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大三四岁还好点,大五岁或者更多,那就有点麻烦。回去就到院里想法査一査,搞清她的确切年龄,然后想法接触一下,如果感觉好,就主动谈谈,初步谈妥,就答应万兰离婚。
一切干脆从头开始。他感觉今天这个头开得很好,和十几年前无法相提并论。如果比作登山,这个头是从半山腰开始的,而且有巨人搀扶着,
攀登的台阶也平坦坚实,用不了多久,就一定能登上一个高点,展现在眼前的就是教授、博士生导师、著名专家。如果弄好了,当个院长很有希望,升为副校长,当个厅局级领导,也有可能。
中校长答应拨三十万科研经费供他使用支配,他也算腰缠万贯了。读中校长的博士,每年一万块的学费也能报销,据说每月还可以拿一千块的科研津贴。这样一来,钱,也不再成为问题。
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万兰,万兰肯定会重新考虑是否离婚,也许会像从前那样,悄悄再回到家,再小鸟依人一样依偎在他怀里。
东学潮不由得叹出声来。
关键还得继续努力,不管将来的老婆是万兰还是马珍珍,发展确实是硬道理:发展了,强大了,哪一个女人也不会有问题;没有钱,没有势,哪一个女人也不会看得起你。东学潮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也咬紧了牙关,心里暗暗发狠:这辈子,千难万险,也要勇往直前;拼死拼活,也要拼出个。
一晚几乎没睡着,回来的路上,中校长不睡,他也不敢睡。回到学校,把中校长送到办公室,他就回到家。但进门感觉到的,不是家的温暖,而是一股冷清。屋子空空荡荡,感觉不到一点生气,更别说进门妻迎儿唤了。这还哪里像家,应该尽快有个了断了。
离婚,受害最大的是女儿,她将失去爸爸,弄不好也会失去母爱。可怜的女〔!东学潮突然特别想念女儿。算算,一个多月没见女儿了。如果万兰给女儿找一个后爹,自己的骨肉却叫别人爹,无疑要在他的心上插一把刀。
天又黑了,他不想吃饭,甚至不想动弹。为了女儿,婚姻能维持还是得维持,而且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条件改善了,她的态度自然会改变。他决定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考虑一下女儿,而且告诉她最近发生的一切,告诉她马上就要发达,如果她沉默不语,如果她不再挖苦谩骂,就去把她接回来。
万兰很快就接了电话,东学潮喂一声,一下不知该说什么。万兰高声说:“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你听着,有一个朋友你应该见见。如果你现在有空,就请你到百花园小区区号来一趟。你看了,一切就不用我解释了。”
百花园小区是别墅区,她不可能在那里买房,感觉她是在故意嘲弄他。东学潮说:“你该不是在那里给人家当佣人吧,月嫂挣得再多,那也是伺候小人,与其伺候小人,你不如伺候我。”
万兰说:“那你就过来看看,看看你就知道我伺候的是小人还是大人,记住,匚区号。”
听着挂断的嘟嘟声,东学潮感到不是在开玩笑,好像里面有点文章,她在那里有套房他不信,但她现在很有可能就在那里。一个女人在那种地方,怎么想都是一部让人猜不透的悬疑剧,东学潮决定过去看看。也许去了,那是一个朋友的房子,朋友外出了,让她看门,然后他进,她就给他一个热吻,瞬间,就是一场喜剧。
小区果然漂亮幽静,成片的树和草坪,也有假山真水。东学潮不想欣赏什么美景,快步找到号,摁响门铃,开门的却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而且这个陌生男人对他并不惊奇,只是什么都不说,阴着脸转身往回走。东学潮站在门犹豫间,万兰快步走了过来,很温柔地搂住老男人的脖子,猛地亲一,说:“这就是我的新家,他就是我的未婚夫,华利房地产老总。”
东学潮震惊得浑身都在冒烟,全身的血,也都涌到了头顶,大脑轰鸣得天旋地转,脑子里却模模糊糊意识到这是故意羞辱他,而且表示坚决离婚。像是为万兰做注解,老男人在万兰的脸上也“叭”地亲了一。这一如同水拔子拔在马桶上,一下将东学潮凝固的血管疏通激活。东学潮猛虎一样扑上去,死死卡住老男人的脖子。老男人也不示弱,拳头猛烈地打在东学潮的脸上;而万兰,也扑过来拼命辦东学潮的双手,同时也用脚踢东学潮的大腿。东学潮清醒地认识到,他现在的敌人已经是两个,她和老男人才是一伙的。而他,已经不再是她的丈夫,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人家的。
为一个人家的人打架实在不值得,他也从来不和流氓打架。东学潮一下浑身无力,他无力地松开手,无力地踉踉跄跄跑出了门。
他感觉鼻血往嗓子里流,脑子里闪现的,却是潘金莲和西门庆,他也好像成了武大郎。东学潮一下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万兰当营业室主任,虽然没权审批大宗贷款,但也整天和那些房地产老板打交道。说不定他们早就勾搭上了,他头上的绿帽子,戴了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狠毒的女人,确实是不能要了,跪地求他,他也不能要了。什么东西,简直猪狗不如。
东学潮一下有了力量,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武大郎,不仅不是,而且已经变成了孙悟空,现在虽然还不能腾云驾雾,但也有了登天的阶梯,也有登天的本领。东学潮捏住流血不止的鼻子,让血流回到肚里,然后猛力站起,骂句粗野的话,决定明天就离婚,什么条件他都离。
下午东学潮有课,课是新开设的,得写教案,以备检査。他将教材很好地看一遍,课讲不好,学生不喜欢听,自己也尴尬。好在网上有一个标准格式教案,把那个教案下载下来,然后修改一下,要省事得多。打开电脑,手机响了,是中增长打来的,要他到他办公室来一下。
见中校长,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每次见面,都有高兴的事情。一路快步来到中校长的办公室,果然感觉中增长情绪不错。东学潮先拿起中校长桌上的茶杯,给杯里续满水,然后站着等待吩咐。中增长示意东学潮坐在对面,中增长说:“昨天我和何省长谈了,谈得很投机。我给他看了咱们白沙滩的治沙成果,何省长很有兴趣,也支持我们治沙的设想,答应上一个大的治沙项目,也给我们一笔研究资金,先把受风沙侵害最严重的西府县治理一下。但我们要先写一个可行性论证报告,然后报到省里,再论证讨论批准。所以你要好好写一个报告,然后我再找人修改一下。这个项目如果批下来,经费肯定不少,我们就可以好好大干一场,争取搞出个大成果来。”
期待的事业这么快就到来了。在白沙滩挖坑种沙棘,累得躺在沙滩上喘息,脑子里仍然想着怎么样能被上面发现看中,然后批准立项,然后给一大笔钱,然后治理好一大片沙滩,然后出一个研究成果,然后获一个科技大奖,然后评上副教授,然后挟带这个成果继续努力,然后成为大教授,成为著名科学家。有次躺在沙滩上睡着后,梦到的竟然是成功了学校给他开表彰会,还宣布他破格晋升教授。现在果然大步踏上了成功的道路,而且肯定不是做梦,一路走得急,现在身上还汗津津的。只是感觉太快了一点,快得让人感觉不真实。那天中校长还说要再多种点沙棘,争取秋天有一大片绿,然后请省领导来看,现在沙棘还没种,事情却成了。东学潮激动得嗓很大,说今天回去立即就写。中增长说:“我大概想了想,要把我们研究实验成功的经过说一说,然后重点说一下这个研究对荒漠治理的意义和对整个人类生存环境的影响,继而再说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对这些效益,都要估算出一个数字,要有理有据,还要有实物图片,不能太空,总之就是这个意思,怎么写你回去细想一想。一定要用心去做,让领导看了眼睛一亮,甚至感动得拍案赞叹。”
东学潮一一点头答应。中增长又沉思半天,说:“在沙漠里种植沙棘,生态效益没问题,经济效益要差点。省里重视的是经济效益,没经济效益,恐怕也不好投资,投资也不会太大。你看能不能在经济效益方面多写一点,而且有没有办法搞出点经济效益,比如牲畜吃不吃沙棘叶,沙棘叶能不能做词料做燃料,沙棘果自旨不能做饮料做酒做醋,自旨不能加工成什么有经济价值的东西。这你都要好好想一想,要想法做出点文章来。经济效益,这才是领导最关心的,这一点你要特别清楚明白。”
中增长是知道牛羊等牲畜不吃沙棘叶的,而且沙棘也没有多少叶子,上面还长满了针剌,牲畜根本不去碰它,所以才在沙漠中保留了下来。但沙棘果加工成饮料,已经有这方面的产品,也不知效益如何,但肯定是能做。沙棘果本身味酸,做酷也许可行。东学潮又想到了酸萆嫁接大枣,他在学术杂志上看到过,技术也简单易行。东学潮说完这些,见中校长并没惊喜赞成,又想象说:“将来把成片的沙棘林嫁接成红枣林,经济效益就无法估量。如果太多人工采摘不过来,就让牲畜吃,牲畜吃了红枣,当然会是一种高档的特色肉,香美是肯定的,说不定还有很大的滋补药用价值。沙棘饮料,也可以实验研究成高端饮品,这种天然的东西,肯定会受到欢迎;制作成醋,也可以叫保健酷。”
中增长还是笑了,然后一连感叹,说:“看来人的智慧确实是无穷的,
只要我们肯想,只要我们肯做,许多事情就能想出来,许多事情也能做出来。所以科学的事业,就是梦想与实践的事业。所以以后你要多想,多干,多学习。这样吧,你来做我的科研助理,除了帮我做科研,也帮我管理一下研究生,我实在是忙不过来。大家都争着报考我的研究生,没办法,那天我清理了一下,我名下竟然有三十一个硕士博士生,这怎么能带过来,真是没办法。所以我给你划十个硕士生过去,你帮我带他,他们也帮你搞研究。你是老师,你也是负责人,他们的一切,都由你来管,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报。”
这又是一件好事。学校有五个校长助理,不但级别都是正处级,而且还是副校长候选人。也不知他这个科研助理能不能给个级别,然后发一个文件确认。能给个副处级最好,给个正科级,也不拒绝,反正是个台阶,有了最初一级,才能登上更高一级。东学潮想问能不能正式任命,又说不出,只能压下心里的焦急,等以后暗示或者委婉地提出。现在就直接说,会给中校长留下官迷的印象。
要离开时,中增长突然又将东学潮叫住,说:“还有一件事倒忘了,我已经和省电视台的领导说好了,要他们去白沙滩采访一下,拍一个纪录性质的宣传片,把咱们的事迹也宣传一下。我决定你陪他们去,也主要宣传一下你,对做出贡献的科学家,大力宣传一下,也符合宣传导向。到时候,你就带他们到白沙滩,实地让他们拍摄一下。解说词和事迹材料,我让宣传部的人写。”
感觉像打开了一个百宝箱,宝贝好东西一个接一个往外冒。东学潮问什么时候走,中增长说:“时间他们定,具体怎么做他们安排,到时他们通知我们。你先有个思想准备,接到通知,随时就出发。”
东学潮点头答应,见中校长再没话说,就给中增长鞠了一躬,退着出。
回到家,只能把备课的事放下。教学这么多年了,不备课,也能讲。东学潮开始考虑写可行性报告。其实可行性报告在他自费搞这个实验前,就已经写过,只是上面没有批准。东学潮拿出那个报告大概翻看一遍,感觉大部分内容都可用,再增加一些经济效益方面的东西就差不多,三天完成交稿,应该没有问题。
只是又该吃中午饭了。吃饭真成了一个问题。每天做饭,都不由得要伤感,不由得要孤单。而那个老男人亲在万兰脸上的那一,却像亲在了他的心上,弓力和响声,也超过疏通马桶的水拔子,吸得他心血横流,吸出来的粪便,也堆在了他的心上,堵住了他的喉头,让他咽不下,也吐不出,就这么哽在嗓子里,翻腾在心尖上,折腾得他浑身痛苦。
如果现在得到的一切来得早一点,早那么半年几个月,万兰就不会这样对他,他也不会家破人空。
但万兰离开也不是坏事,辞旧迎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毛主席说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画图。现在,这张白纸已经铺开,画笔也握在了手里,画出最新最美的画图,那只是个时间问题。那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新人。旧的一切,晦气的东学潮,已经统统扔进了垃圾堆,扔进了太平洋。以后出现的,就是一个栽新的东学潮;迎接东学潮的,也是一个栽新的世界。
马珍珍的情况他已经大体打听清楚:她年龄比他大四岁,父亲是一位工程师,母亲是工人,虽然父母离异,但也有比较好的家庭教育,算得上小家碧玉。现在她有一个岁的儿子,最近买了房子,就在学校附近的河景小区。那天马珍珍给他打过电话,问他水龙头漏水怎么办,他当时有点慌乱,也没一点思想准备,慌乱中说给后勤供水科打电话,让他们来换一个就行。过后他才明白过来,他并非水暖工,她给他打电话,当然是中校长已经和她说了他的事。她主动打电话来,就是搭讪,就是暗示她一个女人干不了这些事,生活有许多不便,让他过来帮忙,然后做她的丈夫。过后他几次想约她,只是事情太忙,一件事接一件事,忙得抽不出空来。现在看来,以后只能越来越忙,更没时间谈情说爱。家庭事务处理不好,工作也无法全心全意。只能挤时间把工作和家庭都兼顾好,才算真正的好。东学潮决定现在就联系,晚上请她吃饭,牺牲一晚上的时间,把事情初步。
打通马珍珍的手机,却突然有点急促发抖,连他都听不出自己的声音。他一连报了几遍姓名,马珍珍才听清是他。好在听清后马珍珍立即热情起来,一连说几声你好,才等待他说什么事。东学潮又突然一下不再紧张,开始很高兴地说近来取得的成果,然后才说今晚请客,又说有问题请教。马珍珍说:“今晚不行,晚上儿子要写作业,我得陪他。”
子也确实碍事,东学潮只好说:“把儿子也带上,或者等他写完作业咱们再走。”
马珍珍犹豫一下,说:“要不这样吧,等星期天,咱们一起到莲花山玩一天怎么样”
玩一天,一天能干多少事情。但谈恋爱也不是小事,一天也恐怕谈不成,恐怕还得花费多天的时间。东学潮还是愉快地答应了。
马珍珍说她开车一起去。这一意外让东学潮张结舌。马珍珍有车,而且自己会开,感觉有点小看了她。中校长说过要给他配工作车,只是他不会开,也没时间报名去学,她一个单身女人,竟然日子过在了他的前面。难怪万兰看不起他,原来日子确实过在了别人的后面。
放下电话,明显的感觉就是自己对马珍珍了解的还是不够。她并不是个简单柔弱的女子,和万兰比,不会弱,对丈夫的要求也不会低,只是文化水平高一些,修养也要比万兰好一些。看来这件事还不能太轻视,如果不全心全意地对待,很可自旨被人家拒绝,精神上再受一次打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