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兵走后,余连长随时都在抬左手看表,情绪一直不稳定,原本心里只惦念大冲,张班长两人,可万兵一走,他心里又加了一个,这是他军旅生涯最难熬的日子,四个手下的精兵,一个石沉大海,了无音杏,两个夜入森林打猎,乆乆不归,他心急如焚……他怜爱的看着身边负伤的小姜,又抬头凝望乱云飞渡的夜空,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阴森恐怖的黑色森林……
连长,座一下吧!万兵与大冲不会有事的,最坏顶多是迷路吧!天一亮,能见度一改善,他俩就会归队了,姜智远安慰余连长说道!
“小姜啊!张班长出事,我真是没办法?远水救不了近渴!可万兵和大冲在出什么事?我这个队长,还有什么资格当下去了……”余连长说完,又抬起他左手腕的夜光表看看,感叹的说道:“都九点半了,他们还不来?真叫人揪心啊……”
“连长,你实在不放心!那你去找找他们?我守着大本营!”
“小姜,这不行!如果你在国内,我可象你说的去找找他们!但现在是在境外敌占区,原始森林里,加上你行走不便,假如你在出事?我可是孤家寡人了!”余连长忧伤的说完此话,又抬起了他的夜光表……
姜智远好奇的说道:“连长,你的这块夜光表,很值钱吧?过去我很少见你戴过!是这次执行侦察任务,才看见你戴,你过去的那块表,在我的印象中是块上海表吧?”
“小姜,你的记性多好,你怎么知道是块上海表?”
“连长,你记不得了!一次我们在连里水池洗衣服时,你先洗完后,就去凉衣服去了,等我洗完后,发现水池台上有一块表,我拾起来一瞧,表盘里有上海二字的商标,我想肯定是你洗完衣服后,忘记拿了……”
“哦,想起来了!你送到我的房间里,我还尝你一个平果!其实那块表跟随我多年,几次都丢掉了,可又拾而复得,运气好啊!”
“连长,那你怎么又换成了这块夜光表?一定有故事喽!摆来听听!”姜智远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余连长……
余连长心里知道,小姜问他夜光表的事,一个是分散一下他的焦急情绪,一个也有好奇的心理因素,但还是焕起了他的往事回忆,他仰头遥望在乱云飞渡中若隐若现的月亮,往事渐近渐远的在他脑子打转,如潮水滚滚而来的往事,他不知从何点说起……他感叹了一下对小姜:“都过去了……”
小姜见余队长是乎有点伤感的神色,他也不好继续追问题他了。他心想,他问的事,一旦引起余连长的回忆,余连长定会尾尾道来,他耐心的等待余连长的回忆述说……
余连情绪调整了过来,平静多了,仿佛从往事的乱麻中,理出了头绪,他说:“这块夜光表,是老婆与他谈恋爱时,送给他的定情物……”
那是一九八二年底,余连长从北京暄华炮兵学院毕业,分回原部队某军炮团,他顺便回家乡看看父母,回到家后,家里人一天就忙着给他张啰找媳妇之事,他尽管不是很乐意,但父母之意,对他这个哮子来说,怎能违抗也!他只得尊命了!那个年代,象余连长的个人条件算不错的了,野战部队军官,北京炮兵最高学府毕业,当家里人,把他找对象的风放出去不到三天,给他介绍对象的亲朋好友,纷至沓来,带来一个接一个的年青姑娘与他相亲,几乎是一天一个,有时甚至二个,本是二年没回家看父母,心想,好好陪陪年迈的父母,可父母没好好陪到,整天就是与介绍的女方见面接触,一幌十五天过去了,回部队的时间就要到了,可家人亲朋好友介绍的好几个女孩,接触下来,心里都不踏实,总差那么一点感觉……他给父母说:“别操心了!以后再说吧!我的个人问题?我自己会解决的!”家人也只好由他去了,必定余连长已成年人了,恋爱这玩意,还得讲一点缘份喽!
回部队的假期只剩两天了,余连长决定去看看自己的老连长,老连长七九年对越作战,在转移观察所的途中,被地雷炸断了小腿,是他与两个侦察兵护送老连长去了战地医院!随后他上了炮院,时隔三年了,一直没有老连长的消息……
余连长,凭老连长给他的一个地址,在贵阳郊外河边的一排木板结构的民房中,找到了老连长家。两位老战友相见,紧紧拥抱一起,半天舍不得分开喽……
余连长先开口说:“老连长你的腿怎样?”
老连长没哼声,他弯下腰慢慢卷起裤脚,一支石膏做的假肢露了出来……
余连长心痛的说:“老连长,假肢管用吗?能行走多远?”
老连长叹气的说:“做个样子吧!走路还得靠这个!”他从门角拿出了拐扙……接着说:“老弟,今我们不谈脚的事了,谈的别的事,比如,你找女朋友的事?”
余连长叹气的说:“家人张啰了几个,可一个也没成?”
“你条件这么好!不可能吧?”
“老连长,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善说假!也许是缘份不到吧!”
“老弟,今天我们好好喝二杯,一边喝,一边叙叙旧!”老连长从柜子拿出一瓶鸭溪老酒,给余连长斟了一杯,自己斟了一杯,老连长举杯说:“老弟,为我们的重逢干杯!”两位如亲兄弟的战友碰杯后,一口喝干了一两一杯的酒量,酒精片刻渗透了他俩的身体,余连长的脸色烧得通红,而老连长的脸色变得特青,同样的酒量,两人的酒精反映效果却天壤之别,这就是俗语说的:“人体的差异性啊!”余连长暗想“老连长在连队时,也与他喝过几次酒,但在他的印象里,老连长的脸色是红非青,今天,是怎么了?”他感觉不是老连长身体本身的原因,一定是心理的原因!心情不好时,难免身体的正常反映也会发生异化现象,人常说道的:“借酒消愁愁更愁,真不假啊!”
余连长看着老连长紧挨河边的破旧吊角楼说:“老连长,你们单位没有分宿舍给你吗?”
老连长一声哀叹说:“分什么房子喽,说来气人,我七九年打仗小腿被地雷炸断,出院回原部队后,领导欠我转业,我想我一腿脚都残废了,在部队怎么带兵打仗,也就同意了转业回地方!身上带着二等战功的军功章,二级残废证书,心想回地方该有个好的着落了!可余老弟啊!我把事想得太美了,地方军转办,把我硬性分在一个某铁路单位工作,心想铁老大,吃香的,喝辣的!是运输行业的垄断企业,铁饭碗喽!我怀着大干一场的心理去报到了!去的第一天,我走进了这个铁路单位的劳资室,还没等我开口,一个中年男人立即站了起来说:“那来的三角猫,出去,出去……(三角猫就是我们本地土语,是用来形容缺腿缺手的残疾人)余老弟,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那一刻,如果我身上还有枪,我真会毙了这个势利眼……但我忍了!我把我铁路分局人事科开的报到证明拿了出,事才得以平息。但我通过此事,看到了这个垄断企业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弊端,想必里面的人际关系也难免错综复杂了,以后的事渐渐证明了我的预判,真是一言难尽啊……”
余连长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自己的老战友,正在这时,一个姑娘进来了,余连长转身一看,一下就认出了是他初中的同学瑶琼,她怎么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