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湖云居,文家书房。
"现在整个南阳,但凡消息灵通一点的人都在背后议论文家,说文家大小姐'瑕瑜不分';,有眼无珠,说我嫌贫爱富,沽名钓誉,爸爸那些老朋友几乎每天都要打四五个电话过来,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文言脸色阴沉的站在落地窗前,双鬓斑白,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长袖唐装,脖子上挂着一串紫檀佛珠,体态稍微有些发福,怒发冲冠的吼道。
"爸!你总要告诉我怎么回事吧?"
文雪被叫进书房以后,前后已经被劈头盖脸骂了半个小时以,直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状况,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惹恼了父亲?
"我问你,生日宴会那晚,你是不是收到过一个青色的瓷瓶,里面装有一颗药丸?"
"青色瓷瓶?"文雪蹙眉,她在脑袋里飞快的过滤着,生日那天收到的礼物实在太多了,隔了十几秒后,总算想起麦冬送的那个廉价礼盒,随后回答道:"有个几年没有见面的同学,送了一个礼盒,里面确实有一颗用瓷器瓶子装着的药丸。"
"可是那礼盒里装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嘛..."文雪依旧似懂非懂,不免觉得今天这顿骂挨得有点冤枉,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文言怎么会教出你这样一个女儿,呵呵..."他气极反笑,胸口剧烈起伏着,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接着又道:"有什么好稀罕的?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你,那颗毫不起眼的药丸在《古方奇丹》中也有大量的笔墨记载,甚至能救你爷爷的性命,你还会不会这样去想呢?"
"古方奇丹?"文雪根本不懂这些知识,听得云山雾罩的。
这时候,在文言身后的一位六旬老者站了出来,他穿着一身葛麻劲装,太阳穴高高鼓起,目光如炬,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精神,隐隐有一股肃杀的气质。
这老者姓卢,名广户,为人精明老辣,人送绰号卢老蝠,师承武夷山,练就了一身硬功夫,寻常人根本不能近身,三十岁出头就已经跟在文言身边。
卢老蝠眼看小姐一脸疑惑,便直接开口解释道:"所谓《古方奇丹》,共分上、中、下三卷,上卷在秦国焚书坑儒时期毁于灾祸,中卷在民国时期被燕京陈家所得,陈家当初也是靠着这卷丹方创办了养生堂,至于下卷,据说自元朝末年就已流落民间!"
"到了清朝和民国时期,这《古方奇丹》下卷不知道先后有多少个家族经手,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曾经接触过下卷的家族渐渐形成了多个不同的流派,这其中便以春晖堂为代表的丹宿派影响最大。"
"而小姐您转送给冯家姑娘的那颗药丸,经过春晖堂初步鉴定,极有可能就是《古方奇丹》里记载的解毒奇丹,它对各种中毒病症具有奇效,说它能解百毒一点也没有夸张!"
文言适时接下话题,怒道: "老爷子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体内的暗毒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要是能服下这颗解毒奇丹,说不定还能康复过来,可是你却把它拱手让给了冯家!"
·文家的老家远在川省,经商也是从文雪爷爷那一代才开始的,文宗慈当时年轻气盛,做生意的手段难免偏激,得罪了不少当地权贵,被人使了奸诈手段,买通家里的佣人在茶水里投了一种阴损的暗毒。
后来文家遭到打压,文宗慈带着家人远盾湘南,经过十几年的蛰伏,总算找到机会让他东山再起,可是体内的暗毒却一直不能痊愈,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日益加重。
这也是文宗慈为何在50岁不到的年纪,就急着将鸿达集团交给刚成年的儿子,从此淡出商圈,转而研究医学的主要原因。
"我送给冯子佩的那颗药丸?"
那晚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重现,冯子佩的一言一行,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漏洞百出,她是专程过来给自己庆贺生日,还是另有所图?是真的喜欢收集瓷器,还是临时找的一句托词?
文雪感觉心口一颤,脸上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南阳的圈子就这么点大,别人说三道四也就罢了,你爷爷那边怎么交代?这几年,为了找到克制暗毒的办法,文家砸了多少钱进去难道你不清楚?"
"爹,我..."
文雪语塞,不知要从何说起,爷爷久经病痛折磨,性子已经变得极易暴怒,这件事情要是传到爷爷那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嘭!"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文言怒而转身,等看清门口出现的两个彪形大汉以后,面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爹!您怎么来了?"
文宗慈年近八十,常年被体内的暗毒折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像是一层皮囊包裹着骨架,只能坐在轮椅上面,头上早已发白稀松,脸上密密麻麻满是褐色的老年斑,眼底尽是阴鹜之色。
"跪下!"
他用嘶哑的嗓音冲孙女吼道,随后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文雪没有一点迟疑,"噗通"一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自她懂事开始,每次看到哥哥惹怒了爷爷,都会被藤条打的皮开肉绽,仅这一句,她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嘴唇白的有点吓人。
"爷爷,我真不知道那颗药丸这么重要..."她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老爷子的冷哼打断了。
"雪儿,你知道爷爷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文宗慈的声音特别微弱,用枯槁的双手推动着轮椅,一点一点移到文雪面前,伸出右手勾起孙女的下巴,冷笑道:"一到晚上,骨头里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不停啃食着,简直让人痛不欲生,可是爷爷必须咬牙坚持下去,知道为什么吗?"
他把轮椅向窗户的方向转了45度,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眼底流露出一阵强烈的渴望,渐渐的,又变成阴寒彻骨的仇恨。
"在没有整垮川省吴家之前,爷爷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所以..."文宗慈收回目光,转而盯着文雪,一字一句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一个月之内必须拿到药丸和丹方,身为文家的子女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利索,后果你应该清楚!"
文雪哪敢违抗老爷子的意思,只能连连点头。
文宗慈似乎累了,示意身后的保镖推自己回去,最后冲文言叮嘱道:"多派几个人盯着那孩子,丹方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