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的街道上随处可见身着红袍,脚踏草鞋的僧侣,他们大多行色匆匆,有些手里面还抱着一摞经书。穿着亚麻缝制黑色教袍的牧师,则大多手执十字架或者圣水,悠然自得地行走在街道上。
银赫注视着两侧的走唱人或者吟游诗人,还有那些正在表演的戏班,不由得对这座城市的繁华而感到震惊。但当他一瞧见那个被两个年轻姑娘搀扶着前行的老头,他的兴致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年轻的姑娘开始喜欢行将就木的老朽了?”银赫咕哝着说道。
“你一定觉得刚才路上那些庄园里的葡萄酸的要命吧?”刺客瞟了一眼那个浑身金灿灿的老头回答,“当然是为了金币咯,难道会是那些老家伙逐渐软弱萎缩的那玩意儿在作祟么?”
“我想那些女孩,大概会用喜欢那些老家伙的成熟与阅历来为自己辩解吧!”银赫叹息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愤世嫉俗了?还是你只是作为一个男人在渴慕床笫之欢而已?”刺客把目光停留在银赫身上,不怀好意地问道。
“我只是不希望她们被糟蹋了而已!”银赫有些气势汹汹的争辩道。
“不!”刺客轻声否定了银赫,“你只是因为自己无法抚摸那些女孩年轻光滑的皮肤,而感到愤愤不平罢了!”
银赫不得不承认,这个残忍刺客的话语总是一针见血,让你根本无从反驳。于是他只能自讨没趣,继续扫视着圣城的景色。
天色渐暗,空气中满是僧侣焚烧的香火味道。
高塔与寺庙同时点燃了灯火,整个圣城沐浴在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中。在一片静谧之中,银赫听见远方传来了宏亮的钟声。
街道上的行人开始变得零零落落,只有偶尔出现的几个牧师或者法师模样的人,全身都紧裹在黑袍里,低着头匆忙地消失在了阴暗的巷子中。
“我们先找一个旅店休息一夜吧,然后明日再作打算。”趁着烬没有发话,银赫率先提议道。他实在是不想跟着刺客一起出现在人多拥挤之地,因为每次都会陷入到巨大的麻烦里。
“我们先去教皇那里取点东西,然后再去客栈投宿。”刺客神秘一笑,开口道,“教皇那个老不死的好不容易离开圣城,我怎么能不趁此良机去瞧瞧那些所谓的魔法卷轴。”
银赫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心动了,在亲眼目睹过那些威力巨大的魔法之后,他也想亲眼见一见教皇在淹城掏出来的那些古老典籍。
“可我们去哪能找到那些卷轴呢?”银赫看着周围陌生的巷道,他不知道怎么在这座庞大的城市去寻找魔法卷轴。
“圣城的大图书馆,法师之塔,那里就是我们的目标。”刺客满怀信心地回答,“我敢跟你打赌,那里面一定藏着成千上万的卷轴。”
“听起来那里有很多法师,而且守卫不会就那么目送我们进去似的。”银赫觉得刺客的脑子一定是出了问题,却不敢贸然反抗他。
“我自有办法。”刺客从腰里拔出弩枪,在银赫的面前摇晃着说道。
银赫不得不怀疑刺客要一路杀进法师塔,干掉一切胆敢阻拦他的守卫。但好在,刺客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疯狂。
他们二人骑马绕到了那座高塔的后方,面对着灯火通明的白色塔身站定。银赫能瞧见图书馆里明亮的火光下,有人影在晃动,这不禁更让他觉得,早点找个客栈休憩是个更好的选择。
“嘭!”
刺客的弩枪发出一声暴响,接着银赫就瞧见反射着月光的金属向着塔尖射去,等到那根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绳子固定好,刺客从马背上跳下,将马拴好。
“我们从这后面爬进塔里,一定神不知鬼不觉。”刺客说完,就沿着那根孤零零地悬浮在半空中的绳索爬了上去。
银赫却在原地犯了愁,他只是瞅着那根消失在黑暗中的绳索,就禁不住感到浑身发抖了。即使他设想过一万种死法,他也不想从半空坠落被摔得面目全非。
“你到底来不来?”烬在绳索上回头喊道。
“干他妈的!”银赫啐了一口,用双手死命地攥紧绳子,朝着上方的法师塔爬了上去。
他刚爬出不远,那根绳索就开始不住地摇晃起来,可事已至此,银赫也不可能再爬回去检查烬有没有把地面上的绳索固定好了。
他尽量控制自己,不去低头看脚下逐渐缩小的房屋与马匹,只是一个劲地跟在刺客的后方朝上爬。
等到他们终于靠近那座光滑无比的高塔,银赫的身上已经全是汗水,半空中有风吹动,他将那根绳索视为救命稻草,死死地攥着不放。
有一瞬间,银赫看见塔里的一个人影,似乎是发现了他们二人。他推开百叶窗,探出身体朝向前方看了好久,最后才终于缩回塔里,重新将窗户关严。
刺客的动作敏捷利落,很快就从窗户溜进了塔里,可银赫却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在刺客的帮助下哆哆嗦嗦地迈进窗户里。
塔里面的光线并不明亮,似乎那些灯火,只是百叶窗制造出来的假象而已。塔身的主体是由木头搭建的,经年累月的蝼蚁啃噬,让这个庞大的图书管里满是木头腐烂的陈旧霉味。
他们进入的位置正好是楼梯的转角,刺客用手比了比,示意银赫跟着他沿着旋梯往上走。
楼上的地面铺着柔软厚实的羊毛地毯,摆满了高大的木制书架,一层柔和明亮的蓝色光晕,笼罩着那些摆放在书架上的书籍和卷轴。
银赫跟着烬走上前,来到了绘有怪异符文的地毯中间。在那些符文的正上方,漂浮着一个硕大浑圆的蓝色球体。而笼罩着整个房间的蓝色光晕,就是从那个球体里面散发出来的。
“你自愿,不过要抓紧时间。”刺客交代完,就钻进了迷宫般交错重叠的书柜间。
银赫也走进了摆满卷轴的书架里,开始翻阅这座塔里的藏书卷轴。令他失望的是,他根本就搞不懂那些古怪扭曲的文字,更要命的是,他甚至都不能确定那上面写的到底是不是关于魔法的知识,还是仅仅来自某人信手涂鸦的符号而已。
当银赫走到那格书架的尽头,在蓝光不能抵达的阴暗角落里,他猛然瞧见了那个僵硬站在原地的人影。
银赫被吓得轻呼一声,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可他等了半天,那个人影还是纹丝不动,他这才缓了缓神,往前蹭了几步,仔细地打量起那个所谓的“人影”来。
那其实是一个石膏塑造而成的,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天使塑像。他的手腕完全被锋利的铁钉贯穿,神色却安详而宁静。向着两侧渐次展开的白色羽毛,经由能工巧匠双手的塑造,足以以假乱真。最让银赫感到好奇的,就是他那两双紧闭的双眼。
“那该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啊!”银赫注视着天使的雕像,赞叹地想到。
就在此时,天使的双眼猛然睁开,那双布满血丝与痛苦的眼球,索命般的盯着银赫不肯转动。鲜血顺着铁钉喷流而出,染红了天使逐渐活动散落的白色翅膀。
“干!”银赫咒骂一声。
天使抖落羽毛,化作无数的飞刀,笔直地奔着银赫的鼻尖爆射而出。
银赫飞速召唤黑盾,挡下了天使的攻击。被弹开的羽毛,将两侧的书籍木架打的粉碎。木头倒塌时发出的轰然闷响,很快引来了楼梯上杂乱匆忙的脚步声。
天使痛苦地从铁钉上挣脱下来,然后两枚钉子化为一根法杖,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嚎,天使疯狂的发动了自己的攻击。银赫来回躲藏,闪避着穿透黑盾激射而来的火焰。
天使的脸孔因为兴奋而流满了石膏,他极速地挥舞着法杖,恨不得立即用火球将银赫烧成一堆烂肉。
银赫猛然用力,无数只黑色的山羊,朝着天使猛地蹿了过去。
“这对我不管用!”天使的声音却比恶魔还要邪恶刺耳,他奋力一甩法杖,一个蓝色的光球,瞬间从周围湛蓝色的光线里幻化出来。
山羊跃进光球里,却如石沉大海,湮灭在了天使诡异的法术里。
“擅闯者死!”
银赫无需回头去看,也知道法师塔的守卫已经赶来了。他被苏醒的天使与守卫堵在了中间,成了被围困的野兽。
“嘭!嘭!嘭!”
伴随着一阵密集的响动声,无数扭动而生的花朵,将浑身血浆的天使捆在了原地。他奋力的煽动着露出骨骼的翅膀,想要挣脱刺客种下的毒花。
“瞧瞧你做了什么!”刺客站在银赫的身侧,准备着和那些堵在窗口的守卫来一场大战。
守卫明显想要格杀两个闯入者,没有半句废话,全都挥起法杖,将所学的魔法,尽情地释放在两个侵入者的身上。
银赫举着沙漏,勉强抵挡着接踵而至的火球、雷电,甚至还有不断突刺的毒藤。刺客的攻击给那些法师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们二人边战边退,一直退到了满是符文的地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