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几名身着警服的男子开车出现。
其中一位足有一米八,方形的面庞上透着凌厉,他一步步的走到陈墨言的跟前。
"你是?"
"你是钱队吧,刚才是我打的电话,是顾薄轩给我的电话,他和我说,有事可以直接找您..."
"你是老顾的未婚妻?"
"是。"陈墨言很是坦然的任他打量几眼,这才一脸焦急的开了口,"我现在要找两个人,一个是我妈,我妈受过伤,脑子有时侯不灵光,我怀疑她是被人给骗走的...我刚才亲眼看到我妈在这里走过去,还有,中午的时侯我看到这个男人,但当时我以为只是相似..."
"一男一女,不到四十,男的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女的一米六..."
钱队眼神犀利,几乎瞬间就相信了陈墨言。
他看着陈墨言道,"我可以帮你找人,但是,你得和我去一趟派出所。"
虽然他相信陈墨言的话。
而且,她是顾薄轩的未婚妻,这个忙他就一定得帮。
但该走的程序,还有手续却是不能免的。
"行,我和你去。"
田子航和另一侧的马老板两个人都看的发怔。
特别是马老板。
他可是当地的人,又一直自喻为太阿县城的成功人士一类。
对于钱队自然是知晓的。
更知道的却是他的性格:秉公执法、铁面无私!
县城不少人背后都叫他铁面包公!
想想这个称呼。
可以想像的到钱队的性子了。
如今,就这么一个人,竟然对着一个女孩子一路开绿灯?
他扭头看向田子航,"田大哥,大侄女以前认识这位钱队吗?"
不可能认识吧?
这田大哥不是说他们来自帝都吗?
等看到田子航摇头,他心里头涌起一种'果然';的心思。
只是下一刻,马老板心里头可就痒痒了起来。
这大侄女,能量不小啊。
亮晶晶的眼神盯在了陈墨言的身上。
陈墨言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因为这么一次强行出头而被人给掂记上。
她此刻正准备和钱队去派出所。
"言言,爸和你一起去。"
"爸,你...好,爸你放心,咱们这次一定能找到妈妈的。"
她从田子航的眼里头看到了他的坚持,以及没说出来的话。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冲击对田子航真的很大:
女儿是怎么知道自己妻子的事情的?
为什么从来没和他说过?
可他却是想也不想的就相信了陈墨言。
这会儿,在陈墨言和钱队去派出所的时侯,他又担当起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出去。
哪怕,去的是派出所!
他虽然没有说,但却是用行动告诉陈墨言两句话:
你妈妈很重要。
你也很重要。
派出所内。
陈墨言长话短说,三言两语把这件事情做了番解释,她也知道钱队听的不满意,不过,她看着钱队苦笑,"相信我,这件事情我也很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而且,事关老一辈的恩怨,所以...钱队您看,还是先找人..."
"行,除了你之前说的,还有什么明显线索吗?"
陈墨言想了想,看向钱队,"可以给我纸笔吗?"
"你要...画出来?"
陈墨言看了钱队一眼,点点头,"放心,我学过速描,很快的。"
速描...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钱队还是很快让人拿出了纸笔,亲自递给陈墨言。
十几分钟过后。
陈墨言把两张人物速记画像拿给钱队,"钱队,这次的事情,拜托你了。我妈对我们家,很重要。而且,"她扭头看了眼站在门外发呆的田子航,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用一下田家的权势,"我爸,他姓田,来自帝都。"
钱队眉头皱了起来。
然后他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可能,眼神一凛,"田家?"
"就是你想的那一个。"
陈墨言苦笑,"这事儿,还请您心里头有数就好..."
等到陈墨言和田子航跟着几个警察出去后。
钱队坐在椅子上沉思半响,最终,还是打出去一个电话。
"对,我找顾薄轩..."
这件事情,他不好意思问陈墨言,总得问问那家伙吧?
还有这未婚妻的事儿。
瞒的挺紧呐。
"爸,有钱队帮忙,这个县城不大,一定能找到人的。"
"对对,田大哥你放心,一定能找到的。"
紧跟着他们一路来回,说什么不放心留下来帮忙的马老板也再次贴了过来。
他的手里头拿着的正是陈墨言画的两张画像。
看了两眼,又看两眼的。
马老板自己忍不住的念叨,"这男的,我怎么瞧着那么的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在哪见过?马叔叔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最近真的见过?"
最近...
啪的一下,马老板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腿。
下一刻。
他一脸兴奋的指着手里头的一张画像嚷了起来,"可不是最近见过嘛,我就说怎么那么的眼熟,这个男的,见过,我见过,田大哥,大侄女..."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画像朝着田子航眼前塞过去,"田大哥,这不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那个叫啥来的,你看看,田大哥你也应该认识的啊..."
田子航本来一心只盯着四处的人群。
跟着几个警察跑的。
这会儿被马老板一拽,然后眼前多了一张画像。
头一眼还没怎么着。
第二眼,他的脸色唰的大变,指着画像里头的人,手都抖了起来。
"他,他他..."
"对对,田大哥,我前几天看到的就是他啊,话说回来,大侄女呀,你这画的还真的挺像的。"
"厉害啊。"
虽然说比不上照片。
但这仔细瞧吧,还真的挺像一回事儿...
陈墨言本来就分出两分的心神留意着田子航的。
这会儿看他这样,也不禁着急了起来,"爸,爸你冷静一下,爸。"
"言言,我没事儿。"
等到陈墨言想扶着田子航去旁边坐下时。
他摆了摆手,脸色惨白的摇头,"没事,我能撑住。"然后,他又低头,双眼死死的盯紧面前的画像。
"爸,你,认识这个人?"
瞧着田子航这个样子,陈墨言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这事儿,其实她心里头早有这么个疑惑。
不然的话也不会一直担心田子航知道事情真相后受到打击而瞒着他。
这眼看着事情再也瞒不过...
陈墨言觉得,她索性就弄个清楚。
"这个人...长的和孙成宝一模一样,除了,这个地方。"
田子航看着陈墨言苦笑了下,指了指画像上嘴角处,"孙成宝这里有一颗痣,可是你这里却是另一边..."
"爸,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不会的,因为爸爸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呢。"
朝夕相对、亲如手足的两个人啊。
怎么可能会记错对方嘴角痣的方向?
"爸,说不定,只是长的像...而且,你不是也说了,这痣方位不对吗?"
虽然陈墨言心里头几乎已经认定,这人,肯定绝对一定就是她爸嘴里头说的那个什么孙成宝。
可是,这不是得安慰她爸吗?
"不,这就是他。"他突然站直了身子,眼神平静的看向陈墨言,"爸问你,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孙慧爸爸,而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是吧?"
"...是。"
顿了下,陈墨言有些犹豫的点点头,"但是,我也是看到爸你的画像,才知道孙慧妈妈她...然后我一直和奎子还有姑姑他们在找人...可是孙慧爸爸却好像人间消失,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老家什么的。
简直就是人家蒸发。
陈墨言却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到最后,带着她妈辗转到了当初插队的地方!
而且,还被她们父女两人给碰了个正着!
或者,这就是天意吧?
孙慧爸爸或者是叫孙成宝?
不管你叫什么,这一次,陈墨言发誓绝不会再让他带着妈妈逃掉的!
而另一侧。
孙成宝看着面前一脸不快的贺子佳也是满脸的无奈。
想生气吧?
面对着这一张脸,他就生不起半点的气!
说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怎么就那么的迷恋她这一张脸呢?
这眼看着都二十几年了呀。
那么长的时间,他竟然没有半点心理疲劳?
打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
孙成宝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一天比一天的更喜欢这个女人。
没有最,只有更!
哪怕是到现在,外头找他们的人来势汹汹。
马上他就有被发现的危险。
一旦被找到,他的下场...
孙成宝不敢去想。
可是,他却是没有半点的怨恨。
他心里头有的,只是因为眼前贺子佳蹙眉不快而一块涌起来的怜惜和心痛。
以及,让她跟着自己受委屈的自责。
"子佳别恼,咱们一会就能回家,乖啊..."
"可是为什么不能现在走?三哥,我累了啊。"
以往听着三哥这个称呼,孙成宝虽然心里头发酸,但不作它想。
这一刻他的眼底却是多了抹戾气。
三哥三哥,三哥!
"三哥你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吗?"
贺子佳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孙成宝,轻声带几分不解的问他。
"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那你得赶紧回来,不然我就自己回去啦。"
"不行,你一定要等我。"话说出来,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凶,深吸了口气,他轻轻握了下贺子佳的手,"等着我,外头好多坏人要抓我呢,你不等着我,万一三哥被那些人抓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好,那我等你,不过你要快一点啊,我肚子可饿了。"
孙成宝朝着她笑了笑,伸手用力揉了下贺子佳的短发。
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放轻,他朝着不远处的胡同口走了过去:
他得去看看外头的情形才好。
却是不知道,在他的身后,几乎是他才走出巷子口。
贺子佳就被一只全身发白的小猫儿给吸引住。
猫儿喵喵叫着。
贺子佳先前还记着不动,等着。
可眼看着那小猫儿要跑远,她一时忍不住,也抬脚跟着从巷子另一边跑了出去。
等到孙成宝几分钟后脸色难看的走回来。
找遍整个巷子,哪里还有贺子佳的半点身影?
别说人了,鬼影头发丝什么的。
统统没有!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眼看着到了晚上十点半。
钱队派出去的人陆陆续续的开始传消息回来。
结果统统都是没有。
田子航已经走了好几条的街道。
十一点。
他一脸倦意的看向陈墨言,"你回去休息,我..."
"爸,我不回去,咱们一起找。"
陈墨言的双眼发亮,"爸,这次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等到了今天。
以着那个孙成宝的狡猾,不知道会带着她妈妈逃到哪里去。
趁着今晚,客车什么的出行都不方便。
哪怕把这城挖地三尺呢。
她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一街之隔。
贺子佳追着小猫,跑着跑着猫儿不见。
她一下子着急了起来。
"小白,小白你在哪,小白..."
惊惶失措,又被某些往事触动,带起一些坏情绪的贺子佳当时脑子就不清楚了起来。
看到一个人就问见没见过她的小白。
又哭又笑的。
直到,遇到几个年轻的男孩子。
十几岁。
贺子佳跑过去,拽住其中一个男孩子的手,"看到我女儿没有,看到小白没有,我女儿她她叫什么来的,叫什么,小白,小白没了,我的小白去哪了..."她拉着男孩子的袖子喋喋不休的念叨,一会哭一会笑的,自然把个男孩子吓了一跳,拽了两下没拽开,男孩子就开始生气了起来。
"你个疯子你给我松手。"
"女儿,我的女儿,你见我女儿没有..."
"有毛病吧你,找你女儿拽着我做什么,疯女人你给我滚开。"
男孩子狠狠的一甩,把贺子佳给推了出去。
看着她摔倒在地下后还上去跟着踹了两脚。
他身后的几个半大男孩子一看这样,都忍不住嘻嘻哈哈跟着跑过去踹人。
贺子佳被踹了好几脚。
疼的她直哭。
跌跌撞撞的起身,她却只记得女儿,只记得小白。
那几个男孩子嘻笑了一番,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了,就转身要走。
其中一个却是拽着贺子佳的头发推她。
"你们做什么,给我放手!"
一声怒喝。
不远处的孙成宝看清这一幕,眼都红了。
他跑过来,想也不想的对着那几个男孩子就动了手。
一伙人打起了混架。
"干什么的,住手,都给我住手..."
直到两名警察路过。
孙成宝被人给强行分开,他脑子才渐渐的恢复理智。
第一时间他伸手在伤处涂了血,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满脸都是。
稍稍松了口气的他看到贺子佳蹲在一侧,不禁心头一紧。
子佳要是被人给发现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头打架?看什么看,说你呢,一个大男人,和几个孩子一般计较,像什么话?"警察看着一头一脸是血的孙成宝,也有些无语,你说那几个才十几岁吧,你一那么大的人了,你和他们一般计较个什么劲儿?"行了,都给我站好,去警局录个口供..."
"警察先生,我媳妇刚才被他们给打了,我身上也有伤,能不能先去趟医院?"
"行,你和他们一块去,再带上这几个小兔崽子,顺便给他们看看伤。"
一名警察指了自己的一个同伴,示意他跟着一块去。
回头又指着那几个男孩子训,"回来再好好教训你们几个。不在家好好待着,大晚上的出来瞎祸祸什么?"
"媳妇别怕,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孙成宝小心冀冀的哄着贺子佳。
心里头却是快速的转起来:
怎么才能脱身?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去医院,给子佳瞧瞧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顺便,在医院里头找脱身的时机...
谁知下一刻,贺子佳猛的反应激烈起来。
"别碰我,你把我女儿藏哪去了,你还我女儿..."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她狠狠的推了下孙成宝,抬脚冲上了一旁的街道。
一辆车子从远处快速驶过来。
尽管司机强行刹车。
巨大的撞力还是使得贺子佳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飞了出去。
如同皮球。
摔到了地下。
"...子佳!"
刚好走到街头的田子航一怔,接着,发疯般的冲过来。
一声嘶心裂肺的喊声响起。
"子佳!"
子佳。
贺子佳!
陈墨言也没想到,自己和她妈妈仅有的几次见面之后。
事隔几年终于再次见到。
却是这样惨烈的一幕。
县人民医院。
急救室。
田子航几欲发狂,拽着孙成宝的领子一拳打了过去。
然后,两个加起来将近九十的男人。
你一拳。我一脚的。
如同个孩子般的撕打,扭打到了一起。
陈墨言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
压下心头的惶恐,紧张。
她盯着瘫坐在那里的孙成宝,眼神冰冷。
孙成宝似是感受到她心里头的怒意,抬头,竟然朝她咧嘴一笑。
"笑什么笑,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田子航冲过去,一拳砸到了他的脸上,"子佳要是有事,我让你和她一块死!"
急救室的门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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