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航没在家。
四合院的大门紧紧的关着,铁将军把门。
陈墨言顿了下,看了眼手里头的食材,最终把口袋里的钥匙取了出来。
不然,这些菜怎么弄呀。
总不能丢了吧?
她打开门前还小心的看了眼四周,生怕有什么人跟踪似的。
继尔陈墨言想到了自己的行为。
好像和作贼似的?
她就抽了下嘴角,伸手把院门打开,走进去之后还是很快的关上了院门。
并且,在里面上了门栓。
说实话,这种四合院吧,她喜欢是喜欢。
可要是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头住。
呵呵,她会住不了两天就被吓跑滴。
好在田子航只是住在了最前头的第一进。
这会儿天还亮着。
不然陈墨言估计打死也不会进来的。
把食材放到了厨房里,她正想着弄点水收拾一下锅灶,竟然听到正屋里头有动静。
咣当一声。
好像什么东西砸到地下的声响。
陈墨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谁,谁在里面?"
难道,田叔几天没进来。
这屋子进了小偷了?
她站在窗子底下,双眼四处的转悠着,想找个防手的家活什儿啥的。
万一真的是坏人,她也好有点防身之力呀。
最后,陈墨言把窗户根底下的半块砖拿到了手里头。
高高举着,她一步步接进房门,"谁在里头,有没有人,不出来的话我可是要报警了。"
咳咳...
又是连着好几声的咳嗽,然后又是哗啦一声。
好像,又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到了地下?
难道这个贼是来偷田叔资料的?
想到田子航的身份和工作,陈墨言觉得这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说不定田叔参加了哪个比赛啥的。
对方想要让田叔得不到名次,所以就找了个小偷来毁了田叔的作品?
想到这些,陈墨言全身都紧张了起来。
双眼警惕的盯着房门口,"你现在出来,赶紧离开,我可以当没这回事儿,给我出来..."
"咳咳,言...言丫头,是我..."
这声音?
咳的好像连苦胆都要吐出来。
顿了一下,陈墨言立马脸色就变了,手里的砖丢出去,她抬脚进了屋子。
"田叔,你怎么病的这么严重?"
躺在床上的田子航勉强睁开眼看了她一下,摆摆手,"我没事,就是全身没力气,你怎么来了?"
陈墨言已经站到了他的床边。
地下有几本书,还有一个茶杯。
茶杯摔在地下碎成了好几瓣,还有一团水渍。
应该是她刚才听到声响...
陈墨言顾不得收拾地下,先去拿了另一个水杯,"田叔你是想喝水吧,你等着,我去给你倒。"
只是提了下暖水壶。
陈墨言可就再次苦笑了起来,"田叔,这水壶里头的水都是冰的,你到底几天没烧水了?"
"我也不知道,之前出去了几天,早上回来本想着睡一觉的,没想到头疼起来..."
"这水不能喝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烧一壶。"
不等田子航出声拦她,陈墨言转身走了出去。
好在厨房里头还有柴火。
陈墨言手脚麻利的洗好锅子,放了小半锅的水。
火升起来,烧开。
然后她想着田子航应该是渴的厉害,拿水瓢装了半瓢的水,然后就着碗来回的倒腾着。
直到凉的不热。
她才端了进去,看着躺在床上脸色难看的田子航,陈墨言眉头皱了下,"田叔你能自己坐起来吗,我先扶你喝点水,然后你和我说家里头都有什么药,我帮你去拿。"看着田子航这样虚弱的样子,想着他之前肯定是难受到了极点,甚至有可能自己连去拿药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如同前世的自己。
如果,那一刻有人帮下自己...
她的结果应该不会是这样吧?
这个念头在陈墨言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陈墨言几乎是很快的就转开了去:
之前,甚至是才重生那些时侯。
她会时不时的想着这个问题,甚至是纠结,为什么那会就没人出现?
要是有人出现,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这样惨的结果了?
可是最近她却是慢慢的不再这样想了。
要不是有前世的那些经历。
她怎么会有现在?
没有比较,她怎么知道珍惜自己所拥有的现在?
田子航费力的挣了两下才坐起来。
靠在床头上。
脸上全是冷汗,"我没事的,就是有点感冒,熬两天就好了。"
"是啊,熬两天说不定还死了呢。"
陈墨言气死了。
哪里有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的?
什么人嘛。
语气有些不善,可手却还是乖乖的小心的把水端到了田子航的嘴边,"田叔你小心点喝,别呛到。"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喝了半碗水,润了下火辣辣的嗓子。
田子航多少有了点人气。
他看着陈墨言挤出一抹笑,"你怎么来了?外头天黑了吧,快回去,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去不安全。"
"回什么回,我今晚不回了,就在这里看着您。"
陈墨言瞪了眼田子航,扁了下嘴,"田叔,您这是把我当成外人了吧?"
"怎么会呢,你在田叔心里头呀,和我女儿是一样的。"
"那您都病成了这样,还把我往外头赶?"
陈墨言瞪着他,腮帮子鼓起来,气呼呼的,"还是说,在田叔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白眼狼?"
"您都生病了,病成了这样,我还不管不顾的甩手走人?"
"要真是这样的话,田叔,我可真的是怀疑你老人家看人的眼神喽。"
知道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
田子航即觉得温暖,又觉得感动,不过他还是故作生气的看向陈墨言,
"我老人家?我这还没四十岁呢吧,我在你眼里真的就那么老吗?"
陈墨言看了他一眼,果断摇头,"不,您一点都不老,真的,田叔今年十八,一枝花。"
"放心吧田叔,你这病好了之后出去,肯定有好多小姑娘小姐姐跟着你,吵着嚷着要嫁你的。"
"胡说八道,连田叔我都敢取笑了是吧?"
田子航听着这话嘴角抽了又抽。
这丫头,越来越嘴贫了!
不过,这也正说明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自在,轻松。
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亲近的人不是?
这样一想的时侯,田子航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
"田叔,家里头有退烧药吗,你应该在发烧。"
刚才无意间碰了下田子航的手臂。
很烫。
陈墨言把水碗放到一侧,手在田子航的额头上滑过去。
滚烫。
她拧眉,"你这是睡了多久了,连自己发高烧都不知道吗?"
要是她不过来。
是不是田叔就准备这样一直的睡下去?
烧退了还好。
要是退不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这一刻,她看着田子航通红的脸,有些干咧的唇。
突然很庆幸起自己心血来潮的过来这边了。
"药都在那边柜子的第三个格子,对,那个小药箱,我记得应该是有的,你拿过来我看看。"
"我去找。"
前世的她因为心脏不好,又因熬夜,劳累。
颇有种久病成医的感觉。
对于这种普通的感冒发烧,她还是有些把握的。
只是可惜,在小药箱里头找了半天,半颗退烧药都没有。
倒是让陈墨言发现了一枚体温计。
她想也不想的递过去,"田叔,量体温。"抬头看着田子航拧着眉头,一脸的抗拒,陈墨言想到了些什么,不禁扑吃一笑,"不会吧,田叔你不会是和小孩子一样,连量体量都不抗拒吧?这个又不疼,有啥好怕的?"
"田叔,你要是不自己动手那我可就帮你了啊。"
田子航黑着脸看她一眼。
默默的伸出手,接了过去,"我就是有点不舒服,没发烧的..."
"没发烧你身上那么烫?"
陈墨言这个时侯可没准备给他留面子。
不然的话可不是害他?
五分钟过后。
陈墨言一看体温计,顿时就冲着田子航呵呵两声笑,"田叔,这就是你的没发烧?"
三十九度八!
再让体温这么欢快的奔下去。
马上就是四十度!
人的身体长时间高烧不退,达到四十度。
后果是什么?
她满满的都是后怕,也不说什么出去买药的话了,直接站起身子,"田叔,你得去医院。"
"马上,立马,现在就得去。"
"我不要去医院,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没啥的..."
"田叔你真的不去,真不去?"
"哎哎,你别哭了,别哭啊,我...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他的床前,刚才红着眼圈,扁着嘴,眼泪就那么坠在那里要掉不掉的陈墨言立马扑吃一笑。
"田叔你的衣服在哪,我去给你拿,然后咱们去医院。"
看着她忙来忙去的瘦小身影。
田子航竟然觉得,他之前对医院那么多年的抵触。
好像,没那么严重了?
两个人在附近的公交站台上了车,二十分钟后进了医院。
挂号。量体温。
最后,医生果断的开口,"掉两天针吧。"
田子航下意识的就要反对:
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感冒发烧罢了。
怎么就严重到打吊针,挂水住院的情形?
只是还没轮的到他出声呢,陈墨言果断的点头应下。
同时,那双水汪汪好像会说话的眼抬起来,就那么幽幽的瞟着他。
看着他。
看的田子航滚到嘴边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就咽了下去。
这还不算,同时,他还鬼使神差的在陈墨言的双眼注视下点了头,应了好!
事后,田子航再想反悔,这针都打到手上去了。
陈墨言则忙前跑后的看着他。
一会问他要不要喝水,一会问他饿不饿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说啥?
算了,打几天针就打几天针吧。
他这样一想,便也就神色坦然的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等时间。
对面的椅子上。
陈墨言可是一直盯着他呢。
看到他神色里头的松动,不禁在心里头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之前,她可是一直担心田子航不顾一切的要回家呢。
要真是那样。
自己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去劝他留下来...
还好。
田子航的住处离着这里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路。
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没准备住在医院的。
两瓶水挂完。
又开了些退烧的药,陈墨言直接从医院找来水喂着田子航吃下去。
这说起来也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临走的时侯陈墨言不放心,又拿了体温计重测了一遍。
嗯,三十七度八。
虽然还是高。
但却已经在逐步的往下退。
而且,这退烧药才吃下去,挂水的药效果然发挥的快。
可也没那么快就全部起作用。
所以,陈墨言还是比较放心的。
田子航看着她松了口气的样子,笑着摇摇头,"我都和你说了,我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没什么大事的,瞧你这丫头紧张的,连带着我这个病人都跟着你紧张了起来。"
"田叔你也好意思说那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要是我今天不去,你准备在房间里睡一晚上?"
三十九度八。
估计到了明早人都烧的晕了过去。
还能不能清醒过来都是个问题!
陈墨言的话听的田子航讪讪的笑,他瞪了眼陈墨言,"牙尖嘴利,就不知道给你田叔我留点面子?"
"面子?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田子航,"...不能吃。"
陈墨言看着田子航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两个人走出医院。
陈墨言便看向田子航,"田叔你这会儿饿吗,要是不饿的话我回头去给你煮个小米碗喝。"
至于她买的那些食才还有肉食什么的。
怕是田子航统统都不能吃滴。
刚才,医生可是说了,这几天,他要忌口,忌口!
"不用了,咱们在外头看看哪个小饭馆,随便对付两口就好了。"
这天都那么晚了。
瞅着应该都要有九点了吧?
再回去煮饭忙活。
得多累?
他看着陈墨言,"我记得前头有一家是粥庄,咱们刚好进去喝一碗。就是你,喝粥习惯吗?"
"我可以的。"
陈墨言知道田子航是心疼自己。
不想让她在医院里头跟着操劳了半天,回家再和厨房里头的锅碗瓢盆作奋斗。
最后,陈墨言便依了田子航的心思。
两个人在半路拐进了一家小胡同。
里头没走两步,竟然是一家打开门做生意的粥店。
"走吧,别看这里头的地方小,可这粥的味道挺好的。"
田子航应该是这里头的常客。
他抬脚,熟门熟路的领着陈墨言走直进去。
两人直接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下。
陈墨言四处打量了下,这屋子不大,但是布置的很是用心思。
而且走的是简单,自然和纯朴的路线。
墙壁的两侧竟然挂着一些麦穗、玉米、高梁这类的五谷之物!
陈墨言收回视线。
对面田子航已经在和店员说话。
他很是熟练的点了一个青菜,一碗鸡丝粥,然后看向陈墨言,"这里的粥味道很好,你看看爱喝哪一种?"
陈墨言只瞅了一眼,"我也要一碗鸡丝粥。"
"你可以试试这里的虾粥,还有蟹黄粥,都是他这里的招牌来的..."
"是啊,这位小妹妹,管你喝了这顿还想着下顿。"
门口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看着应该是和田子航很熟的。
进来之后先和田子航点头打了招呼,这才笑着和陈墨言点了点头,"你不用管他的,他每次来这里呀,只喝这一种粥,别的都不碰的。"
"我也只想喝这一种粥呀。"
陈墨言眉眼弯弯的笑,"其实,我吃虾过敏,又不喜欢瘦肉粥的味道,所以,只能和田叔一样了。"
"咦,你也吃虾过敏吗?"
三十多岁的老板娘笑呵呵的看看田子航,再望望陈墨言,一脸的笑,"老田,你这是打哪来找来的一个小丫头,不知道的呀,还以为是你女儿呢。"不过,她是知道田子航身上一些事情的,所以,这话也不过就是个玩笑。
田子航也并不以为意。
只是笑了笑,"是我的一个侄女,没想到口味也和我相似。"
他看了眼陈墨言,心里暗自道了句缘份。
对面,陈墨言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田叔,你也吃虾过敏啊。"
"可不是,你这位田叔呀,有一回他以为没事,吃了虾,结果半夜发作,差点要了他的命呢。"
陈墨言咂了下舌,"我倒是没那么严重,就是吃过两回,全身发痒,发红..."
这也是前世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所以这一辈子她在之前又特意试过一回之后便果断的把虾给排除。
哪怕,被方小满她们几个拉着去过几回海鲜馆。
她也从不沾虾。
方小满和孙丽还曾问过她,她当时笑着说吃不习惯那个味儿。
事实上,是她不能吃。
全身发红。痒。
现在,听了老板娘的话,知道田子航也是这样的毛病后。
陈墨言的心里头倒是真的涌起一种古怪感。
自己和田叔,好巧啊。
对面,田子航也看着陈墨言低低一笑,"没想到你也...不过,说起来,你也真的和我女儿挺像的,她要是还活在这个世上,怕是,也该和你这般的大了吧?可惜..."他摇摇头,眼底闪过一抹的黯然后,闭上了双眼。
也把自己一腔的悲哀给收敛、掩去。
陈墨言的心突然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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