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马帝国的荣光成为过往,昔日的地中海经济圈宣告死亡,沉闷的中世纪降临人间,连带着餐桌也沉闷了。
中世纪人民餐桌上最常见的主食是各种乱糟糟的谷物混着杂菜铸成的糊糊(这还是条件好的人家)。
至于面包,则是骑士老爷们的食物,而且是加了木屑和石灰的黑面包,后世之人吃的面包在当时被称为“皇后面包”,是顶级的大贵族和大主教才能吃上的最高档的食物。
因此,这个时代的巴黎没什么好待的,整个城市没什么好吃的东西。
另一个位面的未来,某个德意志公主(伊丽莎白·夏洛特)曾经在一封写往故乡的信中吐槽凡尔赛的饮食糟糕至极:“茶喝起来像泡了干草的水,咖啡像是煤堆里捞出来的假豆子做的饮料,最怀念的还是故乡的啤酒汤,经常喝我才能抚慰我的胃,以避免它遭受巴黎食物的迫害。”
想到这个典故后,艾瑟尔就给两位女仆示范了一下这种啤酒汤的做法:在锅里倒上啤酒加热,然后再其他容器里分别打上一个鸡蛋,放一点儿黄油,倒上一点儿凉啤酒进行搅拌,最后把热好的啤酒倒进容器,最终加少许盐和糖。
做好示范后,艾瑟尔感慨道:“对这个时代来说,无论哪个配料都是奢侈品啊~”
然后,艾瑟尔让两位女仆照猫画虎的为百余名战斗修女各自准备了一份啤酒汤做午餐,引得姑娘们一阵欢呼雀跃,大幅度强化了对帝皇正教的信仰。
有感于食物的效果,艾瑟尔逐渐意识到:“看样子,提高美食的水平是帝皇正教未来重要的工作方向。”
谷物的重量、肉和奶的力量、盐的霸业、香料的宏图、酒的鲜血、糖的煎熬,统统可以作为增强帝皇正教的砝码,艾瑟尔开始朝着这些方向拟定计划。
四天后,做完了各种工作的火炬战团,在艾瑟尔的指引下打算先前往真心整修整然后南下定鼎【第戎】的战略,长长的队伍开出巴黎,朝着东南方向的真新镇开去,火炬战团搜刮了必要的物资,带走了必要的人。
“说到脖艮第公爵领,如今还没有彻底成形呢,占据第戎估计连一场大战都不需要吧。”
依照着与自己那个位面相似的历史,战车上的艾瑟尔思索起了勃艮第这一存在。
后世使得勃艮第闻名的东西,是焗蜗牛和各种葡萄酒,不过除了吃的之外,勃艮第在欧罗巴,也曾经显赫一时。
两年前的普瓦提埃战役,虽然法军遭遇了惨败,连法王“好人”约翰都被掳走,再缴纳了巨额赎金后,约翰才得以返回故土,在这场战役中,约翰的第四子——菲利普二世作战英勇,赢得了“大胆”之名,为了报答他英勇,约翰将经历了两次继承人危机的勃艮第公国在1363年转封给了菲利普二世。
英法百年战争当中,勃艮第公国虽然是法国王室的封臣与堂亲,但却同时也是当时百年战争中,重要的第三方势力,甚至于在此之后,未来的勃艮第还试图脱离法国,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原来仅仅是围绕第戎的方圆数十里之地,后来演变成上起波涛汹涌的英吉利海峡,下至冰天雪地的阿尔卑斯山脉的强国,成了法国国王的心腹大患。
当然,这都是另一个位面的后话了,现在才1358年,火炬战团今年就要把菲利普二世子孙的霸业种子给提前占据了。
火炬战团让战斗修女乘在没有存放物资的战车上,这支不久前创造了“攻占巴黎”伟业的军团其喜洋洋的与沿途的黑色杜鹃花丛擦肩而过,路边的碎石之间,有几种灌木在远处林子的边缘盛开:杏黄迎春花、淡粉的荚蒾、金缕梅,还有散发着和煦香气的金英花。
这道花边在远处的林子边缘绣出了一条柔和的春色,战斗修女们被这道花边吸引了,艾瑟尔也是,但她不是因为美景,她的本能感觉到了某种有特别吸引力的东西。
林子那里好像有什么值得探索的存在。
“战帅,梅尔蒂和安可作为副使会继续引导你前往真新镇,我先失陪了。”
“恭送御使。”
艾瑟尔命令两位女仆带着这些人返回真新镇,她单独有了临时的安排。
张开腰间的战翼,艾瑟尔蹬起地上的泥土,向前腾跃而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迅疾的曲线,瞬间就抵达了林子的边上,宛如一个浮掠界的高手。
披着雾霭的沃格琳德慌忙跑向远处的林子。
感应着那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艾瑟尔一步步找到了源头——一大块看上去有几分像少女的朽木,艾瑟尔端详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这曾经是她的同类。
“这木质,是榆木……”
传说,米德加德(北欧)在成为人间之前没有人烟,奥丁、威利、菲用梣树刻成了男人,用榆树刻成了女人,奥丁扶着两颗树雕,轻吹一口气,将生命吹进了树雕,正应如此,奥丁是无数人类的父亲。
艾瑟尔抚摸着少女状的朽木,“她的手,似乎再临终前仍指着天空……”
这是个战翼礼装都没有的女武神……曾和原来的艾瑟尔是货真价实的同类。
或许是为了与他人争夺业绩而透支了魔力,又没成功挣得青春苹果,导致生命力枯竭,最终遭此结局,也有可能是在寻找英灵时与附近的天使进行战斗,最终力竭而亡的,说不定死前遭遇的还是围攻。
艾瑟尔的末路,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
一念及此,艾瑟尔招呼身后的沃格琳德过来,“帮我一起挖个墓坑。”
沃格琳德挖得很起劲,艾瑟尔挖得很沉默。
人们常说富贵险中求,而对下级女武神来说,“是存亡乱中寻,温饱险中求。”
一切都实在太难了。
将曾经的同类放进坑中,填上土,随意找了根木牌当墓碑,虽然没几天这个墓碑就有可能不见,但艾瑟尔还是在墓碑前放了一块青春苹果,刚供到碑前,艾瑟尔又拿起来吃了一半,将剩余半个重新放回墓前。
艾瑟尔蹲在墓前,仿佛在凝望死去的“自己”,下定决定: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摆脱这种惨境。
她扭过头来问沃格琳德:“我绝对不会变成这样的,沃格琳德,你确定要跟我一起推动诸神的黄昏吗?”
“艾瑟尔大人,我只求惩戒一下一个名叫阿尔伯里希的尼伯龙根人。”
看着沃格琳德平静的表情,艾瑟尔不怀好意的反问:“只是惩戒一下?”
沃格琳德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贪婪,讪笑道:“把拿能统御世界的指环也夺回来,不要还给我的父亲,也不要交给诸神,由您来持有!”
艾瑟尔小人得志般的应和了下来,“那还用说,自该是本王的。”
小人必须得志,若不得志,连一丝成为大人的可能就不会有,而在神话中,小小的人如何强大?他(她)们无一例外都推翻了父辈。
仔细想了想,自己这个身体在选拔成为女武神、被阿斯加德的圣树升华之前,也不过是某个北欧小国的人类,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奥丁之子”。
而小子似乎天生都被赋予了推翻老子的命运。
就像希腊神话说的那样,天神乌拉诺斯瞅着他这一帮子女,害怕被推翻,将他们关入母亲兼妻子的地母盖亚体内,痛苦的地母盖亚撺掇子女们反抗,谁知道这帮神全是怂逼,他们不敢反抗主宰天空的父亲,除了最小的克洛诺斯,他回应了母亲的呼唤,地母于是给了他一把斩断一切的镰刀。
在母子的密谋下,有一次乌拉诺斯要与地母交配时,克洛诺斯突然出现,用他的镰刀一把割掉了乌拉诺斯“小伙伴”,克洛诺斯重创并推翻了他老爹的天下,自己成为第二代神王,他老爹死翘翘前诅咒他儿子克洛诺斯也会被自己的孩子推翻。
然后,第二代神王克洛诺斯恐惧起了自己的孩子,犹如旧日的戏码一样,他把孩子们都吞下了,而侥幸逃脱的宙斯后来复仇成功,干掉了自己的老子,成了第三代神王,而宙斯也难逃命运……
回顾完南边的神话,艾瑟尔重新品味了一下“命运”二字的重量。
“小子终将推翻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