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连长呀,姜智远,陈大冲带队越境已快二个多月了,至今杏无音信?我看是凶多吉少呀!陈大冲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上次你带战俘撤到此洞后,小矮子和高个子,连夜摸黑寻到小木房传递消息,陈大冲听说你撤到了深山密洞,臂膀负伤了!他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四处乱窜,巴不得马上插翅飞到你的身边,为你缝针止血,一路也不管矮子高子跟得上不,提起他的飞毛腿,疾速前进,差得没把矮子和高子俩姨妈累死……他俩提出了抗议!大冲才说出了他不顾一切,拼命行军的原因,矮子和高子,才原谅他!老连长你想,如果是他们顺利越境了,他陈大冲!无论如何也会返会山洞报信,以免你心急,而加重你的伤病!对不?老连长!”
“张班长,你分析得有道理!你们四个精兵各有各的个性,在一起相处乆了,彼此都很了解!尤其是在残酷,恶劣的越南境内环境,执行侦察这种特殊任务,彼此在执行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言行,都是真实的思想,不会含有虚伪,伪装,参假的成份,否则,你们何以成为生死兄弟喽!可小张呀!我与你的感觉有些不同,就越境这事!的确艰难,生死难测?尤其是姜智远,作为一个普通的老兵,要指挥四十多人的队伍,穿越越军封锁线,前沿阵地,无数的警戒哨所等障碍……是何等的压力啊?简直难以想象……可在我的脑子里,他姜智远,虽是个普通的老兵,但他的头脑,军事知识,政治思想,思辩能力却远远超过部队基层营连干部……是不可估量的!这也是我敢把四十多条生命交给他的决心所在!”
“那老连长,既然你这么相信姜智远的能力,那现他们执行越境任务,都快三个月了,怎么就没音信呢?这不是姜智远,陈大冲的风格嘛!”
“小张,你别急!也不要钻牛角尖,越境是非常复杂的事,不要说三个月没音信,就是一年,二年没音信,也可理解,这必定是战场,制约姜智远们传信的障碍多呀,多到我都无法数清喽……”
“老连长,我是担心,你这一说,我提心吊胆的神经,算缓解些了!”张班长松了一口气说:“老连长,在深山密洞,固然相对安全,可维持生命的动植物少多了,山上的野生动物稀少,连一个野兔子,都没碰见!唯一的就是有些野菜,可靠吃这些野菜,你的伤那天那月才会好了!”
“是的,中越边境的山头,常年炮火连天,打个不停,别说猫科动物没有!就是一些小动物也躲避起来了,唯有越南的原始森林还算好,如要野外生存,还是去原始森林了,在那里,虎豹财狼多得很,不是遇不到,而是怕遇到!小动物四处窜嘞!”
张班长趁热打铁的说:“那老连长,你就让我下山,去原始森林打猎,不敢说打得到大家伙?但打几只野兔!还是有把握的了!”
“你这个小张呀!用话来套我,去森林相对安全,但快去快回,天黑前赶回,否则,你一人露营阴森的大森林,我一人守这个深不可测的山洞,想起都孤独可怕喽……”
“老连长,你放心吧!我爬都要爬回山洞,我怎放心你一人在此山洞中呀!老连长,我下山了!”
余连长,看着张班长迎着朝霞,快速下山的身影,心里在想:唯一的一个精兵,也离开他了……
虽然是暂时的离开,可余连长想问题?总是好坏都想,这是他的思维习惯,他会想到张班长也许一去不复返了……
半过多小时了过去,张班长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朝霞万丈的密林中……
余连长依然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山洞前,目不转睛的凝视张班长身影的消失点,事实上,张班长已消失得形影无踪,可他余连长的心,一直沿着张班长身影的消失点,去追逐张班长的影子……
清晨的山风刮了起来,密洞响起回风的吱呀声,象洞神的呼叫……余连长打了一个冷颤,可他依然没有回洞避风的意思,风吹起了他披着的上身外衣,他感到劲风,象一把利剑,刁开了包札于伤口的沙布带,负伤的臂膀受风力的挤压,他感觉丝丝裂痛……
其是他余庆利的心里,根本不想张班长,去打什么猎!敌战区的越南,在森林守猎,同样不安全,相遇虎豹财狼,你得动枪射击,否则,赤手空拳,难逃虎豹财狼的魔掌,可一旦枪声响起,难免暴露自己的踪迹!引来越军特工的围追盘问,那就得不偿失了!可当张班长执意要想去森林打猎,除了真心想给他余庆利补营养外,还有一层他心里没说出的原因:就是想去看看埋葬于森林古树下的万兵老弟,那里象一块磁铁,随时随地都在吸引他张班长的心思,得让他了了这个心愿,尤其是姜智远,陈大冲已越境回国,他与张班长时机成熟,也会越境回国,只剩下万兵幺弟,一个人孤独的遗留在异国他乡,多让人悲伤啊!
余连长站在洞口前,默默的祝咐:他身边的最后一个精兵张新华侦察班长,看完万兵早日返洞,一起越境回国,去会师他的两个精兵,智远和大冲……
果不其然,张班长刚下完山,迫不及待的就向森林冲去,而到达森林的方向有几条,可他直奔通往森林边缘最捷径的小河沟方位,他知道沿小河沟去万兵埋葬的森林古树旁,一个是路途相对近些,更重要的是他路熟而不易走错路,忱误返回山洞时间,因他的心里装着老连长,可万兵那里他不得不去,他明白也许是最后一次来看他的万兵幺弟,今后越境回国后,他可能一辈子也来不了越南了,中国与越南,数年针锋相对的战争,两国关系积怨深厚,仇恨之心,短时何以逆转?过去的同志加兄弟,如今的敌人加仇人,这个怨恨仇结?何年马月才可解开呀?……
张班长穿起他的越军中尉服,顺利的达到了小河沟旁,谨慎的沿着小河沟通往森林边缘的方向,快速前行……
张班长中午终于来到了森林边缘的古树下,他这是第三次来这里,可每次都给他心灵巨大的振动,每次都与他的兄弟万兵,紧密相连……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无法平静,激动与悲伤,思念与自责,象多股麻绳相绞一起,他不知怎样在战友万兵老弟的暮前,表述自己复杂的心境……
太阳的光芒,象长长的万花筒,穿过古树树稍,照射在万兵的暮地上,其实就一个不起眼的小坟堆,连一个木板碑都没有,默默无闻……坟堆上,稀稀疏疏的长起了杂草,张班长缓步走进坟前,用他长满了老蛮的双手,一把一把的锄草,没锄上几把草,他的泪水就汹涌而来,泪水大滴大滴落在他粗糙的大手上……无语的悲伤,让他心如巨石强压,悲痛欲绝……不知何以释怀?
他穿过稀疏的树稍,遥远远方的深山密洞,象是在问他的老连长,我该怎么办呀?
张班长,你是当哥的,你与你的兄弟万兵来世有缘,你就与他说说话,你就释怀了……
张班长,用袖子擦了擦泪痕糢糊的眼睛,眼前那有老连长的影子,他明白过来,是自己的幻觉……
他站起身来,看着杂草锄尽的小坟堆深沉的说道:
我的战友,我的兄弟!
你一米七六的个头,
老哥只给你垒了个不起眼的小坟堆,
委屈你了,兄弟!
你离开战友们已近半年之乆了,
今天我算是代表大家来看你。
侦察分队的兄弟没忘记你呀!
当初你围追匪首迟迟不回,
余队长心急死了!
他不听智远劝说,
硬要冒着大雨,
伫立在房前大院中间,
盼你归来……
我的兄弟,我的战友啊!
老哥,真的好怀念你啊!
你人走了……
可你卡通样的脸儿,
无时不在我的脑子里飘闪摇动……
你长长的身杆,
象影子,
老实跟着我,
象是我自己的重影!
可惜这里没香蜡纸烛!
不然,
老哥会按家乡的风俗习惯,
给老弟烧上一大堆,
我的心里就好过些了……
我的老弟!你听到哥的话了吗?
我还想说:
你最喜欢的飞刀:
一把我留在你的身旁,
一把传给了大冲兄弟。
他佩服你要飞刀的技术,
他说要在军营里传承下去……
你的领章帽薇等遗物……
我精心保管,
战后送回到你所在的师团。
我的战友,我的兄弟!
没有你的日子,
我们侦察小分队象缺了什么似的……
一直快乐不起来!
你的兄弟智远,大冲!
已带领战俘营拯救出来的数名兄弟,
执行越境回国的任务去了……
余队长的臂膀伤好转后,
我与他也准备择机越境回国。
老哥实话给你说:
中越战争越打越烈,
一年半载难以停止……
也许我是最后一次来你坟前扫墓……
我的战友,我的兄弟!
你安息吧!
我走了……
余队长,还不知道?我来你这儿!
否则,
他一定会同我一起来看你的!
张班长撷取了一束野花,插在万兵的坟前,退后两步,正对坟头,向他的战友,兄弟万兵庄重行一个军礼!依依不舍的走了……
离开十多米远时,他又转身凝望万兵的坟头,鲜活的野花,在风中飘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