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悲催的童年
我暗自思忖医病不如医心,黎洛天妃的心事若是不去,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到时候即便我给她医治过来,她也会伤情的再一次寻死觅活。何苦来哉呢。此事还须我走上一趟才好。
于是,我侧着身子对太子辛行了一礼,道:“太子,若是想救黎洛天妃还须老身到她执念中走上一趟,一会我会点上天灯,这天灯的灯芯乃是黎洛天妃的仙魂,万不可让它灭了。”黎洛天妃也算是仙胎仙骨,活了这万八千年心中不可能没有执念,换个想法,若是执念不深她也不至于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寻死觅活。执念逾深此去也愈加危险,许是几十年不曾做过这样危险的事了,心里竟然还有点担忧,我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跟他讲清楚其中的厉害环节,便又道:“太子黎洛天妃心中执念颇深,此去之地乃是她的幻梦之地,空间不稳,全赖着仙妃的仙魂支撑着。若是仙魂熄灭不光老身会被困在空间的夹缝里,仙妃也会仙魂永逝。再无生还的可能。”
太子辛呼吸一秉,道:“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天灯的。”
我瞧着太子辛已经被我吓的神情凝重,一双虎目紧紧地盯着那盏朦胧犹如烛火一样的小灯,许久不见,他也会这样珍重一个人了,可惜他心尖上的人不是我。
我叹了口气,情爱之事,不光凡人危情所困扰,仙人同样会有这样的忧愁,且因为活的长长久久,这个问题比凡人更加的更加凸显。哪个仙人能保证自己活的万八千年不曾动过凡心,若是真有这样秉持仙道的真神仙,定要好好介绍给我认识,也好让我们探讨探讨人生。
一切准备就绪,我又命人关上了大殿的门,望着那跳跃的烛火,轻声道:“我会把她带回来的,不管怎么样,你们俩好好地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强。”
太子辛没有听清楚,疑惑的望着我问道:“什么?”
我笑了笑,扯动着脸上肌肉露出一个不太难看微笑道:“没什么,太子小心看着天灯。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向着那摇曳的火光里一跳,说来也怪,那火光左右摇摆,不过拇指大小,带我跳向它之后整个人都缩小了,然后变成了一粒细小的光尘,飞向了火心处。
云海翻腾,浊浪涛涛。
迷得人看不清眼前的景,也瞧不清前方的路。
而后不久,那烟雾,浊浪才缓缓散开。我也才瞧得清楚我到了何处。
破败的小院落里,一把摇椅上躺着个小女孩,身上穿着件宽大的袍子,干瘪身子即使穿着大小合身的衣服,也是空荡荡的,原本应该肉呼呼的脸颊,竟然瘦的塌腮,暗黄的脸上一点光泽也没有,唯一能让小女孩显得有些不同的大眼睛,确实久久望着头上那一片湛蓝的九重天发呆。
午后的弥坚树的树叶被微风吹的微微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正怔怔望着十万年前的洛洛发呆,思索着难道这就是她的心结吗?一面向着解决的办法,忽而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洛洛,姐姐来了,你可好些了。”一个半大的孩子,梳着两个小包包头,一路小跑赶到了摇椅旁。趴在那孩子旁,用肉肉的小脸贴在她脑门上问道。
病怏怏的孩子看见她,那因为瘦弱干瘪而显得异常明显的大眼睛里,蓦然的有了些神采,眸光灵动的瞧着她柔声道:“好多了,谢谢你姐姐,要是没有你我可能也活不了这么久。”
那肉呼呼的孩子竟然说话干脆利索,言语间颇有几分成年人味道。看起来既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让人心疼。
“说什么呢,你是我亲妹妹,不关心你关心谁,上次给你的雪域丸都吃了吗?帝君体谅你的病情,特意让老君给你练了紫金丹。说是对你的病有奇效。你先好好吃着,不够了我再去向帝君要。”
小女孩咳了咳,眼睛里闪过一丝愧疚,接着道:“姐姐,你在帝君哪里能得到宠爱已经很不容易了,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让帝君觉得你恃宠而骄啊。”
彼时,利落虽然是个病怏怏的孩子,但是却生了个七窍玲珑的心,知道自己与姐姐相依为命,父母也是早早仙逝,二姐们能安然的活到今日,且衣食不愁。全仗着帝君念及旧情,姐姐又是个懂事讨喜的性子。
两个小姐们贴在一起说了些体己的话,君雅说起话来眼睛亮亮的,是不是提起宫中这段时间的趣闻,逗得妹妹捂着嘴痴痴的笑。
“殿下是个有趣的人,以后等你病好了,我领你去见他。我们三个一起玩。”
“殿下……”黎洛迷茫的望着眼前的深蓝的天幕,那是通向九重天的方向,天空中时不时有流云划过,那是仙人们乘着流云急速飞过痕迹。乌黑乌黑的眼睛望着那天,露出一丝向往,和满满的渴望。
“洛洛,我该回去了,这药你一定要按时吃,若是效果好,下次我再送些来给你。”说完摆了摆手,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弥坚树茂密的树叶,被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声音。
除了这声音,天地间再没有了声息,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那老树下的摇椅在不停的摇,像是一首悠长古老的歌谣,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女孩痴痴的望着门口,她一双空洞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
她的心好像被那小欢快的小女孩带走了,又像是等着这个小院再次有人降临。
我站在一棵弥坚树下,望着那时的黎洛。这使得她还没有后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更没有满身华服却郁郁寡欢的脸,更没有死前决绝的表情。这时的她还是一个可怜的等着人关心的孩子。守着一个四个角的笼子,不知道自己孱弱的身体什么时候坚持不住,在下一个秋天,或是冬天就这么凄惶的离开。
许多年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她是这样的绝望,活的这样的无助。
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