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想到那任浩,当时仗着李傕的权势,故意来找自己麻烦,无非也只是因为自己是郭汜属下,立场不同而已。
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敢不会教他用什么方法除去蛇毒了。
后来云儿见任浩如此可怜,便对把他带回家里。
任浩心中感动,再加上周扬放自己一条生路,便在伤好之后,便凭着自己一身的好功夫被雇为保镖、押送之类的委托,不仅解除了云儿与自己今后的生计问题,还成为了她忠实的护花使者。
但云儿又岂能整天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便平时向任浩学习骑射之术,虽无大成,亦日见长进,的确不再是昔日那养尊处优的贵族少女了。
“你的意思是说,任浩也来了宛城?”周扬听完她的叙述,忍不住问道。
“他亦整天把周郎挂在嘴上呢!”云儿点了点头道,“希望有昭一日,可以报达周郎的不杀之恩。”
“很好!”周扬应道。
虽然张绣诈降的问题,仍未找到什么解决的方法,但至少眼前的云儿忽然间不再是累赘,这便少了许多麻烦。
周扬浅笑道:“难怪你敢来宛城,看来我小看你了。”
云儿收起坚强女性的一面,恢复了原本的娇弱模样,柔声问道:“那人家是否又要和周郎分别了呢?”
周扬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是的,你和任浩马上离开宛城,回到洛阳,通知徐荣将军马上做出救援安排。”
云儿在他脸上香了口,盈盈而起,却仍带着依依不舍的眼神。
周扬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等这次任务完成,回到洛阳一定要好好享受人生才行。
于是跳窗而去,消失在拥挤的街上。
看来贾诩并没有把重兵投入周扬身上,以为只靠一个云儿,一卷《春暖花开》,便打算困住他周扬了。
现在情况仍没有多大转变,但至少不再像原来那样,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太守。”
街上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让周扬停住了脚步。
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只见赵岂惊愕的眼神,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周扬暗笑这家伙,应该是知道自己易容的事情,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赵岂那表情,就好像想说“不好意思认错人”的样子,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只能傻愣在那里。
“你找我吗?”周扬这样反问,便等于告诉对方“你没有认错人”。
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去找曹操,却又觉得有点唐突。
想那张绣若真的是炸降,必然不会在这等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明目张胆地动手,毕竟对方还是对典韦这等人物十分忌惮的,否则就不会先偷他双戟了。
如今却遇到赵岂这家伙,正好可以乘时间从他口中探点消息。
赵岂回过神来,哈哈笑道:“原来真的是周太守呀!咦?云儿姑娘没有侍候好吗?”
周扬至今仍摸不清,这家伙到底是敌是友。
以前跟着成炳的时候,仍是见了姑娘就说不出话来的骑兵,如今一穿上铠甲,倒有几分武将的风范,说起话来也颇为大方了。
就是不知道赵岂是否会像成炳一样,于是便出言试探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正打算找你到洛阳去与成炳,咱们三人一起去逛青楼,如何?”
赵岂脸色微变,奇道:“周太守竟能对如此美色,全不动心,更何况是如此痴情的女子。”
周扬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由始至终都不动声色,暗暗观察对方的言行举止,甚至每一个眼色与心理活动。
“兄弟如手足。”赵岂喃喃念着刚才那句话,显得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笑道,“没想到周太守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不过现在好了,今后张绣投在曹公帐下,我也可以继续为周太守效力了,不知道成队长现在可好?”
“要改称成兵卫了。”周扬微笑道。
“兵卫?”赵岂奇道,“当年成队长是我的上司,为何如今仍只是一员门下督盗贼?”
自从汉献帝迁都许昌以来,曹操便开始正式任命麾下文武各封职。
周扬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太守,然而在他心中,成炳始终只是历史上的无名小辈,虽对他有恩,但是与徐荣、徐晃、乐进、李典这么多的名人武将相比,仍是相差一定的档次,包括眼前的赵岂也是一样。
况且成炳也没有在洛阳建立过多少功绩,因此至今仍是负责洛阳巡察导从等事的门下督而已。
可是周扬听赵岂的口气,似乎官职还比成炳更高一些,不禁问道:“赵兄弟现居何职?”
赵岂却道:“周太守不要觉得我是小看成兄弟的官职,只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想要让你知道。”
周扬见他神色奇怪,也很识趣道:“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吧!”
事实上再怎么换地方,仍是在宛城之中。
之前在许都的时候,身边便已有了张绣的细作,更何况现在人在宛城,自然做什么说什么,都不可能避得开对方的耳目。
不过赵岂之前的语气,说得好像张绣是真降一样,今后真的会一起共事似的,如今又有多重要的事。
周扬自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隐蔽的地方,更没打算真的换个地方,只不过刚好借机回去那青楼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把他和云儿反锁在里面。
回去看看也好,无论云儿是否安然离开,都可以真正少一分担心。
但他们到了房门口的时候,却是一切如常,门也没锁,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进房之后,赵岂随手关门。
“现在可以说了么?”周扬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刚一坐下,顺势瞄了一眼窗口,又像是有人跳窗离开的样子,看来云儿应该安然离开了,心下稍安。
赵岂给自己倒了口茶水,才道:“其实我知道周太守至今仍是心存质疑,信不过我赵岂,对吗?”
周扬没想到这以前傻头傻脑的小子,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哪还好意思否认,只能浅笑道:“毕竟张绣投降仍未构成事实,你我也还算是各谓其主,希望赵兄弟不要见怪。”
赵岂道:“我哪会见怪,所以今日找你说的事情,就是为了表示我仍与周太守你心存旧日情宜。”
周扬点了点头道:“那你就说说看。”
赵岂又道:“其实,我目前是在张绣帐下任职骑兵伍长而已,比起当年在董卓营里的武官大不了多少,所以也没有嘲笑成兵卫的本钱,但我这伍长却与其他伍长完全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周扬问道。
“周太守应该知道胡车儿此人吧!”赵岂道。
当日周扬躲在树林里的时候,便是让胡车儿察觉到的,那时就奇怪赵岂怎么投在了张绣麾下,还跟着胡车儿一起巡察帐营周围。
而胡车儿乃时张绣的心腹,就像曹操身边的典韦一样。
对方忽然提及此人,必然涉及到更深层的情况。
“胡车儿身边有一批非常厉害的剑客,专门负责探听敌人情报与刺杀破坏的工作,”赵岂继续说道,“而我所统领的骑兵,则是张绣最核心的机密军队。”
张绣曾经驻守金城,常与羌人、西凉军在战场上打滚,若没有一支强劲的骑兵,绝不可能在脱离董卓势力之后,仍有足够的实力在宛城独立。
赵岂口中所说的机密军队,应该就类似于曹操的虎豹骑了,只是不知道其实力与虎豹骑相差多少,但他能透露这些事情,足见其心可信了。
“那又如何?”周扬又试着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张绣今后便是曹公的人吗?那这些事情我们早晚会知道,也算不上是什么机密了。”
“张绣的确是打算投降曹公,但他身边的人却不这么认为,”赵岂摇头道,“比如他的军师贾诩,他便认为,至少应该与曹公打场漂亮的胜战再降,才能够获得更高的筹码。”
周扬心中恍然,张绣的确是依靠着贾诩的智谋,先后两次击败了曹操。
直到曹操与袁绍即将开战之时,所有人都看好了袁绍,贾诩才建议张绣,选择在那时候投降,让曹操不但免除了后顾之忧,还增添了一股新力军。
最终加入了曹操阵营时,也的确得到了不亚于夏侯惇多少的封邑。
听他这么说的话,莫非张绣并非诈降,而只是想看看曹操有多少斤两不成?
不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应该把曹操诱来宛城。
若非曹昂与典韦舍命护主的话,曹操八成是逃不出宛城的天罗地网。
因此张绣是真的想干掉曹操,然后再乘势打进许都取而代之。
“那你究竟是打算告诉我什么?”周扬终于忍不住,希望快点问到正题了。
“在下只是希望周太守小心,因为无论是张绣的核心骑兵队,或者是胡车儿的手下这批剑士,相信曹公与周太守都能够应付得了。”
“所以呢?”周扬对这观点仍有所保留。
毕竟胡车儿能够偷走典韦兵器,再将他刺杀,据说又是“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的力士,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可是对方却像在说一些虾兵蟹将似的,这让周扬隐隐觉得不妥。
究竟张绣这家伙,还有什么对付曹操的实力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