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薄轩在哪?
陈墨言和田子航两个人看着自己面前的几具尸体,面色肃然。
身上穿着的迷彩服都变了颜色。
凌乱不堪。
脸上,手上全都是伤。
原本陈墨言以为衣服是脏什么的,可是定定的看了一眼。
她发现,那些是血!
干枯了的血染在迷彩服上,就成了一团团的暗褐色。
可是,没有一个是顾薄轩!
这也是陈墨言之所以坚持到现在,不肯承认军方给出的结果的原因!
她看着对方,眉眼平静,"不管如何,这里躺着的人是军人,是英雄,是顾薄轩的兵,我敬重他们,也同情更敬佩他们,可是,所有的这些并不等于我就一定得按着你们的说法,承认顾薄轩不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你这位同志,你怎么就听不进去话呢?"
姓杨的政委看着陈墨言,自觉自己已经是劝的苦口婆心。
两天来,他对着陈墨言是说的口干舌燥!
直到这会儿,听着陈墨言平静却没有半点妥协的语气,忍不住也跟着火了起来,"陈墨言同志,你好歹也是咱们军人的家属,你又是田家的人,而且手里头也做着那么大的生意,你是有素质的嘛,你怎么能和那些普普通通的妇女一样不敢接受事实,非得和部队撒泼耍赖不行吗?"
"陈墨言同志,你这样可是会很让我们失望的。"
他指着不远处停在那里几具尸体,眼神里头多了抹沉重,"你看看,这些都是咱们的军人,是好同志啊,可是他们现在都没了,就那样的没了,你瞧瞧他们都这样了,顾薄轩的断刀都找到了,你说,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里可是有各种的凶兽出没啊。"
"说不定就..."
杨政委摇摇头,一脸的惋惜,"要是说起来这件事也真是...可惜了咱们这些个好同志,可是,顾薄轩他是总指挥,怎么制订的军演路线嘛,瞧瞧这出的漏子,部队念在以前,不再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瞧在他以往功劳的份上,陈同志,你做为家属要是再不依不饶的,部队这边,可是有些不好办嘛。"
陈墨言听着对方这话差点气的想爆粗口!
可是,她强行压下怒火,眼神平静的看向对方,"是,他们是跟着顾薄轩的,顾薄轩的断刀我也认了出来,可是,法官判案还是人证物证俱全呢,你们现在没有找到顾薄轩,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我就不承认你们的说法,更不会同意你们把这个决定说出去。"到时侯,万一她们家顾薄轩回来了,活着回来了,要怎么办?
"你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陈墨言幽幽的眼神扫了对方一眼,"那么,敢问一声,如果是你的家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会直接就同意宣布他的过世?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谁和你当家人可是真够倒霉的。"
"你你...陈墨言同志,你怎么能骂人呢?"
"有吗?我只是说几句实话罢了。"
对方被陈墨言的一番话驳的是半个字儿说不上来。
直喘粗气。
最后,拂袖而去。
陈墨言父女两人是被一个叫方娃的年轻战士带回临时住所的。
都是临时搭起来的帐篷。
里头的东西自然是简之又简。
方娃看了眼陈墨言,"顾太太,我这就给您去拿些水来啊。"
陈墨言正想说不用去拿,方娃一溜烟的跑走。
没一会就去而复返。
他手里头提着一壶热水,手脚利落的帮着陈墨言倒水,"顾太太您喝水,这位先生也渴了吧,您请。"
"谢谢小同志。"
他们来这里自然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这两天部队上送过来的吃食简直就是不能下咽,还好父女两人准备充足。
"不用谢,顾太太您..."
"怎么了?"陈墨言正低头想事情,听到这带着几分迟疑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眼神撞入满是欲言又止的方娃双眼中,莫名的,陈墨言心头一动,脱口而出,"小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那啥,我我,其实,我也就是想说..."方娃突然转身在帐篷口看了几眼,确定四周真的没人,他回头,飞快的在陈墨言耳侧低语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走。
因为田子航是坐在另一个角落。
所以并没有听到这话。
不过瞧着方娃跑远,他还是本能的看了过来。
"怎么了?"
陈墨言的脸色有些凝重,踱到田子航跟前,"爸,他刚才说,有些人想急着把顾薄轩这件事情摁死,想通过我这个遗属的身份承认这件事情,并且,最大可能的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刚才他这样说的?"
陈墨言顿了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你有没有想到说不定他只是随口一说?"
田子航心里头也在想着这几句话,可是相较于陈墨言几乎是瞬间就全信了这话。
他却是多少抱了几许的怀疑。
"他就是一个勤务兵,跑腿的,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大的事情?"
他这个女婿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什么团长连长的。
而是师,副师!
更有之前那些军功在身。
如果有人想要对付他,那肯定也算是一桩大事了吧。
怎么可能会被个勤务兵给随随便便的听到?
他看着陈墨言轻声道,"会不会,是那些人故意算计好的?"故意让这个小兵听到,然后,再让他来告诉自己或是言言?可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田子航拧了眉,指尖在一侧的帐篷上轻轻敲着。
直到半响,他才再次朝着陈墨言看过来。
"言言,你说刚才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设计的?"
"我觉得不像。"陈墨言勉强挤出一抹笑,随即就隐去,"我相信那个人。"
田子航顿了下,点点头选择相信自家女儿的选择。
然后,他扬扬眉,"接下来呢,你觉得咱们应该要怎么做?"
"拖。"
陈墨言看着她爸,眼底突然间就多了抹坚强,"爸,我相信这是一场算计,或者说,是上头那些人的博弈,可惜,顾薄轩却是..."顿了下,她的语气愈发冷静,"但是爸,我相信顾薄轩一定会没事的。"
哪怕,她亲眼看到了他带在身边那几个兵的尸体。
哪怕,那些人在她的耳边说的天花乱缀。
可是只有一件事情。
看不到顾薄轩的尸体,她就绝对不承认这件事儿!
想通这么一点,她突然看向田子航,"爸,咱们回家吧?我想大宝他们了。"
即然要等。
那就回家等!
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还要听那些人时刻不停对她耳朵的荼毒。
还不如直接回家。
"行,爸听你的。"
两个人谁也没说,陈墨言都不知道她爸是怎么弄过来的车子。
然后,父女两人第二天早上趁着没人注意他们。
径自开车离去。
直到车子走出去好半天,杨政委他们才发现这件事儿。
本来他昨天一腔怒火回去。
想着今天就对陈墨言父女两人晾上半天的。
可是没想到,人家竟然直接走了?
想到那位首长交给自己的任务...
杨政委站在地下黑了脸,随手指了个勤务兵,"你,就是你,带几个追过去看看,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人给我劝回来。"顿了下,他语气有些冷,"必要的时侯可以强势一点,当然,人不能有事。"
"是,政委。"
方娃的声音很是响亮,行了个军礼,一路小跑着离去。
不过一会功夫,两辆车风驰电掣的驶出去。
大半天后。
方娃一脸惭愧的站在杨政委跟前,"报告,任务失败,没追到人..."
"你...自己去领罚,去去,出去。"
站在帐篷外头。
方娃回头看了眼帐篷里头,脸上神色漠然。
...
两天后。
陈墨言和田子航父女两人风尘仆仆的回到帝都四合院。
才一进家,田老太太二话不说催着齐阿姨给两人放洗澡水,弄吃的。
然后,让他们父女两人直接去睡觉。
用田老太太的话就是,天大的事情等到睡饱休息好了再说!
田子航和陈墨言两个人也是真的累。
洗澡换过衣服。
躺在床上几乎是沾枕就睡!
一觉睡了三四个小时。
两个人醒过来的时侯已经是傍晚。
看着窗外黑下来的天色,陈墨言有瞬间的怔忡。
竟然天黑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抓了两把头发,站在地下整理了下衣服走了出去。
"妈,妈妈..."
"妈妈。"
大宝几个二话不说扑了过来。
田老太太瞧着几个孩子一脸高兴的样子,忍不住摇头,"瞧瞧这几个小家伙,看到他们妈妈这个高兴劲,哎,真是白疼他们了。"
齐阿姨忍不住笑,"怎么可能呢,他们可是最喜欢您的。"
"几个精着呢,知道我老是心软给他们吃零食啊。"
说到这个田老太太就忍不住的想笑。
陈墨言这个当妈的是严妈。
老是限制他们几个小家伙的零食什么的。
可是几个小家伙越来越大,懂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自然而然的就晓得田老太太偏着他们。
对于这事儿,陈墨言可是着实的说过她奶奶好几回。
可是没办法呀,她不能老是在家待着。
不由自主的就想到,嗯,得赶紧让孩子去上幼儿园啊。
蹲下身,把四个孩子一一的抱在怀里头。
在每个宝的额头上亲两口。
大娃双手使劲儿的搂在陈墨言脖子上,眼圈通红,"妈妈,坏,不见。"
这意思是说她一下子不见了呢。
听着儿子的细声稚语。
陈墨言的眼圈突然就红了起来。
她用力的抱了下大儿子,却是眼中含泪带笑,"妈妈是有事情出去忙啊,你看,妈妈这不是一忙完就回家了吗,不过妈妈答应宝贝,下次妈妈再出去的话,和你们打招呼,好不好?"
大宝几个还不能完全听的懂他们妈妈的话。
不过,感觉好像是妈妈在认错?
便一个个嬉笑颜开的钻到陈墨言怀里腻歪起来。
晚饭过后。
几个孩子舍不得和陈墨言离开。
陈墨言心头压着事情,又觉得对几个孩子愧疚。
便由着他们在床上闹腾到九点多才哄着让他们睡下。
十点半。
陈墨言从床上爬起来,扭头看着身边四个孩子稚嫩的小脸,心头沉甸甸的。
但眼底却是有唯一的坚持和固执:
顾薄轩肯定会没事的。
哪怕是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她相信他也绝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扭头,看着窗外夜空上挂着的零零落落的几颗星子。
陈墨言仰头,眼里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怅然:
顾薄轩,你得赶紧回来啊。
回到帝都的第二天。
陈墨言独自一人去了趟尚老那边。
这一闪,陈墨言是独自过去,然后直接进的尚老书房。
在里头一老一少两个人不知道谈了什么。
大约四十多分钟吧。
陈墨言才再次独自一人出了尚老的住处。
这一回的谈话,谁也不知道两个人都说了些什么。
哪怕多年后不少人都再次的追问,研究这次的对谈内容是什么。
可是,陈墨言从来都是笑笑,不出声。
对于这件事情,她保持缄默。
一辈子!
从尚老处回来,在街上走了半天,陈墨言强颜欢笑出现在了顾爸顾妈妈跟前。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
陈墨言心里头的情绪有些复杂:
如果他们知道顾薄轩的消息,怕是撑不住吧?
心里头深吸了口气,她笑笑开口,"爸,妈,真是不好意思,我前几天出差一直在外头,所以听到你们回来也没能及时去接你们,爸妈,你们可别生我的气啊。"她笑盈盈的,又是爸又是妈的唤着,亲亲热热的,顾妈妈哪怕心头真的有几分的不快什么的,这会儿也都被冲散。
只是,看着陈墨言她还是念叨几句,"你现在可也是当妈的人了啊,外头的那些事情妈也不懂,更不想说些啥子,可是你也不能只顾着外头那些事情不管孩子,这孩子可是咱们女人的命啊。"
顿了下,她又对着陈墨言低声嘀咕着,"虽然你奶奶她们是对孩子好,可孩子毕竟是咱们家的不是?"
他们这当爷爷奶奶的不常来。
自家儿子这个当爸的更是一年四季的不着家。
儿媳妇如今再甩手不管...
这孩子不都成了他们田家的了吗?
陈墨言这会自然没什么心思和顾妈妈计较的,她说什么只是一味的点头。
最后,她勉强挤出一抹笑,"爸,妈,我刚才让齐阿姨和程姐去买菜了,咱们晚上一块在那边吃吧。就当是我给爸妈接风。还有爸妈,我瞧着妈这脸色不对,之前我也问过安子,他说妈最近的身体是有些不好,即然来了帝都,那我明天就联系个医生,咱们好好的检查检查,有病治病,没病就好好的调理下身体。"
"行行,妈都听你的。"对于陈墨言这一番话,顾妈妈可是心里头高兴的很。
这说明了啥?
说明儿媳妇看重她啊。
再说,顾妈妈是真的不想自己生什么毛病。
她还有好几个孙子没看着长大,结婚呢。
她呀,还想着看重孙子呢。
晚上一大家子吃饭。
顾薄安几次对着陈墨言欲言又止,好几次都想找个机会问问陈墨言。
不过,都被陈墨言给避开了去。
直到最后,送顾爸顾妈回去睡的时侯。
陈墨言才看了眼顾薄安,"你安心照顾爸妈,你哥那边事情到底怎么样还不一定呢,而且,我相信你哥肯定会回来的。他啊,绝不会出事抛下我们娘几个不理的。"
"嗯,嫂子你放心,我哥一定会平安的。"
"我也觉得他一定能回来的。很快就回来的。"
顾薄安想安慰陈墨言几句。
可是不远处他爸妈等人已经走了过来,他也不敢多说。
直到众人都散后。
几个孩子也洗刷好睡下。
一个人站在漆黑的房间,看着窗外的夜色。
陈墨言脸上强撑了一天的笑容总算是落了下来。
被一脸的难过和忧伤取代。
扭过头,她透过隐隐的月色看到自己和顾薄轩结婚时侯的婚纱照。
他身着一身的军装。
虽然身体紧绷,姿势也有些僵。
可是那脸上咧到嘴角的笑却让她觉得安心极了。
现在,这个人,这个笑容。
她即将再也看不到了吗?
不不。
顾薄轩一定会回来的。
一定会!
第三天,顾薄安带着顾妈妈顾爸爸去医生做体检。
而陈墨言则和几个孩子还有田老太太等人在家说话,陪着孩子嬉笑。
林同等人都隐隐知道陈墨言这边出了点事。
应该是和顾薄轩有关。
可具体的,却都不知道了。
这些事情涉及到家事,陈墨言觉得和他们说了也没用,也就没和他们说详细。
所以,几个人知道个大概,但不知道这么严重。
不过,他们也是尽量的把外头那些事情都处理好。
争取不来打扰陈墨言。
这样看似平静,实则却是暗波汹涌的日子又过了三天。
第四天一早。
陈墨言这边早上起来在院子里头练了几套健身操,把几个孩子给收拾好,一边喂早饭一边想着一会要不要去给他们打预防针时,院子里头突然就响起刘素焦急的声音,"言言,言言你在吗,朱兰被人给举报抓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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