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这当真是自己的坟墓了!
然而,当胡风看见前面那几个苍劲的大字"民族英雄一代天骄"时,嘴角却止不住的出现疯狂的冷笑,嘿嘿...嘿嘿!真是他妈的可笑,像自己这种靠着汲取别人力量苟且偷生的人,难道也配称为民族英雄,难道也配称为一代天骄?
妈的,这真他妈的可笑!
看着那八个大字,胡风内心烦躁异常,只觉得那字刺眼难受。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对那几个字无上的侮辱...这些日子,胡风一直不能从自责的深渊中脱身而出,竟渐渐的陷入了一个怪圈。越是看见对自己夸赞的言词,心中也越是惶恐害怕,内心中自责难受的感觉也越加严重。
此时看见了这八个大字,胡风心中的自责与难受终于达到了顶峰。猛然间,只见胡风大吼一声,然后突然跳到那墓碑面前,把摆在墓碑面前无数的鲜花踢飞踩碎,狂暴的风浪再直接把这些鲜花炸成花雨。这还不算,紧接着,胡风再吼一声,一招紫色的掌风扫过,气浪翻滚,排山倒海,直把周围栽下去三年不到的花草树木的植物炸得灰飞烟灭。余力不减,胡风顺手又想把那小土包拍个稀巴烂...
"住手!"
幕然间,正当胡风刚要下手之际,一声苍老声音响了起来。胡风微微一愣,眼中疯狂的紫气瞬息间消失不见,人也在刹那间清醒过来。他呆呆的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子扶着一个老头儿,正迎着落山的夕阳,气喘吁吁的往小山坡上走来。
"你这个混蛋,你给我住手!你...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老头儿老远便看见胡风想捣毁这坟墓。即便是看见胡风那恐怖的力量,此时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被女子搀扶着,一边快速的走,一边骂道:"你这是在侮辱我们整个民族,你这是在玷污英雄你知道吗?你...你这个畜生,你知道这是谁的坟墓吗?"
看着这老人对自己怒目而视,与那女子一起,恨不得要把自己给吃掉一般。胡风微眯着眼睛,上下巡视着这老人。半饷,他才从老人依稀的轮廓中辨认出来了...这老人,不正是当年与自己父亲交好的邻居老李头李大叔吗?但是,这才三年不见,他为什么就变得这么苍老了呢?
胡风心中惊异,想不到居然能在此处遇见老熟人,再也不计较他骂自己的话了。此时看见老李头,他的心中猛然间燃起了追问家人下落的冲动。胡风想,老李头以前就与自己父亲交好,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家人搬到何处去的。
胡风在心中思索,没有说话。但老李头却不干了。在胡风打量他的功夫,他也用眼睛扫视着胡风。他看胡风全身脏兮兮的,而且头发胡子拉杂,以为是哪来的力气大点的疯子,全身颤抖的骂道:"怎么?被我说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也知道羞愧了?咳...你...你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吗?你知道这是哪个英雄的坟墓吗?你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廉耻之..."
"不,他不是英雄!"
胡风被老李头骂得回过神来,听见他喊自己为英雄,心中剧烈的疼痛,想到那帮无畏的战士不惜牺牲生命成全自己,赶紧矢口否认,感觉自己无颜当次称号。
"咳..."老李头差点被胡风呛得背过气去。他愤怒而失望的看着眼前的胡风,狠狠的道:"你...你说什么?你居然...居然说他不是英雄?畜生,你知道你是在侮辱谁吗?他是胡风啊!是我们整个民族的英雄。他曾经带领着他的战友们,为了拯救整个民族而奋斗,最终牺牲了自己宝贵而年轻的生命啊!"
老李头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刚才着重强调"民族英雄"四字,就是要让胡风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也好让胡风有羞辱感。
"是么?"胡风嘴角露着冷笑,轻蔑的道:"我承认他的战友是英雄,但是...胡风不是英雄!他只是个狗熊!是个真正的狗熊!"
"你...你..."
老李头被胡风气得双脚哆嗦,差点背过气去。幸好被他身后的女孩儿拉住。那女孩儿胡风认识,是老李头的外孙女,小名叫朵儿,在小时候曾经与胡风玩过很长时间。此时,朵儿见胡风这么无礼,这么无耻。她也忍不住了。自小而大,胡风在她的心中便是一个极为正面的人物,而且,当年她小的时候在外公家住时,与胡盼是闺中密友,岂能对不有所了解?
更何况,虽然她长大以后,与胡风多年不见,却在外公的嘴里多少听到过对胡风的许多传奇描述,还有关于胡风的许多英雄事迹...在她的心中,胡风是那种拥有大无畏精神,宁舍小我,成就大我的英雄人物。此时眼前的男子不但不尊老,而且公然侮辱英雄人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居然这么侮辱英雄!你...你..."朵儿用手指着胡风,柳眉倒竖,想要狠狠的痛骂胡风几句,但从小严格的家教与高素质修养,硬是让她找不到骂人的词儿。
然而,胡风可不理会这两人的愤怒与恼恨,他看着眼前的墓碑,看着那些摇曳的鲜花,在风中划着圈儿,美丽的飘荡。他心中惭愧的心思更甚。于是在老李头不可思议、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手掌往那墓碑上一拍,无声无息的,那块才耸立于天地间三年的英雄墓,直接碎成了飞灰。
"你..."
老李头嘴唇颤抖着,他看着这块英雄的墓碑,居然短短的三年,就被...就被眼前的混蛋给砸得粉碎。顿觉天地一阵摇晃,心胸急剧起伏...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赤红,再也不管眼前的畜生有惊人的本事了。他猛然间挣脱女孩儿扶住自己的手,颠簸的跑到胡风面前疯狂的推着胡风,嘴里语无伦次的骂道:"混蛋!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把...把这墓碑给砸碎了,老子...老子和你拼了,呀!"
这块墓碑是胡家小子的坟墓,生前为国家也不知做了多少贡献,却连个后代也没留下来,便以身殉国了。如今在死后也不得安生,叫老李头心中如何不怒?如何不悲?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把眼前这个混蛋打死,即便是豁上自己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了。
承受着老李头愤怒的拳头,胡风知道他是因为愤怒才会变成这样的,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心,怕他气伤了身子,赶紧扶住已经显出老态的老李头,突然道:"李叔,你...你别生气了好么?"
"呀!"
捶打着胡风的老李头一呆,没想到眼前的家伙居然能叫出自己名字来,而且...而且还恭敬的称自己为李叔!难道...这小子认识自己?老李头一下子从刚才的愤怒中清醒过来,他的脸上虽然还是带着愤怒,朦胧老花的眼睛却带着惊疑不定:"你...你是谁?怎么...怎么认识我?"
"李大叔,你...不认识我也正常啊!"
面对老李头的迷惑,胡风干涩的笑一笑,空洞的道:"嘿嘿...谁能想到,死去的所谓英雄,依靠无数战友的牺牲,居然不知廉耻的复活了呢?"说到此,胡风又转过头来,目光中突然射出老李头熟悉的极为调皮的光芒,用老李头极为熟悉的声音喊道:"李叔叔,你再看看,你再看着我的眼睛。难道你也忘记了这双眼睛吗?"
老李头依着胡风的话,看着胡风的眼睛。这一看,顿时让他刚才迷糊的心渐渐清醒了。老李头心神大震,他越看越是熟悉,越看越是震惊,眼前的家伙的模样,渐渐与当年的胡风身影慢慢重合,记忆深处,这个调皮的眼神曾经伴随他多年。他记起来了,记起这个眼神是谁才有的了。但是,这...这...这怎么可能?
老李头的脸上变幻莫测,震惊、喜悦、不可置信...无数的表情一一闪过,他的身子都颤抖了。嘴巴一张一合,他想要说话,但内心中的想法太过疯狂,太过震惊,即便是老李头这么大年纪的人,也不敢轻易的呼唤出来。
老李头的表情落在胡风眼里,胡风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只是不敢相认罢了。这也难怪,自己父亲与老李头多年交好,而且两家数十年的邻居,属于世交。自己自出生那时起,老李头一家便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今日相见,他岂会不认识自己?
看见老李头身子都激动得颤抖,胡风的眼角也出现了欣喜的泪水。他轻轻的扶住老李头的身子,再轻轻的点头:"李叔,你...你认出我来了?"
"是...是风...儿吗?你...你是风儿么?"因为激动,因为难以置信,因为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会是真的,老李头说话都有点哆嗦。
"唔!"胡风再次用力的点点头,肯定了老李头的想法。
"啊!"果真,老李头见眼前之人果真是胡风之际,一瞬间,他的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他刚想开口大声呼唤时,却被胡风轻轻的按住了。胡风看着他激动的神情,伤感的道:"李叔,你只要知道我没事就好!我...我并没有死!"
"好...好孩子!"老李头确认眼前之人果然是胡风,顿时流出了激动的泪水。他再也不管这墓碑倒塌的事情了,因为墓主就在自己眼前,甚至神奇的复活过来,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去追究墓碑的事?现在,他只是用一只苍老的手,抚摸着胡风胡须纷乱的脸额,嘴角带着微笑,带着狂喜,连眼角的泪水划进嘴里,也丝毫没有察觉:"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好孩子,你...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你怎么变成了这番模样?好孩子,你...既然没死,为何没有回到家乡?没有来见你的亲朋好友呢?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父母和家乡的人,有多么的挂念你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