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默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抬头看了看寒雨凝，又看了看寒奇峰，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徐福身上。
作为希伯来之塔的管理者，徐福显然是此刻最有话语权的人。看着天默耐人寻味的眼神，考虑到查尔顿家族因为失去首领，可能不会急于追究此事的结果，以及寒雨凝和寒奇峰默认的表情，他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谢谢！非常感谢。”注意到徐福的动作，小人物特有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让莱宝立刻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于是急忙对在场的所有人感谢道。
“别高兴的太早。活罪可免，死罪难逃。”天默仍旧摆着一副冷脸说：“你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才行。第一，你和斯奈尔逃走后去了哪里？目的地又是哪里？第二，你们一起带走的原罪资料，现在在哪？”
“斯奈尔先生从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具体的目的地，到底是哪？没有人知道。”莱宝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是我知道其中一部分资料放在哪里，只不过我把具体位置的坐标交给我妻子了。”
“一部分资料？其他的在哪里？”说着，天默看了一眼徐福。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并且沉默地拍了拍胸口，似乎是在暗示之前从莱宝妻子莉莉，那里得到的坐标就在怀中。
两人交换着眼神之际，莱宝又解释道：“其实资料很早就开始往外搬运了，只不过是悄悄进行，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太多。这些东西大多会被运到城外，我刚才说的那个地方。可那里只是一个中转站，最终的目的地在哪真的谁也不知道。”
“暂时先这样吧。具体的细节另外找个时间再谈。”看着莱宝诚恳地样子，又考虑到现在人多嘴杂，天默示意性地点了点头叮嘱道：“你可以暂时先回家，但是我要你保证，随传随到。”
此时，寒奇峰见事情告一段落，便搀着徐福走过来说：“我先带他回希伯来之塔休养，有些事情回头见了面再谈。”
天默做了一个OK的手势，便目送着众人一个个地离开。自己则找了一块儿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寒雨凝看着他有些疲劳的样子，有些关切地询问道。
“死不了，只不过有点儿困了。”天默耸了耸肩调侃道：“回去还要应付你老爹的责备，估计我今天又不用睡了。”
寒雨凝无言以对地撇了撇嘴，慢慢悠悠地坐到天默旁边说：“不管你的事，徐叔也尽力了。我父亲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天默闻言莞尔一笑，没有说话。
看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争论，寒雨凝又试探性地询问道：“阿瑟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吗？关于洗罪人不能绝望的事情。”
“嗯，是真的。”天默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道。看着寒雨凝有些耐人寻味地表情，他又反问道：“怎么？后悔加入洗罪人了？没想到神域城中的所谓英雄，居然是一群随时会变成念魔的怪物？”
“不，我只是……”寒雨凝回答地虽然很干脆，可却又有些犹豫，“我只是很难想象你们当初到底经历了什么。秩序崩溃之初没有高墙的保护，你们面对的是……”
寒雨凝似乎在努力整理着自己言辞，天默此刻似乎也表现出了应有的耐心，“这样的一个世界，每个人都应该有过绝望的经历。可是你们却没有，或者说，不能绝望？”
“真相有些时候并不光彩，了解的越多反而越容易迷失自己。洗罪人是人类和创世文本结合的产物，当初存在的目的也只修正这个世界扭曲的秩序。”天默望着远方的城墙，以及天空中逐渐明亮的红霞，回忆道：“当初我们没有想太多事情。和其他人一样，除了想法设法活下去，其实也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别的。但是慢慢地，随着我们沿途救下越来越多难民，前行的队伍越来越大想法也就开始多了。”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撑过来的，但我却是按你之前说的方法去做的。”转头看了一眼，寒雨凝认真在听的样子，天默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只不过很多时候是被逼的，而不是出于自愿的。如果连我们这些不能绝望的人，面对这个世界都彻底绝望了。那又有谁来保护那些，身为普通人的难民？又会有谁能给他们带来希望？”
如同神域城的夜晚，会比正常的时间提前很多一样。由于高墙的阻挡，神域城的第一缕曙光，却要比正常时间晚上许多。
朝霞已知，但曙光却迟迟未到。可也正因如此神域城的第一缕曙光，远要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要夺目耀眼。
寒雨凝回味着天默的话，目光却看向了远处，牵着自己女儿的手，绊绊磕磕往前走的莱宝。
在耀目的阳光照射之下，莱宝臃肿肥胖的背影和莱美尔快乐的样子，变成了一对让人看不真切的剪影。
反观那些仍旧坐在地上，意志消沉的查尔顿家族成员，寒雨凝的脸上逐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自觉得呢喃道：“你不送送他们吗？你和那个胖子，看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
“那倒不用了，我不想打扰人家的亲子时间。”天默似乎也和寒雨凝一样，正在欣赏着眼前的这幅美景，“毕竟我答应过人家老婆，要把他们两个安全的带回去。只不过人家大团圆的场面，加上我一个外人也不合适，对吗？”
寒雨凝闻言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倒想拜托你帮他找份工作。”天默装作不经意地解释道：“斯奈尔逃走了，导致现在遗弃者方面一片混乱。你能帮他在速水区，寒门的管辖范围找份工作吗？”
“好啊。我可以跟我的哥哥说一下，他们应该会搞定的。”寒雨凝想都没想地答应下了。
“你不反对？”天默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说：“你不是不喜欢讨论寒门的事情吗？”
“这是好事，帮助人的事，我为什么要反对？”寒雨凝歪着脑袋，盯着他质疑道：“反倒是你，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真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乐于助人是我的有点之一。”天默挠了挠头，没正经地调侃道：“我和你父亲确实有些过节，但我绝不是他形容的那种人。时间长了，你自然会感觉出来的。”
看着天默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寒雨凝摇摇头否认道：“父亲说的没有错，你确实是个疯子。但是他也说过，这个世上疯子太多了，能打败疯子的人，只能是比他们更加疯狂的疯子。”
“算是吧。”天默识趣地微笑道：“疯子和这个扭曲的世界，不是很搭吗？”
第二卷学院篇到此为止。
第三卷：美洲篇，会紧接上文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