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小儿龅牙漏了风,似是开了一扇小门。
龇牙小儿并未如先前一般前赴后继,而是立在原地盯着龙伯,此时这位九里坡之主仍未拔出寒月匕,反而似笑非笑如黑白无常一般,冷冷言道:“你想借我寒意锻体炼境?”
既然被龙伯识破,龇牙小儿也懒得胡诌,反问一句:“你的寒意很值钱?”
“寒意不值钱,但你龇牙小儿的命却还值几两碎银!”
生死关头忽至,缺了一颗门牙之人打算脚底抹油开溜,这洞玄龙伯还真不是他现在可以招惹,但此次以寒意锻体受益匪浅,待伤愈后必能更上一层楼,小儿猜到了开头,却没承想老家伙心狠手辣,全然打算将自己永永远远留在九里坡。
这当然不是龙伯好客,亦没有所谓的宾至如归,仅是单纯的嗜杀之意涌动,想将这漠北后起之秀扼杀于摇篮。
龇牙小儿伤重,才掠出几里地便被后者一脚踏翻,他碎骂道:“借你寒意锻体而已,有必要赶尽杀绝?”
龙伯冷笑之色遮蔽白日青天,半张老脸阴暗如梦魇,他踩着龇牙小儿言道:“难道你忘了九里坡是什么地方?冰肌阎罗虽在九宫之中,但也容不得尔等肆意妄为,你来得不巧!此时正好缺个杀鸡儆猴之人。”
九里坡之主也不抠搜,拔出寒月匕以惊天寒意侵袭龇牙小儿,既然对方想借寒意锻体,那就以无尽寒意送他上路,这也算是长辈的一点绵薄心意,江湖杀手与刺客鲜有人情味,今日也只能说是小儿自讨苦吃。
“死吧,下辈子莫要莽莽撞撞丢了性命!”
“老混蛋,你真要下死手?”
寒月匕一闪,九里坡一寸方圆隐隐凝霜,远处有个女子摇了摇头,叹道:“这些后起之秀还真是鲁莽,龙伯确实也没说错!”
她轻叩一下玉指,袖中一支“作噩”掠出,这凤尾速度极快,且生生以杀意驱散了寒意,匕首之上擦出一道火花,龙伯大惊之下不断
退后,脸颊刀疤隐隐作痛,遥想往昔仍旧历历在目,自己这狰狞刀疤便是拜小公子所赐。
白衣女子并未露出虎牙,而是轻轻踹了踹龇牙小儿,碎道:“死了没有?没死赶紧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小儿算个好汉,因为知晓不吃眼前亏,临走时大喊道:“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女子并未理会,只是朝着踏空之人挥了挥玉臂,言道:“龙伯,你还没死呢?”
当年一战虽是平局,龙伯脸颊却被留下了一道疤痕,这些年他的修为虽然精进不少,但小公子亦是今非昔比,如若不然自己早已去找她寻仇,而当年一战终究让九里坡蒙羞,他言道:“当年一战终归留了些遗憾,只是不知今日孰胜孰负!”
作噩倒悬指尖,女子轻蔑一笑,叹道:“何来如此自信?龙犀平日里作恶多端,被断了命根仍然不知悔改,若不是懒得瞧见你们父子俩,当真以为能活到现在?还妄图靠冰肌阎罗重振雄风,痴人说梦罢了!”
此时陈玉知应该已入九宫,女子朝远方眺望,全然没有把龙伯放在眼里,而后者也并未多言,既然小公子已经猜到九里坡夺取冰肌阎罗的用意,那龙伯便不会留手,只有瞧见女子离开人世才能安心。
洞玄寒意勃然爆发,寒月匕本就是以万年玄冰炼制而成,此时在龙伯全力之下冰封宫外尽半草木,春暖忽而化寒冬,小公子搓了搓玉掌轻叩一下,作噩再次掠向龙伯。
这“作噩”一刺亦称太岁,圆光正东满,阴魄已朝凝。太岁天地孕,乙酉更废兴!乃有破尽世间万物之势,此时一刺破空视寒意如无物。
龙伯以十二轮刀心硬撼作噩,亦回忆起了当年一战的点滴细节,在最后关头十二银刺被其冰封十一,余下一支乙酉作噩不惧寒意划破脸颊!这些年九里坡之主常在半夜辗转难眠,耿耿于怀之色溢于言表,他恨自己无法替儿子报仇,恨自己的寒意不够彻骨啼饥。
老家伙不怒反笑,将百里寒意积聚自身,一击之下将作噩刺尖封出一朵冰花,银刺凝
固半空难有寸进,龙伯言道:“这些年我独练寒意,只求有朝一日能将十二银刺统统冰封……小公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白衣女子迭起掌声,如同在看猴戏一般,言道:“这笑话不错,九里戏班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死活!”
寒意凝结成冰,渐渐覆如冰甲将龙伯包裹其中,一双冰雕龙翼更是摄人心魄,寒芒此时较之阳光亦不枉多让,九宫之人许多人都察觉到了寒意,纷纷掠至宫殿穹顶朝外远眺,却见有四人缓缓走进了第一乾宫,一袭青衫首当其冲。
冰翼挥动寒刺出,银刺凤尾难破甲,偶有寒意冻十二,女子轻叩挽狂澜。
十二轻叩凤尾齐出,虽是势如破竹却难以对龙伯造成伤害,老家伙愈发得意,亦对这些年苦练之寒意倍感欣慰,所有的煎熬都将在今日之后洗刷干净,他仰天狂笑又一次短暂冰封银刺,言道:“小公子,当下虽不是什么良辰吉日,但作为你的忌日最合适不过!”
白衣女子心中碎骂了龙伯几句,又稍稍轻叩几下指尖,十二银刺瞬破冰封,两人你来我往僵持不下,她独恨龙伯一身寒意冻人,竟把昂春暖意消之一空,此时穿得有些单薄,还真有些难以抵御的凉意沁入心脾。
第一乾宫之内,陈玉知忽而碎道:“用匕首就用匕首,搞得这般凉飕飕作甚?真想赏他两刀龙碎月……”
祁山郎替人解惑:“龙伯的寒月匕乃是漠北七大神兵之一,论排行更在卖布先生的玉尺之前,乃是以万年玄冰与乌钳墨钢所锻之物,传闻此匕首问世前便冻亡了许多锻造大师,九里坡之主绝非等闲之辈!”
小杂毛问道:“小公子遇上他可有问题?”
祁山郎并未回答,陈玉知莞尔一笑,回忆起了当夜面对凤尾银刺毫无还手之力的胡车儿,抖了抖衣袖:“放心,小小杀洞玄之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第一乾宫深处,一双青玉野瞳缓缓而睁,獠牙与潺潺黏液滴落,几声嘶吼影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