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茅山界之内,吕灵匣一剑斩封黄泉十年,然这缺口竟会蔓延出茅山界,对于黄泉的了解世人几乎空白,故而一时间也寻不出对策,当下便打算通知武当前来援助。
小杂毛本欲归山与师傅谈及婚事,然事出突然应接不暇,便暂时将儿女私情放置一旁,若人间与黄泉交织,只怕就算是神仙眷侣也将没有栖息之处。
此时主峰之上,萧克己、刘传道、吴降香、陶境弘几人愁眉不展,小杂毛言道:“师傅,当日吕灵匣一剑乃是无悔,只怕今日就算请他前来……也不一定能再斩出这无双一剑。”
萧克己点头,凝视三茅祖师画像许久,袅袅青烟徐徐升起,他叹道:“若能将武当几位师兄弟都请来茅山,这大事应该能有几分胜算……哎,真没想到我茅山人才凋零,竟无法解决这一方祸端,我萧克己有愧于祖师爷!”
李溪扬紧握双拳,恨自己历练三年还是无法挑起大梁,然这茅山小道并非无能之人,只不过黄泉一事亦如天塌,怎能叫一位年轻后辈独自承担?就在茅山老掌教打算派遣弟子前往武当之时,陈玉知挽着女子玉手走入主峰之内,言道:“萧掌教,此时不是谈愧疚不愧疚的时候,应该当机立断才是!”
“陈玉知!”
“玉知大哥!”
见青衫归来,萧克己眯着双眼不断打量,却始终无法瞧出他的境界,而吴降香则是眉尖一挑,本有微弱喜色却忽然消失,瞥了眼对方身后女子,便又回到了一副不食烟火的模样。
“我方才到句容吓了一跳,这黄泉气息已然浓郁到了极致,只怕夜里会有阴兵借道的场景出现!萧掌教,这十年之数还未过半,怎会突然如此?”
萧克己叹道:“这黄泉之力不容小觑,当日一剑斩封十年确实不错,谁知数日前黄泉之力突然反扑,一夜之间句容竟成了座鬼城,想来那些百姓也自然是遭了殃……”
李溪扬垂头默不作声,双拳之上的怒意不断溢出,他曾在句容生活,久而久之便对小镇居民有了些感情,如今他们皆遭
遇不幸,这笔账该找谁去算?
陈玉知拍了拍李溪扬肩膀,见若棠并不在茅山,自然能猜出小杂毛并无闲暇处理私事,当即言道:“事不宜迟,我立刻去武当搬救兵……小杂毛,此事之后再喝你的喜酒!”
“喜酒?”
萧克己有些疑惑,但瞧着陈玉知挤眉弄眼的样子,当即也明白了一些徒弟所掩藏的故事。
“小音,我去武当一趟,你在茅山等我!”
女子知晓自己会影响他的脚程,便点头言道:“快去快回!”
“小杂毛、花骨,照顾好你们嫂子!”
若放在平时,这两人一定会与“嫂子”嬉笑一番,这女子必然是陈玉知魂牵梦萦之人,不用猜也能知晓,但当下并非打趣之时,他们只得与女子相视一笑。
茅山天际忽有黄鹤盘旋,齐白敛将道经塞入袖中,高喊:“武当前来拜山!”
众人快步走出,见小道士一人在茅山主峰之人盘旋,随即又有四人出现,他们齐齐朝对主峰抱拳,李道子碎道:“小师弟,你这速度为何会如此之快?”
武当几位师兄皆灰头土脸,显然是用尽全力赶到此处,却始终慢了齐白敛许久,而这小道士不但率先到此,更是在悄无声息之下将茅山避世阵法给弄出了一道缺口,几人进入后又无端修复,这一手通天可谓无人能及,师兄们怎能不吃惊?
齐白敛与往昔略有不同,此时脸上并无童贞稚嫩,言道:“道经便是人间道,此刻至此恰到好处!”
几人步踏茅山主峰,陈玉知尚未开口,便有地动山摇来袭,他知晓武当来此必然是齐白敛未卜先知,往昔他便是如此神神鬼鬼,让旁人摸不着头脑,却总是算无遗策,但今日他一反常态,便显此事棘手。
众人齐齐盯着小道士,他言道:“此时句容深处已然出现了另一道缺口,相比茅山界的更为庞大,所以诸位须与我一同前往句容,集众人之力方能斩断这一缕不该存在的紧紧相连……陈玉知,茅山界
便交给你了!”
吕灵匣问道:“小师弟,陈玉知一人如何能应付?”
“他若不能应付,今日这扬州便会沦为阴阳交界!”
陈玉知无奈苦笑,这才与陆小音相逢,本想来喝一杯喜酒,怎么就又摊上大事了?但一州生灵涂炭之事他不想看见,言道:“我已入洞玄境,茅山界便交由我来处理!”
小道士面容凝重,却又平淡道:“陈玉知,你今日入茅山界生死各半,全凭天意!记住……不忘初衷方有一线生机!”
陈玉知并未多言,一手牵着陆小音,转头与吴降香点头,两人视线触及刹那,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位出尘女子咬紧贝齿,手祭法诀直接将两人送入茅山界,临别时吕灵匣将纯阳剑一并丢入其中,喝道:“迨天之未阴雨,事不当时固争。没想到十年之约竟会提前,就让我瞧一瞧洞玄境的你有何等觉悟!”
众人掠至句容,陈玉知则带着陆小音朝茅山界深处而去,他握着纯阳剑内心澎湃不已,只是不知今日能否拔出这吕祖佩剑,若陈胤侦能在此时苏醒,兴许所有事都可迎刃而解……他不禁使劲摇了摇头,将依靠别人的想法抛诸脑后。
他陈玉知早已今非昔比,如今单论境界也算是江湖一流高手,更何况齐白敛也提醒过了,无时无刻都得不忘初衷,而这初衷为何物?自然是一往无前的睥睨,自然是有始有终的决心,自然是拔剑无悔的风流,今日有意中人相伴,就算共赴黄泉又如何?
“小音,黄泉之力不似人间任何真意,稍后你先稳住身形积聚刀意,若我无法应对你再拔刀。”
“恩……臭家伙,你说我们还能不能瞧见明天的太阳?”
陆小音不怕死,但依偎在陈玉知身旁时,她便会贪生。此时此刻也仅是担心青衫的安危而已,谁在乎明天的太阳是否耀眼,谁在乎月亮到底圆不圆?她只希望一人平平安安。
陈玉知搂紧女子,又将速度加快些许,笑道:“放心,小爷明天一定与你去云端煮酒观日出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