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青身为一个被娇惯着的小公举,像做饭这种人间烟火的事情自然是半点不会…所以此刻澜青纵然厨艺无双,也因为不能崩坏人设而选择无能为力。
不过厨艺这事,其实是可以后天养成的嘛…
由于这会实在没有买吃食的店铺开门,即便是上门去‘拿’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做好的成品,所以澜青在逛了一趟城中药铺之后,略作犹豫便果断的选择提着自己一晚上的‘拿’来的成果回了安置何忧的那所宅院。
天空中皎月尚未退,透过屋内木窗隐隐可以瞧见外面浮沉的点点光芒。
床上的人依旧未醒,如果不是因为感受到他虽然微弱却存在的清浅呼吸,澜青都差点以为这次的攻略对象已经奔赴黄泉了。
将东西收拾进了衣柜,澜青去外面烧了一壶热水,拜自己那丰富的‘穿越经验’所赐,她生存技能简直满点。
木制的杯中盛着热气氤氲的水,澜青取了块干净的棉巾,坐在床沿旁小心的浸润何忧因缺水而干裂起皮的薄唇。
昏迷中的人感受到唇上的滋润,只会下意识的贪婪渴取。
澜青看了眼他身上的伤,其实也并无大碍,只是喝些清水应该是不会感染的。
她找来另一个杯子,将杯中热腾腾的水来回交换,等水的温度刚好她这才将杯沿放到他的唇边。
他或许是有一两天未曾进水了,没多会杯中的水便见了底。
澜青并不打算一次性喂他太多水,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发现并无裂开、恶化的趋势后才放下了心。
一整天的疲惫让她也升起了些倦意,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软塌,还有冷硬的床沿。
虽然十分舍不得舒服的软塌,不过为了攻略对象睁开眼后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她还是决定暂时委屈一下自己。
抱着刷好感度的心态,澜青十分不舒服的趴在床沿边沉沉睡了过去。
……
纤长卷翘的睫羽轻颤脆弱的像是一折断的蝶羽,神识模糊,眼皮依旧沉重却挣扎着想要睁开,苍白的唇无力蠕动,被包裹着的手指微微一颤。
何忧终于从混沌中挣脱,他想要坐起身,却发现全身何地无一处不痛。
哦~他现在已经不是竹剑山庄里霁月清风的儒雅少主了,不久前他满门被灭,家里忠仆用生命将他送出了人间地狱的府邸,他是九死一生方才得以生还,卑微的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为了躲避追杀他逃进肮脏无人的巷道,身上有伤他本身武力又不强,只能无力的亲眼看着骇人的胖鼠从自己身上咬下一块块皮肉,他不能死他要为山庄内枉死的怨灵报仇,这是何忧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他眼神空洞的看着上方的屋顶,他似乎被人救了…过了良久他脸上方才勾起一抹堪称凉薄森寒的笑意,他何忧此次大难不死,日后必定要让那仇人数百倍偿还。
“唔…”耳边突然有女子迷蒙的嘤咛声响起,何忧身不能动尽可能的扭动脑袋去看。
他这才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床沿上趴了位女子,此刻像是刚刚醒来,双手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头发此刻有些凌乱,不少碎发都贴在她的脸颊、额头。
这位应该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吧!何忧在心中作出猜测,倒是未曾想到会是位看起来…十分稚嫩娇气的女孩子。
然而未能和柔软床榻亲热的澜青,感觉浑身上下宛如拆装重组了一遍似的,浑身酸麻。
她不雅的打了个哈欠,感觉到有一束视线正游离在自己身上,垂眸看去…很好,虽然看起来气若游丝但恢复能力尚还算不错,她本以为何忧过会才能醒过来。
站起身旁若无人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漫不经心瞥了正盯着自己打量的何忧随口问了句:“感觉怎么样?”
“多谢恩人相救…”床上的男子似乎努力的想要起身道谢。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轻飘飘的搭在他的肩上,看似绵弱无力却让何忧毫无抵抗之力,虽然他此刻十分虚弱但好歹也曾是竹剑山庄的少主,武功虽然不精但好歹也是练过的,然而眼前这个长的格外清秀的女孩绝对是武功不弱的高手。
“你身上的伤口我可是费了好大斤才包扎好的,如果伤口崩开了我可不管…”她口吻并不如何好,但何忧却轻易从她眼中找出了一起别扭的担心。
他顺从着乖乖躺下,又突然好奇的询问:“姑娘为何去那等肮脏的地方?”
澜青瞥了他一眼,脸上表情略微变幻不怎么好看,语气愤愤不平“我说本姑娘第一次离家行走江湖,带着一堆吃的想去乞丐群里乐善好施,结果被那群看见吃的疯狂的家伙追到那里去躲起来的,然后顺便捡到了半死不活的你,你信不信?”
似乎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愚蠢,她脸上有些赫然之色。
何忧一愣,脑海中自动脑补出对方所描述的画面,其实他觉得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应该还是极低的,不过…虽然是刚刚认识,但他下意识的感觉她说的是真话。
“嗯…自然是信的”他小幅度的点了点头,阴郁的心情不觉散了些,甚至因为女子的话而生出点点想笑的念头。
“你好好躺着吧,本小姐先出去买些吃的东西。”她不咸不淡的嘱咐一句,随手从桌子上抓过钱袋朝外走去,步子在门口时一停,又转身折了回来。
抱起床上何忧未盖的被子向外走“兄长赠予的这所院子好久没住人,被褥也有些潮湿,我去晒晒。”
床上的何忧看着女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屋中,又听到外面大门的响动。
垂眸遮住眼中的阴暗,他武艺不精若是想要凭借武艺找那些有能力屠戮竹剑山庄的仇人报仇几乎不太可能。
他往日里不喜打打杀杀之事,在父亲硬逼之下方才勉强学了一点,可是如今的无力却让他无比痛恨那时的自己。
他平常喜欢的是些诗经歌赋,若是步入仕途拥有滔天权势也是一个选择,只不过…官场黑暗,他不怕自己未来会变得面目全非脚下白骨累累,只怕路途漫无期限,更何况朝廷一向不愿介入武林争斗。
他此刻举步维艰,所有的重担都背负在他肩上,而他不能被压垮。
……
眼前突然浮现出刚刚认识的救命恩人,对方年纪肯定比自己小上许多,这般年纪便能有不弱的武功,身后的背景必定不弱…
何忧知晓自己皮相不赖,若是…若是…他极为痛苦的阖上双眸,脸上尽是纠结。
在他心中威严高大的仿佛永远没有对手的父亲,永远带着温柔笑意的母亲,年迈心善的李伯还有他那尚不满两岁却见人三分笑的幼孙。
一个个满身伤痕鲜血,双眸大张的倒在自己眼前,他绝望的嘶吼…拖住自己后退的侍卫。
月光照耀下敌人手中刀刃是刺眼的森寒,到最后护着他的人都死了…仅剩的几人将他推出门外,沉重的大门紧紧关闭…然后是刀剑刺入*的声音。
他麻木的起身,不敢有丝毫耽搁,逃跑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可他不敢停下,他不能被那些人抓住,那么多人为了他能逃走而付出生命,他不能死…他怎么敢死…他会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