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四周的众人，却没有一人对这两个人的话语表示惊讶。舒珵叹了叹，和凌晗对视一眼，然后沉默地吃完桌上的菜，很快就结伴离开。
等回了客栈，凌晗才忍不住道：“他们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宫闱之事，真的没问题吗？”
舒珵却没有正面回答他。
岳州离中州实在太远，事实上，对于岳州百姓而言，陈家的名头可比大宁皇室响亮多了。
但陈家一直颇为低调，对于代表朝廷的刺史等人，只要不损害陈家的利益，基本上不会去管。
对于远在中州的这位皇帝，岳州的百姓是很模糊的。然而再怎么模糊，身为岳州人也知道，京城是天子脚下。在这样的地方却如此大大咧咧的谈论起皇位交替，这胆子当真不是一般的大了。
可周围的人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难怪凌晗会觉得不适应。
舒珵笑了笑，只道：“最近也没什么大事，三皇子的事情自然就热闹起来了，京城的百姓们可是百事通啊。”
陈家虽然没落，但在这朝堂之中，也有陈家子弟位居其中。所以三皇子这件事，舒珵也是听说了。
只是因为他不想太过张扬，才婉拒了那位陈家长辈的邀请，住进了客栈。
凌晗忍不住道：“但太子殿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难道就因为皇后娘娘并非世家出身，就否定太子殿下的一切吗？”
在岳州，虽然寒门和世家的鸿沟依然存在，可比起这里的赤裸裸，两者之间的关系无疑要缓和许多。
舒珵却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极低：“太子殿下的位置，比你想象的要稳当。”
凌晗一愣，明显是听到了。他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问出来。
半晌，才叹了叹：“幸好你我不走这条路，朝堂的事情，和我们没什么牵扯。”
沧澜书院出来的学生，大多是两条路。
一是和大部分人一样，一心修炼，最终走出自己的路子。
二就是一头扎进这风波诡谲的朝堂，实现自己的抱负。
这个世界的历史上，不乏那种为天下苍生立下大功，以此证道，最终成为顶尖强者的名臣。
选择哪条路，就要看哪一条路更适合你。
毫无疑问，舒珵和凌晗两个人，是不可能走这第二条路的。
舒珵却没有凌晗这么乐观，他再度叹了叹：“希望如此。”
大宁七大顶尖世家，邢州付家，凉州顾家，广陵张家，岳州陈家，湖州方家，豫州王家，涿州云家，外加一个凌驾于顶尖世家之上的周家，和超然物外的沧澜书院。舒家身为陈家的姻亲，想要不牵扯进去，怎么可能呢。
不过，目前看来，朝堂上的事情，还远远牵扯不到他们。或者说，舒珵还没有那个资格。归根结底，实力不够。一个小小的筑基境就妄想着插手朝堂之事，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何况，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智商爆棚的人。
这些事情，不是现在的他能接触的，所以舒珵异常明智的将它先抛在脑后。
不过，他真的不得不佩服京城老百姓的消息灵通。
第二天中午，刚到客栈大堂预备吃午膳的舒珵和凌晗就听到了一个消息。某个姓章的御史弹劾三皇子行贿，结果被证实是无稽之谈，于是这位章御史就被当廷下狱。
又是一位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啊。舒珵叹了叹，也就不再理会了。
如今这几天京城正‘热闹’，他也不打算凑这热闹，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宅了没两天，就被凌晗叫出来了。
商队的一干货物采购的差不多了，他们也该行动了。
于是他就和凌晗一起跟着商队的小主管前往商队所在的地方。
路过正阳街，却发现街上竟是异常的热闹。
“怎么了这是？”凌晗疑惑问道。
小主管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就有些不太好看。拉住路人一问，果然，前面马上就要执行斩首示众。
小主管脸色更难看了，低声骂骂咧咧的说道：“真他妈晦气。”
队伍就要出发了，临了临了碰见斩首，难怪小主管表情不好看。
“斩首吗？”是不是那个章御史？毕竟这人可是最近京城热闹的主角之一，舒珵想道。
灵识放出，果然不出所料。
舒珵叹道：“是之前那个章御史，罪名还挺大。男丁尽数斩首示众，女眷发卖。”
凌晗一脸不出所料的点头。
小主管却有些纳闷的样子：“怎么那么快，那群官老爷居然也这么有效率了吗？本来还以为还得一阵子才能定案，早知道就早点启程了。”
说完一脸懊恼。
舒珵和凌晗连忙安慰。
小主管便也稍稍放下了。身为武者，更相信自身武力，崇拜的是那些真正的强者。神神叨叨的东西，也就只有普通人会信了。
商队临启程前遇上斩首，兆头确实不怎么好。不过对于武者而言，也不算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顶多心情郁闷一会儿。
正阳街的人越聚越多，大约都是被斩首吸引过来的。舒珵顿时觉得应该离开这里了。虽然杀过人，但看着一群人被斩首，尤其是里面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以及哭嚎的幼童。虽然不会不舒服，但总归不会太开心就是了。
小主管和凌晗显然也没有异议。
转身预备绕行，舒珵瞥了不远处某个地方一眼。
那里站着一个青年，一袭青袍，看似二十多岁。虽然脸色苍白，似是大病未愈，周身的气息却很是平和，半点也感觉不出虚弱的模样。这么一看，又有些像是三十多岁。
那青年此刻正用一种略有些复杂的眼神望着不远处斩首的地方。
而这时候，斩首已经开始了。
青年站在那里，让人只想到四个字‘君子如玉’。
但舒珵却不是因为这个关注他的。
因为，这个青年，他是合一境。
这里是中州的中心，大宁的京城，在这里，合一境已经算不得什么稀缺资源了。然而即便是如此，合一境也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这个等级的人物，因为种种原因关注章御史这案，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和普通老百姓一样挤在这正阳街看斩首，这就有些奇怪了。
他们更应该去的地方，是这附近的酒楼。临窗看着此案随着章御史的家破人亡尘埃落定，才是符合他们身份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