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言看着冯俊伟一脸的凝重,"我不会拿自己师傅的后事开玩笑的。"
"即然这样,陈小姐,那我和妹妹就先走了。"
陈墨言看着冯俊伟兄弟两人,心里头又叹了口气。
"等一下,我去和我爸说一声,咱们一块走吧。"
书房门口。
田子航已经走了出来。
黑着个脸,"走什么走,过去还让人家骂啊,你怎么就不长长脑子?"
"爸,他是我师傅。"
陈墨言知道自家亲爸是为自己好。
而且,她爸和冯老教授相交那么多年,两人在一起亦师亦友。
怎么可能会看着他最后一程走不好。
陈墨言心里头明镜似的,田子航是想着让冯家的人先自己出面。
让那个冯雅芝吧,自己看看到底能不能凭着冯家这些人把老爷子的后事办好。
如果实在有什么事情办不好的...
到时侯她这个学生再出面。
可是陈墨言不想这样。
"爸,这是能给师傅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她的声音有些轻,眼神平静。
可落在田子航的眼里头,却是固执的让他只能跟着叹气。
"行了行了,赶紧走。"
还好就一个女儿。
这不听话的倔性子,要是多来上几个孩子。
他估计得被气死!
陈墨言开车。
冯家兄妹两人坐在了车子的后头。
一路上三个人都是没什么交流的,车子里头的气氛低沉,低落。
直到车子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前停下。
陈墨言准备下车的时侯。
冯俊伟终于开了口,"陈小姐,谢谢你为我爷爷做的。"
这次再开口道谢。
他的声音里头终于多了抹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真诚。
陈墨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唇没出声。
她,用不着他们道谢!
如果她做的这些能换回冯老教授好好的活着。
那么,她可以让自己辛苦,再辛苦一些。
甚至更辛苦都没问题!
可是不行。
所以,她要他们的道谢做什么?
她为的,只是自己的师傅!
而已。
酒店里头也的确是慌了一回。
虽然说这种无病无灾一觉睡过去的老人,在某些人某些地方也可以称之为喜丧。
可是没有哪家酒店乐意看到这事呀。
经理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想哭。
要是换成别的客人,他肯定都直接让人往外撵了。
可是现在不行呀。
冯老教授的身份可是摆在那里呢。
要是他这里动强,撵人。
明天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什么人出来为难他们酒店呢。
哎,左右为难啊。
而且,那个女人也太强势了啊。
说话那叫一个难听。
他到这会儿都被噎的难受!
原本以为是一桩好事,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
可这样的结果他也怨不了别人。
生老病死。
老天爷的事儿呀。
再说,死者为大,他去找谁去?
正想着呢,就听到一道淡淡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卢经理..."
"哎哟,我的姑奶奶。"
卢经理看到陈墨言,如同看到了自家亲人般的激动。
喜极而泣呀。
"陈小姐,您可来了。"
陈墨言好笑的看着他,"行了行了,这里没你事了,不用怕,我师傅不会挡你们生意的。"
"谢谢您。"
陈墨言安抚了卢经理几句,然后看向他,"刚才那位冯女士过来说什么了?"
"也没说啥,就是说让我们酒店帮他们负责老爷子的后事..."
"不然就是我们的责任,她说她可以去告我们..."
陈墨言听着这话暗自呵了两声。
果然是国外待久了呀。
她摇摇头,"行了,你别把她的话放心上,老爷子姓冯,他还有儿子呢。"
陈墨言这话一出口。
卢经理忍不住就是眼前一亮。
就差没有拍下自己大腿了:
对呀,老爷子他姓冯,虽然那个女士也姓冯,可是,这主事的,可不是她!
哪怕是亲闺女呢。
这身后事,有儿子在场的,那也得儿子来!
这么一想呢,卢经理立马就高兴了起来,"多谢陈小姐您提醒。"
陈墨言笑了笑没出声。
其实,在场的没一个傻瓜,都能想的通。
不过就是说不说的事儿。
另一侧。
冯庆南终于也和冯雅芝两个人争执了起来。
"冯雅芝,你能不能安静点,少惹点事儿?"
"这里不是你们刘家,是国内,是帝都。"
冯庆南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眉头皱的死死的,"你有多久没在国内生活了,这么多年来,帝都的人情世俗你知道多少?爸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呀,你这样闹腾,是想让他走后再嘲笑他,教书育人一辈子,却连自己的儿女都教不好吗?要是这样的话,你现在马上就给我回去,去你的刘家当你的家作你的主。"
"我要安安静静风风光光的送父亲走这最后一程。"
"可以吗?"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雅芝脸色有点难看,她瞪圆了双眼,眉头也是拧紧,"哥,你当着这么几个孩子的面儿给我难看,还赶我走?凭什么呀,我也是爸的女儿,我也是冯家的人!"
"你别胡搅蛮缠啊,我问你,我之前说去请教酒店经理,现在问的怎么样?"
"和我说说吧。"
"你都问了对方些什么,风俗是怎样的,咱们该请谁,又该怎么风光尊严的送父亲最后这一程。"
冯庆南一连串的话问的冯雅芝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嘴唇掀动了半天,最后整个人的气势焉了下去,"好,我答应你,之后的事情你作主。"
她可不能被赶走。
不然的话,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事,做人?
就在这个时侯,冯俊伟和冯佳瑶两个人齐齐出现。
看到自家爸爸和姑姑吵的不像样。
兄妹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站到了一旁没出声。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怎么说呢,虽然冯雅芝这个姑姑是亲的。
他们又都是在国外。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说也应该是两家才是最亲的吧?
可是不是这样的。
因为冯雅芝这个姑姑的脾气古怪,而且又向来是有些唯利是图的。
所以,不管是冯俊伟还是冯佳瑶他们两个对于冯雅芝都是有些不怎么喜欢的。
而且,再怎么亲吧,冯庆南可是他们的亲爸!
姑姑和爸。
谁亲?
还用得着比嘛。
不过两个人是小辈,也不好上前去说什么。
再说了,他们两个人可是很相信自家爸爸的。
对于他们爸爸的能力,他们是无条件的信任。
这不,才站下就听到自家姑姑一脸愤愤,却只能低头的话。
两兄妹心里头笑了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
"爸,姑姑。"
冯雅芝看了两个人一眼,没什么好气的转开了头。
这两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好的!
别以为外人面前他们两个对着她尊敬礼貌到家。
可实际上呢。
心里头瞧不起她着呢。
真以为自己藏的好啊。
她可是火眼金晴。
这要是让冯俊伟两个人心里头晓得冯雅芝这个念头。
兄妹两个肯定会笑出声来的。
她们怎么可能会藏?
不过是碍于自己是晚辈,不说罢了。
最起码的,表面上的礼仪她们要做好呀。
此刻,冯庆南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女,脸色稍缓,"去了,见到陈小姐没有,她怎么说?"
"田先生呢?"
"爸爸放心吧,田先生对爷爷还是很尊敬的。"
"还有陈小姐,她是真的把爷爷当成了师傅和亲人,正自己坐在院子里头伤心呢。"
"是啊爸爸,我们过去的时侯,正看到她坐在椅子上哭呢。"
最后一句是冯佳瑶说的。
她抿了下唇,对着冯庆南眨了下眼,"爸,我觉得,陈小姐其实还算不错..."
虽然说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但是这都什么时代了呀。
爷爷不过是带了人家一段时间罢了。
可是要是真的说起来,人家陈小姐也照顾了爷爷好几年了呀。
这中间也算没什么好欠的了吧?
可之前姑姑说的话那样难听。
陈小姐明明心里头很生气,很生气的。
可她却是碍着自家爷爷的身后事,一声没吭的就走了。
要是换成是她,她肯定得和自家姑姑闹翻天不成呀。
还有就是,明明都被气跑了呀。
可是自己等人一说人家就来了。
要是自己...
这样比来比去的,冯佳瑶忍不住就叹了口气,她好像,做不到?
冯庆南有些欣慰的看了眼自家一双儿女两眼,"你们两个呀,有心就好。"
"爸,其实,陈小姐跟着我们一块来了。"
"这会儿正去和酒店交涉呢。"
"好,陈小姐来了就好。"
冯庆南虽然是在国外有些人脉,也有些钱和影响。
可是这是帝都呀。
他可是两眼一抹黑的。
哪怕是有老爷子以往经营了一辈子的人脉关系。
但是,人走茶凉!
更何况之前冯雅芝那一番斥责陈墨言的话这会儿肯定传了出去。
外头人,会怎么看他们兄妹?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的,冯庆南一是为了自己爸爸的后事,二来吧,也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们冯家的影响,陈墨言,那是必须要回来的。哪怕她站在这里露一面,出现一会儿再走呢,也能避免别人说自己冯家兄妹不容人!
"爸爸你看,陈小姐过来了。"
冯庆南一听儿子的话,立马抬起了头,朝着不远处的走廊上看过去。
倒是冯雅芝。
她蹙了下眉头,看着陈墨言有些不悦,"她怎么又来了?"
不过碍于之前答应冯庆南的话。
她这会儿还是压低了声音。
冯庆南扫了她一眼,红肿的眼圈里头闪过一抹怒意,"冯雅芝,我请陈小姐过来的,如果你再当着爸的面儿胡说什么,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和你不客气。"真是的,爸爸这突然一走,他们得要应付和忙活多少事情呀。
有人主动来帮忙。
多好的事儿?
偏这个女人,这些年来瞧着在外头顺风顺水的。
估计是真把自己当成啥了?
越来越看不上自己这个妹妹!
他摇摇头,脸上满是沉重的走过去,"墨言,你来了?"
"冯叔叔节哀。"
陈墨言看了眼冯庆南,看到他眼圈都哭红了,眼里全是血丝。
一脸全都是悲痛。
知道冯庆南是真的伤心难过冯老爷子的离去。
陈墨言心里头才好受了些。
最起码的,老爷子的儿子是个有良心的!
而且,行事分寸什么的,比起冯雅芝这个当女儿的可是好多了。
这样想着的时侯,陈墨言之前心里头的那股子愤愤便消了几分,她冲着冯庆南点了点头,"这是这边的经理,他刚才帮我们算出了一个流程,冯叔叔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咱们一会就请老爷子回家。"
不管是出殡还是发丧什么的。
肯定是都得要回自己家的。
在这里可不行。
老人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落叶归根。
而且,最后的一程肯定是在自己家的。
如果是在酒店里头。
会被人笑话是没家的人。
有一种说法是之后的灵魂也会孤苦无依,飘浮不定的。
冯庆南略有些了解,便直接点了头,"行,那打扰您..."他不比冯雅芝,虽然人在国外,可对于国内却因为冯老教授的存在而始终多了几分注意,也因此,他清楚的知道,在国内,有些事情或是有些人身上,哪怕你有再多的钱呢。
可是,那是没用的。
因为那些人首先看重的,不是钱!
当然,也有那些唯钱是图的人。
但是这样的人在哪里没有呢?
再者,冯庆南是个男人,眼光自然放的长远。
他们现在是在国外做生意。
可是以后呢?
如今国内的政策越来越好,以后,会不会有转战国内的那一天?
酒店酒理带几分沉哀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您客气了,冯老爷子的事情我们也很难过,还请冯先生节哀..."
冯庆南略微搞出一抹笑,勉强点了下头,道谢。
最终几个人定出了一个章程。
在一个小时之后。
冯老爷子的人被车子接回了家。
而家里头也早有电话叫过来的人开始布置起了白事所用的一切摆设。
看着门口一片的白,陈墨言忍不住眼泪一点点的落了下来。
她站在院子里头,看着满院熟悉的东西。
失声痛哭,"师傅..."
齐阿姨是最为了解她的。
走过来,伸手抱了抱她,"言言别哭了,你师傅他要是有在天之灵,一定不会看到你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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