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心猿意马”这个词儿，李恪还算是熟悉的，上辈子看《西游记》，他下意识记得最熟的章节名就是那个《意马归心猿》。
《西游记》里这俩名词，一个说的是孙大圣，一个说的是白龙马。
虽然李恪现在处在一个玄幻版的贞观，但他确定的是，自己的便宜爹并没有给自己找一个和尚做便宜叔叔，所以玄奘要是想西出阳关，还得像正史上那样偷渡出去，所以吴承恩笔下的孙大圣和白龙马，大概都是扯淡。
但是当孙药王让他约束住心猿意马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得想起了穿越前的欢乐，一时间甚至有些想养个猴儿，起名叫悟空。
当然啦，他李恪这么帅，秀发这么飘逸，所以他不做和尚，做须菩提祖师。
然后他的脑袋上就挨了一竹简，心情很好的孙药王并没发火，毕竟李恪给他的惊喜着实不少，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为师观你心思灵动过甚，乃至有些急躁，这念头上的心猿意马要拴好，身子上的急躁也须得磨一磨。”
然后李恪还没来得及发明“八区斜线型磨齿”的终极磨盘，就拎着个药杵子跑到前院捣药去了，“DuangDuangDuang”的整个人就和加了特技一般，十分的勤劳。
宛如桂花树下面的那只兔子。
“师父，这新灶台是不错啊。”
刚刚整理好这次野外科考收获的青玄道人去了一趟伙房，出来的时候搓着手，一双眼睛都亮了，“这朝廷的将作监到底还是底蕴深厚。”
“新灶台？”
没来得及进伙房的孙药王愣了一下，然后跑去伙房看了一眼，吃过民间疾苦的孙药王眼前当即就是一亮。
“有了这个，弟子以后也就不用辛辛苦苦用丹火给灶膛升温了。”
青玄搓了搓手，很是兴奋的样子，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你进境过快，金丹驳杂，否则为师为何要让你使用丹火反复锻炼？”
另一根竹简砸在了青玄的头上，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道士缩了缩脖，一脸委屈的样子，然后看着孙药王继续吩咐：“新灶台便留在那里罢，你自己选址另起一个旧灶，今后三年，所有要烘干的药材，都交托与你了。”
然后青玄看了看正在捣药的李恪，扒拉扒拉手指头，选了个比较好的地角，掐诀念咒的，一个小土坯房凭空拔地而起，看起来还是很牢固的模样。
要不是看着青玄一脑门子虚汗，明显累得不轻，正在捣药的李恪真能怀疑人生。
毕竟“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杜工部，离着现在也没多远，金丹结成的要是抖抖手就是一片土坯房，杜工部还用那么辛酸？
“虽然境界地位，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对法术到底有什么限制，但是……”
李恪打了个哆嗦，然后叹了口气，“还是得苟住啊，千万不能浪，千万不能浪……”
眼瞅着一个师兄一个师弟都被罚去做苦力，明珠的小脸上顿时洋溢出了快活的笑容，拿着些李恪老子御赐的稻米，很欢快地开始给大家做补食。
孙药王蹲在地上，反复打量着面前的灶台，一张脸上从惊讶转为惊喜，然后变得有些怒气：“此灶无论用料还是法式，均是如此便宜，将作监早已改良，为何不推行天下？”
作为一个胸怀天下的活神仙，孙药王很生气，别看现在没什么禁制采伐的政令，秦岭里面各种树木也多得是，但是樵夫这活儿吧，一般人也是干不来的，老百姓家里能剩几个柴火钱总归是好的。
然而朝廷有这种炉灶居然不推行天下，这显然就不是一句懒政能解决的，这明显是不拿老百姓当人嘛！
“这灶台是师弟前些日子堆出来的，他已经上书给了朝廷。”
刚淘好米的明珠吐了吐舌头，把米送到了孙药王的面前，“大概他耶耶也挺高兴的吧，你看，这米就是第二天送上来的。”
孙药王低头瞅了瞅贡米，又转头看了看外面正在一下一下捣药的李恪，面色有了些微变化，一瞬间很是复杂。
器具的变革，如果站在后人的位置上用上帝视角来考虑，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但如果站在当下，想要做出一点儿改进，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如果不是进山做了这么多年的科考，深知其中的艰辛，他孙思邈可能也不会理解这些，比如现在他就不会去想，自己研究出来的药方，为什么当年牛逼不解释的扁鹊华佗就不知道。
“师弟聪颖归聪颖，可是笨也是真笨。”
给铜釜里面添了些水，明珠歪着头看着自己师父的后脑勺，很轻快地笑着，“最开始做炉灶的时候，石头不规则嘛，他动手能力又差的厉害，连真炁可以用来切石头都不知道呢。”
“哦？”
孙药王复杂的脸色消失不见，代之以浓浓的笑意，当然明珠只看见个后脑勺，并没有发现师父的表情有变化。
“对呀对呀，可笨了呢，最开始在外面垒的那个灶台，四壁都是歪歪扭扭的，要不是弟子跟着帮忙，只怕一下午都做不出来呢。”
明珠看着师父给灶膛生了火，就转头去切些野菜，想了想，又拿了一只羊腿，准备来个野菜炒羊腿，“他就是看着原来那个灶台，说甚么四处漏风，铜釜又如此厚重，灶台若能密实一些，加热起来肯定快。”
“倒是个喜欢动脑子的。”
孙药王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摸了摸明珠的头，“这些天，总归是辛苦你了。”
“还好呀，肉食本来是不够的，师弟还能出去打猎，一箭就能射中一只野鸡呢，还有山下送来的用度。”
把切下的羊腿肉切成了肉丁，明珠手脚麻利地切了些胡葱，然后指了指旁边挂着的野鸡，“你看，那就是师弟今天早晨的猎物。”
孙药王扭头看了看洗剥干净的野鸡，发现有两道伤口，一道箭伤在身体上，另有一道道口在脖子上，明显后者才是一击毙命的主因。
“呼，这边是好事，好事……”
孙药王点点头，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什么好事？”
明珠眨巴眨巴眼睛，很呆萌地转过头。
“你师弟天资，果真不差的。”
孙药王笑了笑，迈步出了伙房，“为师且去看看他有没有用心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