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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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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一定会开出高额的赏金,来悬赏你的人头,我费尽千辛万苦把你救出来,我劝你这个重犯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杜浅显然是饿得不行,大口咀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对银赫说道。

银赫笑了笑,然后说道,“那个地方不会有人认识我。”

“那我就更加担忧你要去的地方了,”拉斯特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有些疲倦地回答,“整个帝国好像都乱了套,惊龙城那个愚蠢的龙种,现在又是阿兹尔没有脑子的儿子,好像每个人,都在暗中策划着推翻马其顿的统治。”

“我一定要去那个地方,教皇大人。”银赫语气决绝地说道,“而且我向您保证,在捕奴队前往塔玛瑞尔之前,我一定会赶回来。”

教皇用漆黑深邃的目光盯着银赫看了余久,这才回答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在船队出发之前,我要组织人手检修船舶,我要说服那些反对开拓那片陌生大陆的奴隶主,我要安抚那些捕奴者的家属。另一方面,我要着手处理圣城大大小小的事物,还要分出精力来盯着牧师们修习魔法的进度。”拉斯特惨淡一笑,“也许是时候,躲进坟墓里休息片刻了。”

“教皇大人您日理万机,圣城的复兴是您用心血换取的。”法尔默赶忙适时恭维到。

“我会多加留意法师塔里面的事宜。”杜浅也正襟危坐的插话说道。

“我太老了,总是感觉时间不够用,”拉斯特盯着头顶刺眼的灯火喃喃说道,“可我做的这所有一切,在那些将教廷和我视作恶魔伪神的人民看来,会不会只是某些阴谋诡计而已呢?”

“时间会证明一切,教皇大人。”银赫轻声提醒道。

“是啊,时间会证明一切。”拉斯特重复了一遍银赫的话,从座位上起身,“杜浅,把银赫带到蒙多医生那里去。他带着这张帝国通缉犯的脸到处乱窜,对我的荣誉可不是太好。”语毕,教皇大步走出了餐厅。

“蒙多医生是谁?”银赫好奇地问杜浅。

“一个喜欢做实验的杀人犯!”法尔默冷笑着替圣子回答道。

银赫很不喜欢这个捕奴者的笑话,除此之外,他还诱拐了自己的妹妹。于是银赫再次将头埋下来,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面前的食物。

晚餐结束后,杜浅将银赫的妹妹莉莉安顿好。然后就带着银赫,来到了圣城充满焚香味道的街道上。

夜色微凉,长夏似乎将要烧尽它的最后一丝热度。夜晚的空气变得有些冰冷而香甜,就连虫子的叫声似乎也变得更加寂寥。

“我们真的需要去淹城找那个叫蒙多的医生么?”银赫跟在圣子杜浅的身后,有些怀疑的问道。

“当然,这是教皇大人的吩咐。”杜浅皱着眉头回答道,“另外,不管你去哪里,换成一张陌生的脸不是更加方便么?”

“可我一想到别人将我的脸割下来,变成另外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我就感觉浑身发抖。”银赫摇摇回答。

“蒙多医生不会让你感到疼痛的,等你回到这里之后,他又可以将你的脸恢复原样,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杜浅笑着戏虐道。

银赫听了也就不再犹犹豫豫,他们二人走出历任教皇守护的城门,来到海湾乘上一艘轻便的小船,直奔亡灵之城顺风漂流。

当他们远远瞧见那个被青紫色雾霭笼罩的阴森城市,银赫就已经感觉到浑身颤栗了。等船只抛锚停靠之后,杜浅大步走下了甲板。银赫略一犹豫之后,才紧跟着走了过去。

那座城市破碎崎岖的街道上,满是四处横流的污泥臭水,老鼠和蟑螂成堆地聚集在下水道的出口,蚕食着某种动物的尸骨。空气中满是灰烬和铁锈的味道,而那些面目狰狞的石像鬼雕像,更是被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雨滴侵蚀的斑驳难辨。

杜浅似乎对这座亡灵之城了如指掌,带着银赫走过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路两边不断有一闪而过、脸色死灰的亡灵法师、死灵师、以及躲藏在兜帽里,形如鬼魅的尸鬼从他们面前经过。整座城市寂寥无声,仿佛这里的一切早已死去。

最后,杜浅终于带着银赫来到了一个堆满瓶瓶罐罐的灰色房子里。满是彩色液体的地板上堆满了管子、刀斧以及黏连在一起的动物肠管。那间屋子连窗户都没有,只在正中间用木板钉成的长桌上,摆着一盏噼啪作响的油灯。

“蒙多医生!”杜浅清了清嗓子,对着破烂不堪的前方喊了一声。

屋子里依然一片寂静,只有围绕着灯火飞舞飞蛾煽动翅膀的声音。银赫被屋子里浓烈的药水呛得嗓子生疼,每呼吸一下都要耗费巨大的力量。

“蒙多医生!”杜浅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

前方沉寂片刻之后,忽然传来了玻璃管子噼里啪啦滑落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粗鲁低沉的喘息声,一个庞大的身影,从房间尽头堆满实验器具的垃圾堆里钻了出来。

那个家伙有着一身紫色的皮肤,壮硕的活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双眼像是白色的月亮般苍茫无神,而他的牙齿,则生的硕大而稀疏。蒙多右手拿着一只冒着青色气息的试管,左手,则拎着一把满布铁锈、刃口崩钝的屠刀。

“蒙多要爆炸了!”那个紫色皮肤的医生粗声粗气地对银赫和杜浅吼道。

银赫狐疑地瞧了一眼杜浅,而圣子,则满脸笑意地对着丑陋的医生说明了他们二人的来意。

“来蒙多这!”圣子杜浅刚说完,蒙多就迫不及待伸出自己臃肿的手指,想要将银赫抓过来。

银赫吓得赶紧向后闪躲,笨拙的医生扑了个空。

“蒙多比你强壮得多,你别想逃跑!”医生挥舞着自己的屠刀,对着银赫嚷嚷道。

“你怕了吗?”杜浅小声地对着银赫说道,“如果你真的害怕,我可以跟教皇说你临阵逃脱了。”

“我只是一时间没准备好而已。”银赫不甘示弱地回答道,既然只需要简单的几步,就可以换成另外一张脸,又有什么关系呢?

银赫亦步亦趋,试探着朝向奇丑无比的医生走了过去。即使还有一段距离,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蒙多嘴里呼出的臭气。

“蒙多医生,在你开始之前,我需要确认下,这会不会很疼?”银赫盯着一脸严肃迷茫的屠刀医生,有些担忧地问道。

“蒙多觉得你是个大娘们!”在下一瞬间,银赫看见蒙多的试管朝着自己的脑袋抡了过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他是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折磨醒的,银赫费力地睁开自己的双眼,那个硕大的紫色头颅就紧贴着他的鼻尖。银赫吓得尖叫一声,从病床上骨碌了起来。

“蒙多是最好的医生!”蒙多低声地吼道,挥了挥满是鲜血的屠刀。

银赫被吓得双腿发软,缓慢地伸出自己的手掌,去摸自己的脸孔。幸运的是,他的器官如数都在。蒙多此时扔过一面碎裂的镜子,让银赫仔细地瞧瞧自己的杰作。

银赫接过镜子,对准了自己刚刚更换掉的脸孔。他刚一瞧见里面那张陌生的脸孔,就忍不住尖叫出来。

镜子里倒映着的脸孔,有一张和蒙多极其相似的丑陋脸孔。虽然皮肤不是紫色的,但那肿胀变形的鼻子和嘴唇,简直和蒙多医生的如出一辙。

“你刚才说你要去南国阿维隆?”蒙多粗鲁地盯着银赫问道,银赫则点了点头。

“我也要和你一起去!”说完,蒙多开始往自己的破兜子里胡乱塞进管子和药剂,丝毫不顾银赫的反应。

银赫听了赶忙拒绝,“不!不!不!我要孤身一人离开,而且那里危险万分,你还是……”

“蒙多,想去哪就去哪!”医生愤怒地踢开挡住自己的东西,咆哮着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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