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仙流行首秦三爷一生做局无数,却未曾想到这夷陵古道会是自己的最后一局,而那破局之人竟是个青衫少年。
“并不是你手下办事不利,而是仙流行运气不好,遇上了公子我!”
莫要说秦三爷怒火中烧,陈玉知此时也气愤不已,本是为了那菩灵半枫荷而来,缺不料卷入了大三行的骗局之中,若不是有五毒珠傍身,以箭毒木心那见血封喉的毒性,自己有九条命怕是也走不出这密林之中。
洪六指与云流老人也不再多言,当下恨不得将此人大卸八块,大三行存在的世间之久已经无从探究,但三行门人应当同气连枝、守望相助的规矩从未变过,今日秦三爷不顾多年情分便是坏了行规,千手与挂竿两行行首理当执行家法。
洪六指并未使用鱼头竿,单凭一双手掌冲向了秦三爷。云流老人则是祭出了三条金丝缕,丝缕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射向对方,对面两人攻势之汹涌仙流行首显得从容不迫。
他淡淡地说道:“我秦川自诩乃是仙流行百年不遇的骗术天才,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地与你们动手!”
秦三爷那在八品境之上的气势勃然爆发,他双掌交叉上下翻转而后朝天挥出,掌力卷起的破风之势将洪六指击出了数丈,那金丝缕被震退了回去,三条丝尖比去势更猛,洞穿之后反将云流老人钉在了地上……
“你怎会有如此身手?”两位行首同时惊呼道。
“我秦川一生骗人骗鬼,若要布局必先要让自己入局,哈哈哈……”
那秦三爷笑得极其自负,又言道:“若不是你们,我都快忘了这与人动手的快意!”
洪六指问道:“大三行同气连枝,你为何要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遭天谴?”
“天谴?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三行着想,反倒是你们一再坏我好事!”
“呸!你这卑鄙小人!”洋洋见师父受伤,气不过这秦三爷的话语,便又朝他攻去。
仙流行首也不客气,还不待对方出手便狠狠一掌将那短发姑娘击入了潭中,他说道:“不要着急,今日在场之人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洪半夏将师父扶了起来,老乞丐说道:“今日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秦三爷摇了摇头,说道:“冥顽不灵,活该你挂竿一行终日食不果腹,永远只能行那乞讨之事!”
“三行人数之多远超江湖各大宗门,若再由我经营十年,必能比肩一流门派,难道你们永远只想当那下三滥之流?我秦川就是要告诉世人,
三行也可登大雅之堂!”
陈玉知再也听不下去,一道无影青罡挥出,秦三轰出一掌于之相对,两者平分秋色。
少年言道:“你若是有抱负便出去自立门户,何必在这里满口仁义,不过是想借大三行之力满足自己的野心而已,在场所有人都可登大雅之堂,唯你不可!”
“你是何人?”
陈玉知气不打一处来,想他九公子何等睿智之人,面对荆州城外数万守军他都没有眨一下眼睛,就算那龙虎山老天师要杀自己也不曾感到畏惧,而今日居然中了这仙流骗局,他说道:“公子我被你骗了,现在甚是生气,你若能将那菩灵半枫荷拿出来,我便饶你一命!”
这可让仙流行首有些为难,倒不是他不想给,眼前少年实力与自己旗鼓相当,若此人在场只怕会生变故,可那菩灵半枫荷本就是他凭空捏造之物,一时间哪里变得出来。
秦三爷说道:“这位少侠,今日你若助我,秦川日后必定倾三行之力为你寻找菩灵半枫荷,如何?”
千手与挂竿之人暗道不妙,若少年与秦川之间达成了协议,那只怕今日之后大三行真的要变天了……
陈玉知摆出了一副免谈的架势,言道:“与你这等狡诈之人合作太过危险,既然你没有菩灵半枫荷,那公子我便送你上路吧!”
秦三爷咬牙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拨人马扭打到了一起,这秦三爷便由陈玉知与陆小音解决。
少年虽是五品境巅峰的实力,但这剑意可不是开玩笑的,寻常只追求修为品阶之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陆小音拔刀斩一出更是霸刀无比,少年发现这丫头此时刀中的霸气又强上了几分,这一刀便斩的秦三爷虎口破裂开来。
陈玉知也不含糊,先前对话时他便已经在黑剑之上聚满了无锋真意,此时一剑挥出,本就阴寒的密林更是冷上了几分。
待老乞丐与徒弟洪半夏解决完仙流一众后,这才发现秦三爷早就倒在了地上,只是哪里还有那青衫少年的踪迹,但此事之后陈玉知与大三行之间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青衫少年返回队伍后,李延山夸他这次还挺守时,本以为对方又要出去溜达好几天。
“可有得到那菩灵半枫荷?”将军问道。
“别提了,白忙活一趟!”少年哭丧着脸说道。
“被别人夺去了?”
在将军的追问下陈玉知将那大三行之事全盘托出,这不说便还能压抑住内心的怨气,少年越说越想不明白,世间怎会有仙流一行
,竟还能以行骗为生?
李延山说道:“这大三行我也曾有所耳闻,在旁人看来这些人不过是一些下三滥,但据我所知大三行历史悠久,而其存在的意义好像是为了守护某些东西……”
陈玉知一听来劲了,问道:“将军,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
少年撇了撇嘴,心中想着李延山竟说些吊人胃口之事。
李延山拍了拍陈玉知的肩膀,言道:“我知道你要那菩灵半枫荷是为了提炼神识,但也不能强求!”
少年点了点头,又听将军说了一句话,他说:“那武当山上可有位精通符箓之人,你若有兴趣可以去碰碰运气!”
“武当山……”
武当山上,二师兄李道子正握着竹笔绘制符文,那笔尖之上朱砂亮泽无比,在行云流水间,一张雷符即将勾勒完成!
“阿嚏……”
一声喷嚏自李道子口中打出,那原本不断闪着光芒的符文瞬间黯淡了下来,于符箓一道他李道子自认为世间无人可出其右,自师傅将他引入大道后便再也没有失手过。这雷符乃是他从三师弟张曼青的雷法中顿悟而出,此符一出堪比道门掌心雷。
一日仅下一笔,这是他李道子的规矩,既然今日已经失败,他便卷起了道袍那宽大的袖子,而后扛着锄头去了菜园之中……
大师兄王束殿正在山涧清泉下与三师弟张曼青下棋,这十年间王束殿从未赢过对方,张曼青言道:“大师兄,你这棋风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体贴!”
那看上去有些年岁的王束殿笑道:“师傅临终前嘱托我照顾好你们,那做事可不得事无巨细,就算是下棋大师兄也得照顾好你不是?”
张曼青可不信他的话语,十年里他可都是凭本事赢得,若是照大师兄所言,那可就太伤人了。
这道士看上去要年轻一些,师兄弟感情甚好,他也懒得去辩驳,只是打趣道:“师傅他老人家为何没让大师兄你振兴武当呢?”
王束殿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师傅说过武当兴旺与否,全在小师弟一念之间……”
那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小师弟正捧着本道经看得入神,说来也奇怪,就连他齐白敛自己也想不通透,在武当山这十年里,他每日不是去看看大兄弟下棋,就是去二师兄的菜园子里溜达,再不然还能与这满山的飞禽走兽打闹嬉戏,只是最近却对道经起了兴趣……
苍翠群山重重叠叠,李延山望着那朦胧高峰叹道:“十年未曾踏足,这武当山倒是还如当年一般神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