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睁开眼睛，整个人气质都陡然一变的李恪，李淳风的眼神很复杂，震惊中带着震撼，震撼中带着嫉妒。
他还记得自己二十三岁那年从炼炁步入先天，凝结了第一缕先天紫气的时候，他师父至元道人那种惊喜的眼神。
如果不是那一缕紫气，如果不是他老爹李播搞了一出“杨花落李花开”的大戏，秦王府记室参军的职司，还能落到他黄冠子的脑袋上？就凭他数学学得好？
可面前这个之前最多算个吉祥物的蜀王，他才多大？十一，特么的十一！他李淳风开始修道的年纪，起步就是十二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恪这先天紫气吧，它就不是一缕，从质量和数量上来看，都快赶上他李淳风这个结成金丹的道门天才了！
在李淳风复杂的眼神中，李恪睁开了眼睛，整个人笑得云淡风轻，炼炁和先天之间的壁障打破的一瞬间，李恪算是明白自己这个天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贫道这个修仙天才的身份，的确和穿越有关，双份灵魂双份快乐嘛。”
李恪在心里就叹息了一声，“敢情到了先天，才能看见自己的本源啊，要不然贫道岂不是只能瞎猜？”
在突破了先天的那一瞬间，李恪看见了自己的三魂，嗯，说是三魂，实际上像是拼凑出来的三条神魂，身高足有丈二，金灿灿的很是好看，显得他李恪本钱很是雄厚。
不过仔细观看之下就能发现，每一条神魂上都有拼接的痕迹，在四尺高下的地方，李恪自己的理解就是，下面四尺是根基，也就是原本李恪的灵魂能量，上面八尺是自己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毕竟一个小三十岁的成年人，灵魂的厚重是肯定比一个十来岁孩子强的。
“好在师父他老人家没看出来问题，否则我不得被当做夺舍的妖孽？”
现在这个情形，不太好捏一把冷汗，所以李恪把这把汗在心里捏了，“也好在这功德金光有弥合神魂的效果，看现在这个弥合的速度，大概等着一年半载的功夫，就没人能看出来贫道这根基有问题了……”
“好了，逸仙既然已经醒了，贫道便与尔等分说一番这功德金光。”
孙药王把手从李恪的顶梁上收回，神情愉悦地看了看李淳风，然后看向自己的得意门生，“如今你才入先天，便有如此功德，翌日那蜀王灶推行天下，功德只会更多，故此更要好生听讲。”
“喏。”
两个姓李的同时点头称是，李淳风看了看李恪，心知自己这是捡到便宜了，他拜的师傅是至元道人，虽然说和孙思邈同属上清门庭，但上清门庭里面各家各户的传承还是有细微差别的，涉及到功德这种修真根本的更是如此。
可以这么说，今天要不是李恪临场突破了先天，他李淳风听不到这些。
“都言我道门独立于世外，道人乃世外之仙人，然便是《道德》所言之‘至人’、‘神人’、‘圣人’，又有谁脱离了‘人’之一字？”
孙药王开口，一时间丹房之中满室生香，青莲朵朵凌空绽放，“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黔首苍头，都需互相扶持，方能称得上‘人’，故此这看似独立于外的修仙，也要入世参玄。”
李淳风没出声，虽然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入门的知识，但是在孙药王的这一番讲解，本质上是在用自己的实力给他们讲经，仔细听听仔细想想，往日里不太在意的细节，也能想起来了。
李恪也没出声，做出了聚精会神的样子，然后把这个说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变成了联系的普遍性。
虽然当年因为信仰不坚定、思想境界不足等等原因，他没有戴上镰刀锤子的徽章，但是吧，基本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他还是挺熟悉的——再虽然一下，读了研之后研究历史的方法论也限于历史唯物主义了。
“故此出世之基，便在入世，便如同我们打坐入定，拴住心猿意马一般，何来绝对的空灵？”
孙药王叹息一声，继续说道，然后看了一眼李淳风，“汝虽混迹官场，年纪轻轻便做了秦王府的记室参军，然则心境有差，总不能做到真正的入世，故此功德不足，丹火难生，金丹难转。”
没有绝对静止，只有相对静止嘛，这不还是能用老马的那套理论解释么？
李恪暗自点头，心说这知识果然是互通的，收心猿拴意马的时候可不得专注想一件事儿么，大脑完全放空那不是死人？
在看旁边的李淳风，帅脸一红，默默点头，他去秦王府就是去装逼的，给道门站个台方便两头下注罢了，除了给傅仁均上眼药修改《戊寅元历》之外，他就没做过什么记室参军应该做的事情。可以说是全程划水。
武德年开始的平天下，当今皇帝东征西讨，他哪怕去战场上划划水，大概都不会搞得像现在这么尴尬吧？
“修为乃成仙之体，功德乃成仙之用。有修为无功德，最终不过镜花水月，虚幻一场；有功德而无修为，至多不过位列仙班，便如同上朝一般，何来逍遥？”
孙药王的语气瞬间有点儿低沉，“这功德，便是予黎庶之功。仙师抱朴子出世入世，无量功德，终在八十一岁时霞举飞升；李冰父子虽无修道之体，然修坝之功利在千秋，故此得入天庭。”
功德原来这么用啊……
李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想想自己师父提到的抱朴子，也就是葛玄葛天师，这位也是医术通玄的吧？自己师父早年，大抵也是拿着这位做榜样，不过他大概不知道，后世说道教四大天师别人可能会愣住，但一说孙药王肯定都知道。
要不自己找机会开个同仁堂？
然后李恪转念又一想，一个低配版的灶台，都特么能让自己功德满溢，直接晋升先天，这要是自己把什么造纸术印刷术火药之类的玩意抬出来……怕不是要立地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