,这是一种防范措施,不是为了针对你。”
“好吧,现在是秋季的末期,原本我该准备冬眠,却让你们拖累,摊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也是为了我们大家,现在觉醒龙脉的年轻人正如雨后蘑菇一样涌现,为了巩固地位,我甚至花费了一定代价从红女巫缪丽儿借来鲜血熔炉。”宝石翁对蛇王露出笑脸,“同理,吃饱喝足才能熬过漫长冬眠的消耗,明年蜕皮后,奥杜尔你将会更加强大。”
“希望如此。”蛇王休息片刻,体力恢复大半。
石头人张口吐出一个星盘,从中间裂开,走出宝石翁干瘦的身体,他依次拨弄上面由内到外的十二道圆环,很快露出笑容:“奥杜尔的运气不错,属于你的星星位于蛇夫和天秤之间,付出多少筹码获得多少报酬。你带来蛇咬剑,看来注定将会有一次大丰收。”
宝石翁内心补充一句:‘不过,那筹码很快就会失去,没有它,再多的报酬也弥补不了失去的两枚牙齿。一枚毒牙被梅格夫人拔走,一枚利牙即将失落在卡兰拉斯的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