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那名身着布衣的人刚从院子里翻出来,还没走上两步就被守夜的士卒给发现了,一声叱喝之后,五名士兵立刻围了上来,另外还有两名士卒则立刻赶往曾胜休息的地方。
根据曾胜之前的部署,巡逻守夜的士卒发现情况之后,先不要惊动其他士卒,直接去向曾胜本人汇报。
一刻钟之后,曾胜便赶到了现场,此时住持也从院子里出来,正在和那名翻墙出来的僧人说着什么。
曾胜没有直接前去质问住持和那个翻墙出来的僧人,而是先向守夜的士卒询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相比起那两名一脸紧张地前来汇报的士卒,方才留在原地看守的五人此时神情则显得有些奇怪。
一番询问之后,曾胜自己的脸色变得和那五人同样奇怪了——那名翻墙出来的僧人很快就招供了,但是他却说自己并不是想逃出去和地方官府通风报信,而是专门翻出来投军的!
是的,这名僧人不是翻墙逃跑,而是要翻墙出来投靠破虏军!非但如此,僧人还将自己的队友也供出来了。
按照原计划,僧人翻出来之后直接找曾胜说明来意,如果曾胜同意的话,那么剩下的十几名同伴则会在约定的时间依次翻出来,投靠破虏军。
这个结果当然令曾胜等人十分疑惑,惊讶、惊喜,怀疑,各种情绪都涌上心头。
这僧人说的话,真实性到底有几分?是否可靠?住持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非常时期,这种事关全军生死的事情,曾胜不能不多留几分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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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胜正在思量的时候,住持已经和翻墙出来的僧人沟通过了,此时带着他一起走到曾胜跟前,赔礼谢罪。
反正最终也没有跑成,曾胜倒是不太关心这些虚的东西,现在他比较关心的是那个翻墙出来的僧人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阿弥陀佛,贫僧管教不严,让曾统领操心了。”住持似乎看出来了曾胜心中的疑惑,开门见山地解释了一番,“今天诸君到寺中休憩,海印寺里确实有一些僧人提出要参军,只是当时贫僧拒绝了,还将他们十几人单独安排在了两间屋子内,以防万一。”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将安排看守的僧人也说服了,竟然配合他们趁夜翻墙出来投军。”住持语气中更多的是一种无奈,“阿弥陀佛,既然如此,随他们去吧,这或许也是一种修行。”
虽然听上去住持的话也能自圆其说,但是常年从军形成的习惯,还是让曾胜养成了谨慎小心的习惯。
曾胜心中没有完全放下顾虑,但是又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吸纳人才的机会,尤其是僧人投军,这可是破虏军之前从未有过的。
破虏军成军至今,靠的就是民心,曾胜决定还是先将他们吸纳过来再说。
一边思考,曾胜一边向那名翻墙出来的僧人问了许多问题,从他们对于破虏军的了解,到参军的目标和动机,再到他们现在掌握的武艺等等,都问了一个遍。
曾胜问得很快,那名僧人除了一开始有些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而产生的紧张外,后面倒是随问随答,回答的内容听上去也十分自然。
在问答的间隙,住持回到院子里,将剩下的十几名有心投军的僧人也叫了出来,告诉他们可以如愿了。
一连串问题问完之后,曾胜心中大致已经信了七成,尽管如此,已经刻入骨髓里的谨慎基因还是促使曾胜做了一些措施,借着一个机会,曾胜背过身去低声吩咐士卒们看好前来投军的十五名僧人。
与其现在疑神疑鬼,不如得带着他们一起等回到了济州岛,观察过一段时间之后再作判断,曾胜便如此决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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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其余的绝大部分破虏军士卒一觉醒来,才发现有了新同伴的加入。意外之余,大家的士气更是高涨。
这么多天来,这是庆尚道第一批投军的人,他们的加入,一方面说明破虏军的威望正在提高,甚至打破了地域上的隔阂,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他们投靠的这支军队,确实正处于一个向上的发展期。
看到众人的士气高涨,曾胜也确信他昨天晚上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至少在这个时候,这些新加入士卒能够被激起士气,这对于接下来的行军十分关键。
这些义军中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去过济州岛,更别说破虏军成立之后的济州岛了,对于回济州岛的渴望,并没有曾胜以及那些破虏军中本地的济州士卒那么强烈。
想要让他们跟随着突破敌军可能的封锁和追击,只能依靠的就是那一股子精神和气势了。这也是为什么曾胜即使冒着风险也要接纳僧兵的原因——提振士气,目前要比杜绝风险更加重要。
离开海印寺的时候,住持和其他僧人送出寺门外,送上的除了祝福之外,还有寺内存储的干粮等等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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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中还带着提防那个,但是曾胜不得不承认,有了这十几名僧兵的加入,大军在崇山峻岭中行军的速度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很多路,只有深山中的猎户和这些常年生活在山上的僧人才知道,连庆尚道当地的军队都没有摸索出来,即使追兵去寻找资深猎户作为向导,这中间也得耗费时间。
在这场追逐战中,速度就是生命,时间就是生机,在僧人们的指引下,曾胜率领着两千余心向大明的义士,朝着忠清道海岸的方向加速行军,一路向西。
在行军的过程中,曾胜一方面要保证速度,另一方面也没有放弃警惕,每次都先派一部分士卒跟随僧兵走那一段道路,确保安全无误之后,大部队方才前进。
虽然这样做不可避免会牺牲一点行军速度,但是曾胜也不会为了速度而冲昏头脑,始终保持着警戒的心理。
就这样,两千余人成功穿过了忠清道和庆尚道之间的山脉,重新踏上了忠清道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