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一人上了楼, 想起容昶方才冷削的样子, 心里刀搅一样难受,一进到房间眼泪便哗得一下流了出来。
“沈乔薇,你什么时候笨到要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就伤心难过的?!”乔薇心里暗骂着自己, 眼泪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乔薇只怕被容昶撞见她哭的样子, 忙起身自衣帽间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将自己反锁进了洗浴间冲凉。
乔薇在花洒下平复了回情绪, 终于止住了眼泪, 反复批判了会自己的浅眼窝,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冲了澡, 换好衣裳, 出了洗浴间。
卧室里,容昶果然深坐在落地窗前的软沙发上, 神色端然。
乔薇轻吸了口气, 也没事人似的问道:“咦,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最近容氏变空闲了么?”
容昶深看着她,怡然微笑道:“容氏倒是没变,我今天特意将事情安排开, 只等你回来,我们俩可以单独出去吃个饭小坐一会儿。”
“哦。”乔薇轻皱了眉,兴趣缺缺:“我在飞机上吃过饭了, 不想再出去了,而且我这几天本来也没什么胃口。”
“那就不出去了吧。”容昶颇为善解人意地说道:“你长途飞行回来,可能确实是累了。”
“嗯,是的。我这次到香港倒时差也难受了有两天。”乔薇说着折身返回洗浴间,打开吹风,一边吹头发一边大声地跟容昶说道:“估计今晚也难熬过去的,要不你去客房睡吧。”
容昶淡声应了句什么,却被吹风嗡嗡的声音盖过。
乔薇对着镜子吹着头发,警惕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过了一会儿,容昶果然出现在了镜子里,却不进前,只抱臂倚在洗浴间的门框边,凝目看着镜子里的乔薇。
乔薇慢条斯理地对着镜子吹着头发,容昶也象钉子似的抱臂站在门口动也不动,只细细端详着镜子里的乔薇。
乔薇将头发吹了又吹,到最后也只得无奈放下,转身走到洗浴间门口。
容昶并没让路的意思,只微低了眉眼看着她。
乔薇渐渐感到受了威胁,申明道:“我不舒服的,我做飞机很累了。”
容昶轻笑了笑:“好,我抱你。”伸手便将她打横抱起。
乔薇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抱住容昶的脖子,歪头下意识地靠在他脖颈处,这几天连着奔波,她是真得有些累了,很希望容昶就这样抱着她,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
“容昶,我身上没劲儿,我想睡了。”
“唔,我知道的。”容昶抱住乔薇,快步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轻吻住她,口中含混地轻声保证道:“我知道的。”说着手下一抽,就解开了乔薇浴袍的腰带。
乔薇挣扎着打落了容昶的手,嗔道:“你干什么啊?!”
容昶却就势将乔薇推倒在枕上,笑着压低了声音道:“拆你送我的礼物。”不待乔薇有所反应便埋首在她胸前,轻轻一咬,乔薇便尖叫一声。
这叫声如此高亢,倒吓住了乔薇自己,胸前阵阵酥、麻直冲脑际,可没有完全麻醉掉乔薇的思维,乔薇双手握拳,蜷缩着身体完全不相信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叫声。
可是胸前的折磨却愈发难耐,且引发了她身体的本能的危机感。
乔薇双手纠着容昶的毛茸茸的脑袋,毫无方向感地拧着。
心底的潮热迅速蔓延,升温……身体像是要炸开了似的难受,乔薇辗转挣扎着,奋力地扭动着身体。
乔薇这忽然的野性迅速点爆了容昶压抑着情绪,容昶双手捧住乔薇的脸颊,摩挲着,身下缓缓将自己坚定地埋进了乔薇的身体。
仿佛是宣告着一切苦难的终止,又仿佛是昭示着苦难的来临,乔薇闭上眼,蹙眉默默承受着,口中却自胸腔深处发出了一声深深地叹息。
容昶得到了最动人的鼓励,却犹不满足,轻摩着乔薇的眼角,柔声哄道:“乔薇,看着我,看着我……”
乔薇觉着自己象个晕车的人被生生扯进了一个疯狂时速的车里,还被逼令睁开眼睛,可近乎90度的冲锋不达坡顶,便有坠落悬崖的风险,紧跟着快速的俯冲更让她的人和心都被瞬间抛在空中,她似乎就要被永无限制地被留在了失重的空间里,可很快下一个冲锋又将她拽了回来。这样的疯狂行驶对一个晕车的人来说是超乎极限的。
乔薇低吟着重又闭上了眼睛,鼻间却似乎真得闻到汽油的味道,这样的幻觉却让乔薇有要吐的冲动。
可身上的人连这种人最本能的反映似乎都要遏制,炙热的舌,翻卷着,分散了乔薇的注意力,那种可疑的想呕吐的欲望滞留在了眉心,却也挥之不去。
心底的潮热渐渐退潮,连身体的能量似乎也悄然溃散,乔薇只觉得身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可是每个毛孔却又如受寒似得竖立着,乔薇喃喃的想求饶,背脊处的如电击的惊悸却让她的身体本能拱起着。
容昶前倾着身子,一手托起乔薇的腰肢,一手轻抚着乔薇鬓边的湿发。
乔薇口中的呓语不能成句,她亦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样,便勉力半睁了眼睛哀哀的看着容昶。
容昶忍不住微笑,他知道乔薇将自己丢在了不知道的地方,她在求他救她……容昶俯身吸吮着乔薇半开的唇,柔声哄道:“乔薇……我马上……就来……就来……”
可他这“马上就来”却似狂潮袭向了乔薇,乔薇身上再聚不起半分力气,口中的呓语喑哑了,且带了委屈,听来倒象小声的啜泣,只是眼梢却并没流泪,只多了丝嫣然的红晕,看上去甚是诱人。
容昶受了这诱惑,便愈发勉力地向着有乔薇的方向策马奔去,一番酣畅淋漓之后,猛得低吼一声,伸手将乔薇紧紧箍在了胸前。
乔薇异常乖巧地依偎在他的胸前,容昶粗喘了气,贴着乔薇的脸颊耳厮磨了会儿,一垂眸见乔薇紧闭着眼帘竟似睡着了。容昶笑哼了两声,张嘴含住乔薇的下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乔薇只嗯了一声便再没反应,容昶恶意顺着她下巴辗转而下,在她脖颈处半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又一口,可是乔薇却是真得酣睡了,容昶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将她
轻轻放回了枕上,细细将彼此整理了下,便拥着她睡了。
乔薇这一夜睡得极沉,好像怎么也醒不过来,连第二天早上容昶唤她起床的声音都似魔音入耳,乔薇不很耐烦地痛苦地哼了一声,便翻转了身子,趴在枕头上继续睡。
容昶站在床边见乔薇这样贪睡,倒也无法,伸手将被角帮她掖好,无奈轻声道:“那好,你今天就别去了,我帮你跟ramond说一声。”说罢带上房门,下了楼去。
乔薇听了容昶这话倒多了几分清醒,趴在枕头愣怔了会儿,终于想起今天基金会会有例会,而她还要负责做香港之行的总结报告。
乔薇慌忙起身,也匆匆下楼。
楼下开放式的厨房里,容昶正打开冰箱,准备取出食材给自己做份简单的早餐,见乔薇只穿了睡衣一脸睡衣朦胧的就下了楼,不由笑道:“乔薇,你怎么又起来了?”
乔薇捂嘴打了个哈欠,眼泪吧嗒地说道:“今天不是基金会年会么?raymond早叫人通知我要做汇报的。”
容昶笑:“我本来打算代你说,你昨晚已经单独给我汇报过了,这一条议题就可以免了。”
“哈?!”乔薇对容昶的调侃嗤之以鼻,可见他很熟练单手将鸡蛋一个一个扣在料理盆里,便走上前蹭着他说:“你要做什么?也有我的么?”
容昶觉得乔薇问得奇怪,挑眉道:“当然,你从哪里认为我会不给你吃早饭的?”
乔薇也知道自己问得多余,托着下巴傻笑了笑道:“我上去洗漱。”便转身往外走。
路过客厅时,乔薇忽然发现昨晚摆在桌上的木船模型已经不翼而飞,乔薇吃了一惊,看了看厨房里的方向,便闷头找了起来。
木船在墙角的垃圾篓边上,乔薇很快找到,蹲在地上研究了会儿垃圾篓和木船的相对距离和这距离的哲学意义。
乔薇正发着呆,忽然听到容昶问道:“乔薇,你蹲在那里干什么?”
乔薇一把抱起木船,起身道:“没,没干什么。”
容昶瞟了眼乔薇手中的木船,不动声色地望定了乔薇。
乔薇低头掂量了掂量手中的木船,抬头飞快地瞟了眼容昶,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容昶欲言又止,皱眉想了想,跟在了乔薇的身后。
乔薇抱了木船上楼,心里本没有定论,可身后容昶稳健的脚步声,倒推得她拿定了主意。
乔薇上了楼,便推开了容昶平素办公的书房,二话不说便将木船放在了容昶的书案上,转身便对上了跟在她身后的容昶。
容昶皱眉看了眼书案上的木船,有些不快地问道:“乔薇,你想干什么?”
乔薇听他的声音里有些没好气,便将手藏在身后道:“我想将船模摆在你的书桌上。”
“嗯,你已经摆了。”容昶没奈何地微笑了笑,漆黑的双眸中却有些玩味:“那么然后呢?”
乔薇不满地紧握了握手,扬起下巴道:“然后我想知道我到底可不可以在你的书桌上放一个我觉得合适的摆件。”
容昶微微一怔,深看向乔薇,却见乔薇也拧着眉,紧抿着唇角看着他。
乔薇昨夜显然并没有休息好,素白着脸,眼下微微的发青,头发还没来得及打理,有些凌乱地披在肩上,可是脖颈上三两处红迹却很是明显。
容昶的目光在乔薇的脸上逡巡了会儿,便握拳干咳了声,微微一笑道:“你喜欢就摆吧。”
乔薇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得吗?”
容昶笑皱了眉,走到乔薇跟前,低头看住她的眼睛,淡淡道:“反正你也并不在乎我喜欢,还是,不喜欢。”
乔薇对自己行为的正义性和必要性忽然也有些怀疑,偏了脸嘟囔道:“他总是你父亲嘛。”
容昶沉默,过了会儿才失笑道:“说的也是。”
乔薇有些狐疑地看着容昶。
容昶伸手,拿手指拨了拨船模的木浆,斜瞥着乔薇道:“乔薇,我不想你掺和我和我父亲的事,是因为你掺和进来我的心会更乱。”
乔薇微一皱眉,奇怪道:“那么你的心本来也是乱的么?”
容昶微笑了笑,不答,低头研究了会儿船模忽然慢悠悠地开口道:“乔薇,我小时候也送过一个船模给我父亲,有一年我父亲生日,我母亲很重视,早早开始筹备想给他一个惊喜,她鼓励我自己动手做一个生日礼物送给父亲,我和她选了一个拼板的木船模型,我那时候好像也就六七岁,根本没耐性拼完,是我母亲一直陪着我,帮我看图纸,我们俩拼了一个下午,拼好的时候我母亲很高兴地紧紧抱住了我。 我把船模送给了父亲,可是那个生日,我父亲没有和我们一起过。那时我并不介意这些事情,还不懂,可是母亲忽然过世了,母亲的家人和父亲之间也纷纷扰扰,他们半遮半掩得,以为我不懂,其实我那时候很清楚地知道她选择离开就因为父亲对她不够好,他辜负了她。可是我不懂,不是还有我吗?我会对她好,永远也不会让她伤心,母亲为什么不顾念我?从那时候起,我就不知道如何和我父亲相处,从某个角度说我恨他让失去母亲,也恨在母亲的心里我不如他,可是我发现我也像母亲一样开始介意他是不是重视我,我会嫉妒他对容旭好,不,不只嫉妒,是完全无法忍受。乔薇,你知道吗?很长一段时间,我宁愿面对任何事情,唯独不愿面对我父亲。当初我也不愿进入容氏,我想去做自己的事业。可是我的外公找我长谈了一次,他告诉我,母亲是真心爱父亲,他当初嫁女,给的也不仅是陪嫁,还有庄家在商场的人脉和支持,我父亲有今天的事业,当初是借了庄家的力,他从没原谅过我父亲对我母亲的冷漠,他之所以容忍下来,是因为我,他给我看了我母亲当初留下的遗嘱,对我说:“容昶,我不是要你打败你父亲,我只是要你取代他,我想这是你母亲的遗愿,有朝一日,我百年归天也再无遗憾。”乔薇,你知道吗?我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一来我觉得这是个公平的了结方式,二来或者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是不是比他更强。这件事我和我外公筹谋了许久,等到真得实施时,却发现原来并没有什么难度,我父亲很和平地退出了容氏,甚至没有跟我多说一个字。”
容昶说到这里敛眉看向乔薇,见乔薇兀自一脸入神地看着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坦然道:“乔薇,你现在知道了?今时今日,我父亲对我而言依然是个不愿多碰的问题,入主容氏并没公平地了结所有恩怨,容氏在父亲手中有了长足的发展,我想只有等我予容氏有更大的发展,我才算将所有事情圆满了结。在此之前,我会尽我所能去做,而我父亲,我想他看着就好。”
乔薇神色温柔地听着容昶坦露心迹,听到这里却不禁有些好奇反问道:“可是你要了结什么呢?就算你把容氏再做大十倍,他还是你的父亲,你还是他的儿子啊。”
容昶微蹙了下眉头,正要解释,乔薇却自顾说道:“其实以容先生的江湖地位他愿意和平退出容氏那肯定就因为“他愿意”啊,或者他自己也觉得亏欠了你母亲,当然更重要的是你不是他唯一的儿子吗?做父母的都不会和儿女计较的吧,就好像你小时候送他一个拼板木船,心里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你父亲呢,费尽心思也想将这个金丝楠木的宝船送给你,一点都不计较。”
“谁我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谁又跟你说我父亲一点都不计较?!”容昶咬牙弯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恨恨夹了下乔薇的脸颊:“我父亲收买了你来做说客?”
“嘶”乔薇吃痛,伸手打落容昶的手恼道:“才没有呢,我自己看出来的。”
“你自己看出来的。”容昶好笑地看着乔薇,摇头叹息道:“我父亲这手棋下得真是精妙,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一个最真心实意也最卖力的说客。”
“什么说客啊,明明是每个人都能看清的事实,其实你自己肯定也知道的。”乔薇一副将容昶看得很透彻的样子:“你不愿意承认,只是因为你这个人傲气,好胜心又强嘛。你追求的公平了结,也只是你一定要完败对方才好,所以就算你父亲和平退出,你还是要将他当做假想敌。”
“沈乔薇!”容昶终于真得翻脸,沉着脸瞪了乔薇会儿,冷笑道:“你一大清早这么好兴致在这演讲,是不是打算将基金会例会的报告也在这里做了?我倒是不介意,要不你去打个电话跟raymond说下,你已经单独向我报告了,我们俩就都可以不去参加例会了。”
乔薇着急道:“什么呀?!”
可容昶却依然冷板着脸,目光锐利地看着她,竟不象说笑的样子。
乔薇心里虽不服气,却也只能一跺脚道:“我去洗漱啦,很快就好了。”说罢就急忙跑回卧室洗漱。
容昶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亦轻吁了口气。
没过一会儿,乔薇便匆匆收拾停当。
容昶看了看她道:“你去厨房吃点东西吧,我在车上等你。”说着便自顾快步下了楼。
乔薇跟在他后面,绕到了厨房却发现“容氏早餐”尚属半成品,耸肩笑了笑,也赶紧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