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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乱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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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霍修看着这对旁若无人的狗男“女”, 脸色铁青。他不是不知道战斗之中保持冷静的重要性,但数日前他阴沟里翻船被这徒有其表的“小丫头”断了一臂的事, 无疑是他此生最痛, 他早已在心里将这贱人凌虐了无数次, 如今凶手就在面前,而且还口口声声不离此事, 让他如何能忍?

霍修森寒的目光落在方炜身上:先前他们三个人追杀封毅尚且无果, 现在折损一人, 且封毅又添帮手, 想在封毅的人赶来之前杀了他几乎不可能, 但是……有些人可没有封毅那么难杀!

先弄死这小子,哪怕没机会宰了这小丫头, 但能让她痛苦一辈子, 岂不是比杀了她还要痛快?

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这小畜生迫不及待的来寻死, 老夫便成全你!”

主动闪身上前。

方炜夷然不惧,挥刀迎上。

霍修虽然是一品高手, 但他右臂新断, 不仅战力大打折扣, 而且还因为尚不能适应缺了一只右手的情形,攻守之间皆有破绽可寻,而方炜这个新进二品不久的小子,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被觉得他配不上自己“宝贝女儿”的老丈人狠狠暴揍一顿,以至于抗揍能力突飞猛进……此消彼长之下,方炜便是打不过他, 也不至于三两下就被收拾了。

方沫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而后淡淡瞥了姚公公一眼,转向封毅道:“这个谁来?要猜拳吗?”

姚公公瞳孔紧缩,虽然身形未动,却已将真气凝于足尖。

谁能想的到,原本是必胜的局面,不过一个起落间,便形式骤然逆转,猎人和猎物之间的身份几乎瞬间倒转。

如果这一身男装的“小丫头”果然如霍修所言,不过是外强中干也就罢了,他和他们两个周旋一段时间,等霍修收拾了那个二品小子过来,他们便能从容应对,但问题是:这小丫头果然像霍修说的那么不堪一击且身受重伤吗?

他的目光在漂浮于荷花池中的尸身上扫过,目光更是闪烁——在事实面前,霍修再信誓旦旦的话,也没什么说服力啊!

只见封毅伸手按在方沫肩头,悠然开口道:“为父一身武艺都是从战场上打磨出来的,你可知道,为将者,如何在战场上做到百战百胜?”

方沫眨眨眼,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封毅摇头。

方沫继续道:“士风劲勇,所向无敌?”

封毅继续摇头。

方沫不猜了,不满道:“爹你欺负我兵书读的少是吧?”

一声“爹”让封毅老怀大畅,笑道:“为父也没读过几本兵书,这是为父自悟的法门……想要百战百胜,就要坚持以多欺少。”

方沫噗嗤一声失笑,还没开口便听封毅继续道:“可不是玩笑,若是兵力强过对方,自然要以多欺少,如果兵力弱过对方,更要设法以多欺少……所谓兵法,无非就是让自己始终能做到以多欺少、倚强凌弱罢了。”

方沫恍然,看向荷花池,道:“就像刚才咱们宰那个家伙一样?”

封毅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方沫眯着眼睛看向姚公公,笑道:“懂了!”

下一瞬,姚公公足尖一点,人如同柳絮一般,毫无重量的飘起,看似极慢,实则快到了极致,以至于在两人眼中,姚公公瘦小的身形仿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一般。

方沫一掠而起,封毅猛的一掌拍在他背后,方沫顿时速度倍增,快若流星般朝远处投去。

姚公公原本仗着所有人中以他的轻功最佳,才没有在第一时间退走,不想此刻才掠出十多丈,身后便传来越来越近的破空声,还有少年的一声轻笑:“要打就打,要走就走,梦要不要做得那么美吗?”

姚公公骇然回身,看见的便是仿佛踏月而来的俊美少年,以及比月光还要明亮的剑光……

悠然负手站在十多丈外的封毅,双目几近痴迷。

算上这次,他一共“见”过了五次这少年的剑法,一次比一次令他惊艳。

第一次是在霍家堡死去的二品高手的尸身上,看见了他留下的痕迹,他得出的结论是果决凌厉,一击致命;

第二次是在唐傲的尸身上,他看到的是阴柔鬼魅,凶险狠辣;

第三次,才是他真正亲眼看见他与一品高手过招,一招一式宛若暗合天地至理,一举一动无不隐含道韵,令人感动的几乎落泪。

第四次,就是刚才从水下探出的那一剑,因为角度的关系,他没有亲眼看见,但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不仅没有看到,甚至连听都没有听到,感应都不曾感应到,那简简单单却又悄然无声的一剑,完美无瑕的隐藏在天地间,就仿佛是这方天地本身探出的恶意一般,令人胆战心惊。

现在,是第五次。

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去掉束缚后的他的真正剑法,是这样的。

大开大合,潇洒快意,天马行空,气吞山河!

他不知道这孩子练的是什么内功心法,竟然可以暂时吸纳别人的真气引为己用,他灌入他体内的真气够他使出一品实力的三招,想来以这孩子的剑法,先示之以弱,然后出奇不意,应该不难取胜。

然而他竟似全然不知示弱为何物,上来便是石破天惊般的攻势。

虽然只三招,但是三招,已经够了!

“霍修!霍修!”

足以惊醒半个庸城的临死怒吼,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不甘,但针对的却不是杀死他的方沫,而是他的盟友:这就是你说的外强中干!这就是你说的身受重伤!这就是你说的不堪一击!

霍修!你害我!你害我!你害我!

霍修骇然转头,看见的便是颈间一道血线,正缓缓倒地的姚公公,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在他身侧不远处,一身黑衣、面容精致的仿佛不似凡人的少年正一脸嫌弃的低头看着剑锋上的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这弄脏了的劣质武器扔了算了。

而封毅,还远远的站在十多丈外。

霍修几乎惊得魂飞魄散,武功不在他之下、状态完好的姚公公,竟然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被杀!

他立刻反应过来,狠狠一掌逼开方炜,便听见封毅淡淡的声音传来:“霍老爷子若是觉得小辈无趣,不若我来陪你玩玩?”

霍修原本准备后撤的脚步一顿,怒哼一声,脚尖一点,依旧向方炜扑去。

方沫在封毅身边无声落下,看向封毅的目光略带忧色。

从封毅按住他肩头向他灌注内力,并东扯西拉拖延时间开始,他便知道封毅的伤恐怕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轻松。

封毅微微一笑,道:“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连猛兽都是受了伤的更危险,更何况是人,如封毅这般的高手,谁没有几手拼命的绝活,只是难免损伤根本罢了,但既然有“女儿”“女婿”代其劳,他便不必辛苦了。

“大人!”

远处,文卿带着数位二品高手狂奔而至,待看清楚负手而立的封毅之后,狂喜的大喊一声。

封毅淡淡问道:“那边情形如何?”

“来的人是不少,却小觑了大人的布置,如今已经控制住了形势,侵入总督府的匪徒大半伏诛,夫人和公子小姐们也都安好,大小姐刚刚也回来了……只是护卫以及下人死伤不少,具体人数还未来得及清点。”

说着目光在两具尸体和方炜的战场上扫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将军威武!”

封毅下巴一点方沫,道:“人可不是我杀的。”

几人眼中闪过震骇之色,方沫不满道:“你若再把自己的战功堆在我身上,别人怕是要把我当怪物了!”

“你难道不是?”封毅哈哈一笑,又转向文卿问道:“霍惊鹤呢?”

文卿道:“已经派人去找了。”

方沫道:“霍惊鹤爱用奇用险,为人自负多疑,又自以为算无遗策……文将军不如让人去总督府附近的民宅去找。”

文卿拱手应是,封毅又淡淡道:“稍后你将所有人的动向都查一遍,若在军中没有布置,他们断然不敢对我动手。就从职位最高的人查起,违令者斩,无需顾忌!”

“是!”

“拿我的帖子,去将庸城上了品级的官员都请来,就说我封府,今晚要设夜宴!”

“是!”

一连下了数道命令后,封毅看向方沫,方沫不待他开口便道:“封大人有事先请,我们把这里料理干净了就去。”

“封大人”三个刺耳的字入耳,封毅手一抬,方沫立刻警惕起来,怒道:“我警告你,再敢敲我的头,我翻脸了!”

封毅冷哼一声,一指扣在他脑门上:“反了天了!你倒是翻给我看!”

转身就走。

方沫大怒,却也骇然,虽然碍于封毅的身份,他没有全力应付,但也确实是躲了,却依旧被扣个正着,现在总不能再打回来,只能怒哼一声以示抗议。

文卿笑着安慰道:“二小姐别生气了,不是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腰碰不得吗,反正你又不是男人……”

方沫狠狠一眼瞪过去:你才不是男人!你全家都不是男人!

文卿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又不敢招惹,赶紧快步跟上封毅。

方沫提剑看向霍修,淡淡道:“霍老爷子还请安心过招,你若死战不退,哪怕是宰了这小子,我也绝不出手,最多三年后再寻你报仇。但你若想要溜之大吉,就莫怪我不懂得尊老爱幼了。”

******

“在这里!”

“快!”

“通知将军!”

尖利的呼喝声和惨叫声在门外响起,霍惊鹤面无表情,藏在衣袖下的手却渐渐攥紧。

门外很快安静,一个霍家堡二品高手推门而入,面带愧色:“属下无能,没能阻止他们发出信号……”

霍惊鹤摇头,淡淡道:“都一样……刘护法辛苦了。”

就算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去,一个一去不回的搜索小队也足以暴露他们的位置,不过是能多拖延片刻罢了!

在他的计划中,现在应该没有人有心思来找他才对,便是找他,也不该来的这么快……所以,是拿了他的好处和他里应外合的人准备反咬一口,用他霍惊鹤的人头去收买人心,好顺利接收封毅的势力?

这样是不是也太小看他霍惊鹤了?太小看他霍家堡了?他们是不是忘了,在这庸城,还有两个霍家堡的一品高手?

只是可惜了他派进封家的大批人手,现在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封毅的生死,至于庸城的兵权落在谁手上,他一点都不关心。

门外再度传来声音:急而不促的脚步声,从容不迫的张弓声,还有火把猎猎声。

然后是一声淡淡的:“放。”

霍惊鹤神色大变,他原来端着身份,等着背后的人来同他对话,却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直接就要他的命?

密集而尖利的呼啸声传来,房中数名高手立刻将霍惊鹤和刘经业护至角落,背对背护卫在周围,门外的人却没那么幸运,惨叫声四起,只有三四个人顶着箭雨顺利退进房门,合上大门。

但屋内也并不安全,利箭透过薄薄的木门和窗户,源源不断射入,年轻的霍家堡护卫一刀拨在箭矢上,手被强大的力道震的微微发麻,利箭轻微偏斜后狠狠扎入他的胳膊。

护卫剧痛之下动作稍慢,便被下一支利箭射中胸口,颓然倒地。

“是强弩!少堡主,这样不行,必须杀出去!”

在强弩之下困守一隅,无疑是自寻死路。

霍惊鹤正要说话,却见一箭射在窗棂,窗棂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周围又陆续有几个火头升起。

“少堡主!”

霍惊鹤脸色铁青,忽然伸手按住身后刘经业的肩膀,折扇抵住他咽喉,淡淡道:“刘大人,暂且得罪了。”

刘经业脸上丝毫不见惊慌,淡淡道:“好说。”

倒是周围他带来的侍卫大惊,骚动间又有三四人倒在箭矢下。

霍惊鹤大喝一声:“住手!”

外面箭雨不绝。

霍惊鹤高声道:“光禄大夫刘大人在我手里,还不住手?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这次,终于听到门外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停。”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尤有余悸的对望一眼,霍惊鹤冷冷道:“开门!”

大门敞开,霍惊鹤推着刘经业率先出门,外面院子被火把照的亮如白昼,四周房顶上、围墙上,到处都是兵甲森然的兵士,箭在弦,刀出鞘,冷冷对准走出来的一行人,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

霍惊鹤眯着眼,终于看清了被众人拱卫在中央的人那张年轻俊挺的脸,然后心猛地沉了下去,腹内打好的草稿顿时不翼而飞。

封庭轩!

怎么会是封庭轩!

废物!一群废物!

不是说封家二子必须除掉吗?怎么会让他活到现在,而且掌握了这么多的兵力?

原来是他,难怪会根本不管其它,一心一意要取自己的性命!

如今的局面,无疑比他料想的最糟糕的情形还要恶劣,三个一品高手迟迟不归,他们又被最不可能和他们讲条件的人所包围。

“大哥,”霍惊鹤微微一笑,洒然道:“刘大人可是皇帝亲信,朝廷二品大员,你这样剑拔弩张的,就不怕为岳父大人招来非议吗?”

他这句话无疑是很招人恨的,他甚至能想象出来封庭轩会怎样暴跳如雷的骂他:

谁是你的大哥?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有脸叫岳父?

姓刘的密谋刺杀我父亲,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你用他来威胁我?

天下人就算非议,也只会非议你和刘经业这两个卑鄙小人……

霍惊鹤微微眯起眼看向封庭轩:骂吧骂吧,骂出来发泄一下最好!

只要封庭轩开口骂人,他不介意源源不断的表现出自己恶劣无耻的一面,让他痛痛快快的骂下去……也不用太久,一盏茶的时间就够了。他们早便约定好了,如果万一迟迟没能除掉封毅,到了一定时限他们也会赶回来……三个一品,不管是随手抓个人质,还是护送他们硬闯出城都不成问题。

然而对面出乎意料的沉默,封庭轩甚至阻止了身边的人即将出口的喝骂,面色平静的挥了挥手。

然后一个人被拖了进来,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被拖了进来,随随便便的扔在了两拨人的中间。

还有一个士兵体贴的上前,用火把照亮了他的脸。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姚公公!

他怎么死了?他竟然死了!

封庭轩依旧什么都没说,他的话都在这具尸体里:我们连皇帝身边的人都杀了,还在乎一个刘经业?

霍惊鹤读懂了这句话,他不懂的是,姚公公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庸城只有他们四个一品,难道他们三个打一个的情况下,还被封毅反杀了一个?

强笑一声道:“岳父大人果然武功……”

话未说完,又一具尸体被拖了进来,依旧扔在中间,依旧有人上去照亮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霍惊鹤的声音戛然而止,神色间难掩惊骇:封毅竟然厉害至此!三个人,竟被他拖了两个人下去陪葬!

霍惊鹤苦笑一声,如今只剩下一了个霍修,便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也很难带着他杀出重围,除非霍修能聪明些,抓到封夫人为人质——他们害死封毅,这样的深仇大恨,除非抓到封夫人,封庭轩等人才会碍于孝道不敢动手,其余的人谁都没用。

霍惊鹤很是后悔:他其实该事先出城才对的,可是今天是他的新婚之夜,他不得不在外面应付差事,麻痹众人,等他能脱身的时候,哪里还来得及出城?

在他心思百转时候,第三具尸体被拖了进来。

不等看清楚那张脸,霍惊鹤就闭上了眼,感觉从头凉到了脚:霍修……霍修死了。

胸有成竹去追杀封毅的三个一品高手,就这么……死了。

这真是……太可笑了……

这怎么可能?这庸城,谁能一口气杀了这三个人!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手背上青筋直冒,霍惊鹤整只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霍惊鹤,”封庭轩终于开口,冷冷道:“我知道你胸怀大志,但我封家与你霍家堡相距千里之遥,且并无争雄之心,再怎么都妨碍不了你的大业吧?甚至父亲还不计前嫌将妹妹嫁给你,我也当你是一家人,你为什么要下这种毒手?”

霍惊鹤猛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傲然道:“你不必知道,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封庭轩冷冷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永远都不必说了。”

抬手正要下令放箭,一个原本清脆,如今却带了几分沙哑的嗓音传来:“住手!我有话要问他!”

这个声音,再如何沙哑封庭轩都能在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认出来,苦笑一声放下手。

他身后的人让开一条道路,仍旧一身大红喜装的封苓儿,在封夫人和封庭渊的陪伴下走进院落。

霍惊鹤瞳孔一缩,道:“封毅没有死?”

如果封毅死了,封庭轩根本不会给封苓儿说话的机会。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包括封苓儿。一夜之间,这个明艳骄傲的女孩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连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都带上了枯槁之色,她看着在重围中依旧挺拔俊美如同鹤立鸡群的男人,哑声问道:“为什么?”

霍惊鹤平静道:“什么为什么?”

封苓儿嘶声道:“为什么不挟持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那么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为什么在临走前还要亲吻她的额头,抚摸她的脸颊,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霍惊鹤静静看着她,仿佛要将那张明艳的脸永远刻入他记忆的最深处,良久后才轻叹一声:“因为……你是我的妻啊……”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他的妻啊!

他对她,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但这个女人,却至始至终陪伴在他身边,不管他如何风光,如何落魄,如何被万人唾骂,都从未有一天离弃过他……

他霍惊鹤就算再坏,再丧良心,也做不出这种事。

你是我的妻啊……

封苓儿早已枯竭的双眼中,再度涌出泪水,嘶声吼道:“你对我父亲下手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我是你的妻!”

霍惊鹤看着封苓儿崩溃的面容,嘴唇微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闭上眼睛,一声叹息:“对不起……”

“苓儿!你干什么?”

“封苓儿,你疯了!”

封夫人和封庭轩的声音同时传来,霍惊鹤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封苓儿手中多了一柄雪亮的匕首,匕首深深抵在自己的咽喉,已经有鲜血汨汨而下……

霍惊鹤失声道:“苓儿,不要做傻事!”

封苓儿泪流满面,声音却很平静:“放他走!”

封庭轩怒喝一声:“封苓儿!”

封苓儿几乎和他同声吼道:“我说放他走!”

手中的匕首再深一分。

封夫人哭道:“苓儿,你把匕首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娘求你了……苓儿……”

封苓儿一步步后退到霍惊鹤身边,哭道:“娘!娘……我喜欢他……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娘……对不起……对不起……”

封庭轩道:“封苓儿,你到底有没有人性,明知他处心积虑要害死父亲……”

封苓儿打断他道:“父亲?哈,父亲?那个男人他算什么父亲?从小到大,他关心过我吗?他疼爱过我吗?我想什么,要什么,他知道吗?他在乎吗?”

又哀求道:“大哥,大哥,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了,我求求你成全我吧……”

封庭轩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脸色难看之极。

“大哥……”

忽然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既然我不在乎你,你拿自己的命威胁我又有什么用?”

随着他的出现,周围军士的气势有了明显的不同,连站姿都笔挺了几分。

“将军!”

“将军!”

“父亲!”

“……”

封毅走到人前,淡淡道:“便是我不关心你,但生你养你一场,总不欠你什么吧?凭什么受你所胁?”

封苓儿眼中闪过绝望之色,她了解自己的父亲,最不肯受人胁迫,尤其她用自己的性命相挟更是只会让他看不起,咬牙道:“好,好……你生我养我,那这条命我还给你!”

手腕一抬就要刺下。

“苓儿!”封夫人尖叫一声,拔出头上的金钗对准自己的咽喉,冷冷道:“封毅,你不欠她的,总欠了我的!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若死了,我也不必活了……”

封毅面色不变,负手望天,久久无语。

封庭轩忍不住要开口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抱怨的声音:“我说你能不能换一个姿势?你以前受伤,我哪一次不是把你侍候的舒舒服服,要不背着,要不抱着,结果好容易轮到我了,你要不拎麻袋,要不抗麻袋,要不拖麻袋……”

只听另一个好听之极的声音愤怒的打断道:“我让你长那么高吗?抱着你说别扭,背着你说脚拖地,扛着你说胸口疼……我受伤的时候有你这么难侍候吗?”

“什么我长的太高,是你自己长不高……哎哟!哎哟!方沫!算我看错你了,你就这么对待伤员……”

看着慢悠悠过来,将绝望悲怆又剑拔弩张的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的两个人,所有人都感觉拿不出正确的表情面对他们。

方炜是被方沫扛进来的,到了之后自动自发的趴到方沫背上,仿佛没看见周围的情形一般,对封毅道:“封大人,您在不在乎您这个闺女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您这个闺女肯定是在乎您的,先前还跪着求我们去救……”

封苓儿愤怒打断道:“你给我闭嘴!”

方炜耸耸肩道:“好,我不说,我闭嘴行了吧!”

方沫开口道:“今天的事,封大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必顾虑我们。我们和霍惊鹤之间的帐,什么时候都算得。”

封毅迟迟未下决定,无非是顾虑他们的感受,毕竟和霍惊鹤结仇最深的是他们,救了封毅的人是他们,总不能人家辛辛苦苦救了他一命,他转头就将仇人给放了。

封毅对方沫微微点头,看向封苓儿,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封苓儿愤怒道:“你可想清楚,可想清楚了……为什么你从来都是这句话……封毅,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封毅看着她,轻叹一声,道:“其实我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封毅的女儿,会总将自己的事,当成是别人的责任,三岁如此,十岁如此,十八岁了还如此……苓儿,人生是你自己的,我每次问你想清楚了没用,你为什么从来不想清楚了再来回答我?”

封苓儿楞楞看着封毅,许久之后忽然“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手中匕首“当”的一声落地。

方炜叹气道:“封大人,我没成亲都知道,养女儿和养儿子是不一样的,女人这种东西啊,你给她金山银山,不如嘴甜如蜜。”

封毅默然无语,看了站在他对面的妻子和女儿一眼,转身离开。

封庭轩看着封苓儿,冷然道:“封苓儿,既然你选择跟他站在一起,那么从今天起,我封庭轩就只有一个妹妹!”

方炜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想说其实你一个妹妹都没了,想想还有个正牌的封莞儿在呢,可不就是一个?

封庭轩又转向刘经业,淡淡道:“刘大人不必用这种视死如归表情看着我,连霍惊鹤我们都不动,何况是你?我们还希望你回京之后,能向皇帝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好端端的姚公公会死在庸城,为什么忠心耿耿的封家会忽然宣布脱离朝廷……刘大人你这一趟庸城,办成的事儿可真是不少啊!”

看着刘经业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封庭轩对方沫、方炜两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方炜低声传音道:“看不出来封庭轩这小子还挺黑,刘经业活不了啦!”

方沫微微点头。

以那昏君的性情,听到封庭轩传来的“谣言”,不管真相如何,刘经业一家老小都难免一死,不过若他硬气一些,在庸城“殉职”的话,也许家小的下场会好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封家父子一走,周围的士兵转瞬之间撤的干干净净,只留下霍惊鹤一干人、封苓儿母女,以及方沫方炜两个。

方炜看着对他们两个严阵以待的众人,笑嘻嘻道:“别怕,既然封大人答应了要放过你们,我们怎么也会给封大人面子的。”

又摆出一脸担忧的表情,道:“啊,霍少堡主这一次,将霍家堡唯一的两个一品高手折损干净,带来的诸多好手也死的就剩了这么两个……你们霍家堡可还怎么举旗造反,争夺天下呢?啊对了,其实也不必担心,反正你们霍家堡有的是钱,多少高手都能招揽嘛,对吧?”

霍惊鹤冷冷看着他,一声不吭。

方炜刻意留下来说的扎心窝子的话没能起到预期的效果,很是有些失望,却听方沫开口道:“霍惊鹤,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岳父动手呢?”

霍惊鹤嗤笑一声,看向方沫的眼神颇为高远,仿佛神明嘲笑凡人的无知。

方沫笑笑,道:“霍惊鹤,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霍惊鹤淡淡道:“你说。”

方沫道:“其实一开始你是对的,我不是封莞儿,更不是封毅的女儿,我甚至连女人都不是。”

霍惊鹤瞬间呆滞,难以置信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方沫道:“要我脱衣服给你看吗?”

霍惊鹤目光呆滞的看着方沫,忽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到地。

今天所有的打击加起来,都比不上方沫这一句话。

他不是封毅的女儿,他冒充封毅的女儿!

也就是说,他霍惊鹤本来是封毅唯一的女婿,他方沫方炜才是封毅的仇人!

可是现在呢?

他做了什么?

他和封毅结成死仇,而方沫方炜和封毅却借此化敌为友!

他霍家堡因此两个一品高手丧命,损失大量精锐……

一切都是因为他自作聪明的以为,方沫才是封毅的亲生女儿,是他最在乎的人!

他躺在地上,感觉有人抱着自己哭泣,还有人笑道:“小沫你看,霍惊鹤他该有多喜欢你啊,你是男人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比他死了爷爷、老婆自杀还要大呢!”

方沫冷哼道:“方炜,你不要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打你!”

方炜不满的嚷嚷道:“说的好像你没打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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