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无暇,正是那雕像的问题所在。”谢浪微微叹了一口气,尽量以苏苜和冉兮兮能够理解的言论来阐述这件事情,“传说当中,一个技艺精湛到无可挑剔的工匠,总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一点无伤大雅的残缺,这种手法叫做‘留缺’,因为据说太完美无瑕的东西,在现实世界当中,可能产生一些不为普通人所接受的变化,会造成一些无法估量的后果。当初你托我给你爷爷制造雕像,我只是想到将这雕像做到完美无瑕,却没有想到‘留缺’这一点,况且我那时候的技艺、火候也还没有到,似乎也永不着留缺这一着了。而近期,我的技艺有所突破,只是不知道是否那雕像也因此和我发生了感应,因此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这就是为何谢浪说这件事情可能跟他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
因为当时的谢浪,技艺并没有达至传奇匠人之列,但是也相当接近了,而且那雕像又是采用万年乌木所制,材料相当有灵性,种种原因加起来,的确有可能导致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尽管谢浪觉得这番解释已经很简单了,但是对于冉兮兮和苏苜而言,仍然是听了一头雾水。
“谢浪,你说雕塑会发生变化……那是什么样的变化啊?”苏苜问道。
“我也不清楚。”谢浪摇了摇头,“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除非我自己见到那雕像,否则我也无法推测出究竟是否发生了变化,或者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如果你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变化,你或许可以简单地把它想象成为,一件东西忽地‘成精’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懒得去想什么变化了,我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要去看看?”冉兮兮问道,她已经猜测出了谢浪心中的想法,“苏苜的爷爷,身份非同一般,如果万一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家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你现在去无疑就是自投罗网。”
“但是那毕竟是苏苜的爷爷。”谢浪说道,“况且,我也要确信这件事情究竟跟我有关系没有,如果真是我造成的,或许还能够想到办法化解,如果确信跟我没有关系,至少也可以洗脱我的嫌疑。而且,我也不能让苏苜来背这个黑锅不是。”
“我的话你难道听不懂吗?”冉兮兮微微有些怒道,“只要是他们认定你跟这件事情有关系,那么你就一定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就算什么警察、法官都救不了你的。”
冉兮兮这话当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她最清楚苏家的实力和手段。
苏家所涉及的势力,在军方只是一个方面而已,实际上比谢浪想象的远远更深、更广。
“警察救不了我,我还能自救嘛。”谢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然后对苏苜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你真的要去?”冉兮兮又道。
谢浪肯定地点了点头。
※ ※ ※
谢浪本以为苏苜是四川人,但今天才知道原来她老家在西安。
谢浪和苏苜两人乘当天晚上的飞机赶往西安。
到达西安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在飞机上的时候,谢浪已经思索了许多,但是他实在无法将苏老头的病症和雕塑联系起来。
要说是外物依赖症,那也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形成,不可能是这老头一得到雕塑就产生依赖了,况且接触过雕塑的人也有很多,怎么别人就没有依赖,而只有他产生依赖了呢?
但是谢浪不像让苏苜太过失望和无助,所以他仍然赶到了西安,至于对苏老头的病症有没有帮助,谢浪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暗自祈祷这老头子吉人自有天相了。另外,亲自来一趟,确定苏老头的病症跟自己究竟有没有关系,日后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耿耿于怀、问心有愧。
西安的天黑沉沉的,晚上竟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谢浪从机场出来,竟然感觉有些寒意。
“小姐,谢少,你好。”这时候,一个人忽然闪到了谢浪身前。
“孙……孙先生。你好。”这人正是苏老头身边的那个贴身保镖,但是谢浪依稀只是记得他姓孙。
“在下孙冰。”孙冰冷冷地说道,人如其名,果然是冷冰冰的。
苏苜对谢浪说道:“孙大哥是我请过来负责你安全的。先前表姐所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我的家人当中,的确有很多过激份子,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因此,我让孙大哥过来先接你离开,有他保护你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你有什么危险。”
“你,不跟我一起走?”谢浪问道。
“我要先去跟我爸爸和叔叔们商量一下,安排时间让你跟爷爷见面。”苏苜有些歉然地说道,“没办法,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
“我知道。”谢浪点了点头,上了孙冰的车,而苏苜却上了另外一辆车。
在机场高速路口,两辆车分道扬镳了。
车子在雨夜中继续前行,一路上两人什么话都没说。
因为谢浪知道孙冰不喜欢说话,所以也就懒得问了,免得自讨没趣,一切都等候苏苜的安排。
“嘎!~”
小车在雨夜中行驶了一阵,忽地停了下来。
透过车窗,谢浪看见外面漆黑一片,他不知道这个孙冰将车停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正在疑惑之中,却听见孙冰冷冷地喝道:“下车。”
孙冰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是远山的冰雪,当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另外,还有一种冰冷的杀气。
车外面下着绵绵细雨,落在谢浪单薄的衣服上面,顿时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孙冰却浑然不觉,“砰!~”一声关掉了车门,对谢浪喝道:“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竟然敢对我们首长动手!”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谢浪郁郁地说道。
苏苜本想让孙冰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却没有想到孙冰更在乎的是苏老头的安全。所以,苏苜刚一离开,孙冰就开始要对谢浪逼供了。
原本在车里面空调吹着,还挺暖和的,忽地被叫下来淋着冰冷的雨水,谢浪当然不爽。但他更不爽的是孙冰,怎么把苏老头的事情怪在了自己头上。
“很快你就会懂了!”孙冰冷哼一声,用手捏了捏腰上的皮带。
“嗡!~”
随着一声清脆地响声,一条白练从孙冰的腰间弹出,然后弹射至谢浪喉咙前面。
白色的剑尖不住地在谢浪喉咙前面颤抖着,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
原来这孙冰竟然将一柄软剑藏于腰间。
谢浪站得笔挺,动都没有动一下,盯着孙冰说道:“苏老先生出事,我是知道的,我来这里只是因为答应了苏苜。你如果认为是我害了苏老先生的话,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但误会归误会,你这样用剑指着我,我当然还是非常不高兴的。”
“谢浪,你不用装了。”孙冰冷笑道,“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学生,我出剑的那一刹那,你就算不懂躲闪,起码也会露出惊恐吧,但是你却没有,说明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吧。看来你接近苜小姐也是有原因的,我想这个原因就是对付老爷吧,但是现在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怎么,你现在就准备动手杀我或者是将我刺伤,然后再慢慢折磨我?不过你若想杀我的话,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谢浪冷笑道,他觉得孙冰的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一点。
“那就试试看吧。”孙冰也是冷笑,手腕猛地一抖,软剑如同毒蛇一般向谢浪的脖子咬了过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只看这孙冰的出手,就知道这人必定是学武的高手了。当然,这也是毫无疑问的,如果孙冰没有几把刷子,怎么可能当上首长的贴身保镖呢?
剑花舞动之处,有如梨花飞舞。
不过,现在的谢浪早非当日和魏道、刀子等人过招的吴下阿蒙,就在软剑弹刺过来之前,谢浪手中的中国管刀早已经迎了上去,管口里面弹出一个钳子,稳稳当当地钳住了软剑的剑尖。
眼力、手力,谢浪拿捏都非常的准确。
明亮的剑花顿时消散无踪。
孙冰手中的软剑,就如同时毒蛇被人卡住了七寸,根本无法暴起伤人。
不过孙冰毕竟是训练有素,没有丝毫地犹豫,放掉手中的软剑,双手运爪,向谢浪手臂抓了过来。
那双爪虎虎生风,真如猛虎下山一般。
开玩笑,谢浪的手臂,可是他吃饭的家当,怎么可能轻易让敌人给碰着,铜管中的钳子忽地缩回,然后弹出了一根三棱的锥子,直接向孙冰的手掌戳了过去。
孙冰显然没有想到谢浪是如此的眼疾手快,而手中的铜管更是变化多端,他的爪子就算真练成了老虎爪子,也不敢跟精钢锥子硬碰硬,只得变攻为守,向谢浪的手腕切了过去。同时,孙冰的脚忽地踢出,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向落下的软剑挑了过去,准备将软剑重新挑入手中。
若论应变能力,这孙冰当真也算了得。
但孙冰做梦都没有想到,那软剑落了一半之后,忽地又弹回了谢浪手中。
这一下变故大出孙冰的意料,所以他不由得愣了一愣,手脚的动作都不禁一缓。
而谢浪的锥子,却错过孙冰的手掌,抵住了他的心口。
“啪!~”
软剑沾在了谢浪手中的铜管上面,孙冰就算再笨也看出了那铜管里面可能是藏着吸铁石这一类的东西,只是他却不明白那铜管怎么会有这么多花样在里面,难道是某种高科技特工产品?这让他对谢浪的身份更加疑惑了。
“既然你已经赢了,还犹豫什么。”孙冰冷冷地说道。
他不知道为何会输给谢浪,因为谢浪好像根本不会功夫,但事实上他又的确是输了。
“我赢你,又不是为了要你的命,只是让你知道我对苏老先生根本毫无歹意。”谢浪淡淡地说道,“何况苏苜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想让她为难。如果你还要继续的话,请随便。”
说着,谢浪收回了铜管中的锥子,并将孙冰的软剑扔给了他。
只是用了中国管刀,已经巧胜了孙冰,谢浪并不怕他再对自己不利,因为他还有霸虎、小铁在身上。
况且,谢浪觉得孙冰不是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他应该不会再对自己下手。
所以,谢浪干脆拉开车门坐到了车里面。
孙冰在雨水中站立了片刻,终于他回到了车内,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看来我误会你了。”孙冰对谢浪说道,重新发动了汽车。
“无所谓,你怀疑我也是很正常的。”谢浪说道,“况且,如果你真的要对我动手的话,也不会采用这种‘温和’的方式吧。”
的确,以孙冰的身份和手段而言,如果真的要对付谢浪,直接用枪击不是更干脆,何必还要用什么软剑呢,很明显他也只是想弄清楚谢浪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嫌疑。
而从谢浪的反应来看,孙冰确定了谢浪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雨越发大了。
谢浪心情有些沉重,看来这件事情比想象中更要复杂。
谁曾想到,苏苜的背后,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复杂的家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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