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双手收拢,死死地紧握着。
顾笙坐在椅子上歇息了一会儿,便收了收肚子,轻推开椅子,朝着厨房走去。
男人的耳朵微动,眼底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秒被敛起。
“我来收拾就好,你上楼休息会儿。”顾笙听着滴滴答的流水声,凑上前,阻止了男人的动作。
“不用。”席南城的身子侧站了站,彻底挡住了顾笙的视线,不紧不慢地清洗着碗碟。
他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顾笙见状,便接过男人清洗好的碗,拿着干净的抹布擦拭干净,放在了橱柜里。
两人的接力赛式洗完,不到几分钟就完成了。
顾笙催促他上楼,再次为他量了体温,降低了些,但是还是高烧的状态。
席南城躺在床上,灼热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她,眼底掠过一抹深思。
顾笙坐在床边看向他,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缩了缩脖子,弱弱地问道,“怎么了?”
这男人一般出现这样的状态,要么就是准备算计人,要么就是已经挖好坑了。
“去戴个口罩。”
男人薄唇微掀,犹如高烧的原因,声音透着一抹沙哑,却极其的性感。
“啊——???!!!”顾笙张大了嘴,一头雾水地望向他。
戴口罩?!
她又不出门,戴什么口罩。
“不……”用的。
他是怕把病毒传染给她吗?
话音未落,席南城似是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去。”
顾笙虽心有疑惑,但他毕竟是病人,就当做是满足他的恶趣味了。
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再踏入房间时,手里多了一个口罩。
男人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微挑了挑眉眼,示意她戴上。
顾笙挣扎了几秒后,还是乖乖地戴上了。
“现在你可以休息了吧。”顾笙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口罩里传来,带着一抹无奈。
一番折腾下来,她此刻也很累了,但却还是强打起精神,不在男人面前露出一点的破绽。
席南城掀起被子,拍了拍旁边的床位,嗓音磁性,“上来。”
说完,还低咳了两声,眉头微皱。
“我不困,你休息。”顾笙轻摇了摇头,拒绝道。
他现在高烧未退,她不放心。
席南城忽而一脚踹开了被他掀到腿上的被子,风轻云淡地道,语气里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小任性,“那我也不睡了。”
“……”
顾笙简直被他这么幼稚的动作给雷到了,瞪大着瞳孔。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席南城吗?
他现在是在跟她耍小孩子脾性吗?
都说生病的人会……撒娇。
撒娇!?
这个词竟然会出现在席南城的身上!?
顾笙很快就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
不!刚刚肯定是她产生了幻觉。
对!!!一定就是幻觉!!!幻觉!!!
可男人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此刻的举动有多不妥,就这么坐在那里,倔强地望着她,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暖和的光线,柔和了他的坚毅的棱角,平日里那么冷漠强势的人竟显得有几分的脆弱。
顾笙母性大发,不忍心拒绝,只好顺了他的意,躺在了床上。
途中想要扯下口罩,却被男人阻止了。
席南城缓缓地磕上了眼睑,搂在她腰间的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顾笙瞪大着眼睛,僵硬着身子,望着天花板,垂放在身侧的左手死死地握紧,指甲陷入了肉缝里。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着清醒。
“睡觉!”
席南城将她的身子翻了一个身子,背对着他,男人的头抵在她的后背,低沉而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笙僵硬的身子慢慢地得到了放松,应付性地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男人的手不知碰到了什么按钮,透着窗帘照射进来的暖暖的阳光在一秒内消失,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顾笙调整着呼吸,想给男人营造一种她已经睡着的假象。
席南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带着哄睡的意味。
顾笙原本还能挣扎几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睡意越发地浓烈,她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磕着,几下之后,猛地惊醒,再磕上……
如此反复一番折腾后。
在男人有意的哄睡下,最终还是慢慢地失去了意识,那睡意彻底让她沉沦。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自己最终被困在精神病院里,席南城来看她了,身旁站在一个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与男人极其相似的女孩,那小女孩在冲着她笑。
可那笑容,似曾相识……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画面刺痛了她的眼睛,顾笙开始挣扎着,拍打着那门,嘴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耳边也是嗡嗡作响,外界的任何声音她都听不见。
男人薄唇微掀,似是对她说了些什么话,可她却一个字都没听见。小女孩也朝着她说话了……
最后,顾笙看着他们离去,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十指相握。
却无力反抗。
而在顾笙陷入深度睡眠的那一秒,席南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眸中没有一丝朦胧,眼底一片清明。
顾笙在睡梦中翻了一下眼身,男人就这么紧紧地盯着她,一瞬不瞬,薄唇紧抿,眼里那复杂的情绪似是要溢出来般,似是有星光在闪烁着。
那文件里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循环播放,侵蚀着他的每一个细胞,深入骨髓。
心脏剧烈地撕扯着。
那原本被挖去的部分,居然又重新的鲜活,那刀绞一般的疼痛在叫嚣着,肆虐着他的灵魂。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是他……
席南城眼底涌起了一场世纪级的暴风雨,似是要将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他不会再放手的!不会!!!
顾笙在噩梦中挣扎,却怎么也逃不过,也无法挣扎,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一般。
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无力,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双眼里有着茫然,心脏那处残留下的余痛,令她一时之间竟分不清现实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