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嘛,在这个封建年代的地位,相当的感人,“士农工商”四民里,虽说也能勉强列入“士”这一级里,但诸州医学这种机构,都是设了废废了设的,能传播个狗屁的医学。
前隋太医令,那个牛逼不解释的巢元方,修《诸病源候论》的时候还是奉诏修的,结果呢?都丢在弘文馆吃灰,巢氏家族现在出了老家西华,连点儿影响力都没有,还赶不上甄立言。
再加上“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敝帚自珍之下,一些药方也就成了字面上的“原配的蟋蟀”了。
不过有了想要著书立说悬壶济世的孙药王,加上李恪这个蜀王,一切就不再是什么大问题了。
毕竟李小三要地位有地位,要出身有出身,就算是钱差了点儿,看在他朝廷祥瑞的份儿上,看在太子上疏“诸州设立医学”的时候都要拉着他的份儿上,外朝妥妥的能给上一点儿面子。
至于孙药王会不会敝帚自珍……给孙药王做了小二十年徒弟的青玄还能不知道?他师父那么勤奋地修书,就是想着把一身所学传播天下。
所以和李恪稍加计议,青玄也不管什么同仁堂不同仁堂了,和明珠、李恪道了别,就想要回太白山去和孙药王说一说。
关于钱的布局,可能需要很久,但是前期的准备,现在就已经可以开始了,把孙药王那浩如烟海的著作里面挑出一部分最浅显、也最常用的部分出来,看似简单,实际上也是个颇为复杂的工作。
看着火急火燎的青玄,李恪就咧了咧嘴,心说这也真是功德动人心啊,金丹之上,没有功德简直寸步难行。
想想李淳风那个逗比,因为平天下的时候在秦王府里面划水,功德不足,勉强凝结了金丹之后再难寸进,反观自己,就因为一个蜀王灶,直接突飞猛进到先天境界。
如果不是自己神魂之中还有一道裂痕没有弥合,大部分的功德都被自动优先投入到这个更紧要的位置上,只怕自己现在也能看见凝聚金丹的门径了吧?
“师兄,总也不急于一时,再有两三日,我等总要回山的……”
不过李恪最后还是决定劝一句,现在突厥佬还没被车翻呢,再加上连年的自然灾害,朝廷的财政情况那是相当的不好,如今建设诸州医学的行政命令也就是停在纸面上的玩意。
想要把诸州医学弄起来,至少得等到贞观四年车翻了突厥佬,然后年景不差,还没什么太大的政治动荡之后,再开始大力推行。
不是李恪看不起谁,就唐朝这低下的行政能力,贞观四年秋七月开始推广,到了贞观七年秋四月,关内道、河南道、淮南道、江南道、山东道这些富庶的地方能有个可以看的基础,那就真不错了。
“时不我待啊……”
青玄摇了摇头,一脸的感叹,“愚兄若是五年之内不能金丹四转,只怕连兵解之功都不可得了。”
你今年也不大啊,怎么受限了呢?修道的都特么长生啊,听你这个语气怎么就火急火燎,跟赶投胎一样呢?
没接触过金丹境界相关知识的李小三也只能点点头:“师兄可要带什么药材回山么?”
“药材倒是不急,愚兄回去和师父计议一番,再下山来接你不迟。”
青玄摇了摇头,“你这边可有马匹?借为兄一匹,也好尽快出城。”
李恪眨了眨眼睛,心说在这西市,自己师兄也不能随意施展遁术?师父他老人家第一次去蜀王府给他治病的时候,可是轻轻松松施展了木遁的……
不过李恪也没问,蜀王府来西市的保安不少,苏烈这会儿就在门外呢,马匹多了没有,十匹八匹还是有的。
所以李恪叫来了苏烈,牵了两匹马,然后对着青玄道:“便让我送送师兄罢,师兄施展遁术,总要有人把马匹带回。”
青玄点点头,也没推辞,翻身上马,真炁流转之间,原本还有些躁动的马匹就变得十分的温顺,骑上去之后,虽然因为骑术不精不能太快,可也比正常步行快了不少。
苏烈一看李恪要动,作为蜀王府的保镖队副队长,他当然得跟着了,对着左右使了个眼色,就有三个亲事府的保镖跟上了。
一路无话,出了西市,过光德坊向南,等马匹到了敦义坊,青玄就停下了马匹,左手慢慢捻动,然后长舒了一口气:“便送到这里罢,愚兄这边去了。”
李恪眨了眨眼,心说这还没出城呢,怎么就能施展遁术了?
难不成这施展法术的难度,是随着离皇宫的距离来计算的?
然后他看着青玄翻身下马,随手抓了一把土往天上一扬,左手掐诀向那捧土一指,喊了一声“贫道去也”,整个人便化作一捧土黄色的光芒没入地里。
“青玄道长,真乃仙家中人也。”
苏烈看着青玄消失的地方,不无感慨地说了一句。
李恪没搭理他,随手抽出一个侍卫的横刀握在手中,左手掐诀,向着刀身一指,也跟着喊了一声“疾”。
苏烈就是一惊,心说蜀王也要回山?
然而下一刻,他眨了眨眼睛,就看见李恪根本没变化,只是手中的横刀变得破败不堪,遍布铁锈,宛如刚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古董,而且是沙坑水坑的下等货色,饱受岁月的侵蚀。
“稀里哗啦……”
将作监出品的精品横刀,转瞬间变成一地铁屑,其中偶尔还能看见一些绿锈,只有被李恪捏在手中的刀柄还算完好。
下一刻,成串儿的汗珠从李恪的额梢鬓角上冒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如同小溪一般,李恪身形摇了摇晃了晃,向后就倒。
“殿下!”
苏烈真是吓了一跳,心说你可别出事儿,我这保镖副队长刚刚上任才两天功夫,您就玩这套,这不是让我等着吃挂落么?
虽然对自己的武力值很有自信,但想想和窦建德混的那会儿,李世勣表现出来的那种全方位碾压,苏烈觉得自己还是别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那么牛逼的李世勣都给李唐跪了,他苏烈苏定方算个屁?
好在李恪没昏迷,脸色虽然灰白,但还有些血色,不像是要死的样子。
“本王无碍,不过是……不过是真炁消耗过剧,以至于有些透支罢了。”
李恪张了张嘴,声音很是沙哑,“水……给本王拿水来……”
苏烈也不敢耽误,从怀里掏出水壶来就送了上去,他是骑军出身,擅长打的就是野战,清水什么的都是随身携带,方便得很。
狠狠灌了一通儿水,李恪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儿,慢慢打了个水嗝,运转着内息,开始补足消耗过剧的真炁。
很显然,金丹三转的青玄能干的事儿,先天境界的李恪是干不了的,对他来说,整个长安城就是一个偌大的禁魔法阵,没有李二陛下的那块玉佩,他是根本没有余力施展法术的。
刚刚他看着青玄施展土遁开溜,就寻思着走一个金遁,距离也不远,就是上次和李承乾出城的时候走的那个安化门,城门旁边的士卒手里也有横刀,施展起来并不难。
然后别说施展遁术了,真炁转化而成的先天紫气刚刚进入刀身,把整把刀转化成先天庚金之炁,巨大的消耗直接就抽干了他九成的真炁,要不是他见机得快,直接终止了法术,只怕这会儿已经是个人干了。
而先天紫气将刀身转化成先天庚金之炁的时候,因为金生水,就带了一点点先天壬水之炁,所以碎裂的刀身上,就生了一点点绿锈,就和他穿越之前跟着学考古的哥们跑发掘现场,看着水坑里刨出来的铁器铜钱一样。
不过这也说明一点,长安城中的限制,应该是从北到南依次递减的,皇宫最强,越往南的坊市越弱,而西、中、东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办法去测量。
而且这种压制,应该不是境界上的绝对压制,而是通过压制百分比来实现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天花板,比如他师父孙药王这个档次的陆地神仙在皇宫里,还能不能发挥出来一点儿法力。
“呼……”
过了良久,恢复了三成法力的李恪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舒坦了不少,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襟,翻身上马,“走罢,先回同仁堂,本王还需整理些药材。”
苏烈松了一大口气,心说蜀王殿下您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啊,等今天下了值,他苏烈就去找个道观,给道德天尊他老人家上一炷香。
一行人也没走太快,很是过了一会儿,才回到西市的同仁堂,李恪一进门,就看见房二和杜二两个逗比正坐在里面,明显就是在等他。
“殿下回京,怎也不说一声?”
杜荷上前问好,一脸的蠢相,“前日里因为惹了些事情,吾被大人禁了足,未能及时前来问安,还请殿下恕罪。”
和他哥杜构比起来,杜荷的确就是个二逼青年,作为一个驸马,他开创了贞观朝驸马谋反的先河,在没有李恪穿越的历史上,这货在贞观十七年鼓动李承乾造反,然后自己死球了不说,还连累了他哥被流放岭南。
不过现在是贞观三年,李恪觉得杜荷这个二逼青年还是有点儿用的,最起码有了这厮,自己和尚书右仆射、莱国公之间的关系,能更进一步不是?
“杜二你说的甚么胡话,本王、你、房二之间,何须这般?”
李恪连忙上前一步,把杜二扶了起来,“前面总归不变,随本王来后院罢。”
于是房二郎就瞅着杜二郎,露出了一个“放心”的表情,心说自己之前给蜀王送的那个胡姬好像还真有点儿作用的嘛,要不蜀王能这么客气?今天晚些时候再去逛逛,看看能不能再挑拣几个看得上眼的。
反正他房二郎的老妈出身范阳卢氏,给他爹的助力非常之大,所以他房二郎兜里的用度,比寻常的勋贵子弟那是强了太多,别说十个八个胡女了,二三十个都不用回家拿钱的。
李恪可不知道房二郎这个逗比心里想啥,三人到了后院,分宾主落座,就开始闲聊,杜二郎就感慨自己不给力,又给他爹添了麻烦云云。
这会儿杜如晦还活着,而且还是尚书右仆射的实职,不像秦琼那样为了给李恪让路,从左武卫大将军的位子上去职转任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所以杜二郎并没有得到什么补偿,比如郡公之类的。
不过李恪看着杜二那一脸的衰样,还是想起了一件事,自己这次下山就准备干的一件事,给右仆射续续命。
所以李恪干咳了一声,然后转换了一个话题:“本王在山上倒也学过些望气的本事,本王见杜二郎的气色不佳,印堂发黑,只怕近日要有祸事。”
李恪可是个祥瑞,现在跟着孙药王修道的祥瑞,他这么一说,杜二郎就是一个激灵,感觉十月份的天气有点儿燥热,后脊梁开始冒冷汗了。
于是杜二连忙追问道:“殿下可知是何祸事?还请指点一番!”
然后李恪装模作样地伸出左手来,就是一顿的掐算,这会儿他体内的真炁恢复了大概四成半的样子,所以也能从容不迫地加上一点儿紫色的特效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法术,就是单纯的真炁外放,也不受长安城的制约。
一时间整个后宅是紫光乱窜,炫目至极,李恪耗了一成的真炁,直接把特效拉满了,杜二郎和房二郎两个二逼型二郎互相看了一眼,十分的震惊。
蜀王这真是修道不白秀啊,真本事,杠杠的!
“你家大人,近日恐怕要有重病加身,性命之忧只在须臾之间!”
李恪收了法术,盯着杜二郎的眼睛,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就用了一点儿祝由术的东西,双目之中紫光闪烁,开口之间真炁震动,他手边的茶盏都跟着一阵的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