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次日,祁城笙依旧未归。
赵国公府刺杀一事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众多举子和百姓齐聚在宫门口静坐,以谢倾暖雪灾救,报恩为由,求陛下处置赵国公府。
京城沸然,处处都在议论此事。
“谢倾暖”三个字俨然成了一股风潮,走到哪儿都被人挂在嘴边,然而作为话题的主角,谢倾暖对此一无所知。
“如何了?”谢倾暖看着墨涵挑了帘子进来,坐直了身子,急声道,
她有些痛恨自己动弹不得,外伤虽不致命,但严重影响行动。
她被拘在池墨斋里,什么消息都要靠着帘棠和墨涵,哪儿都去不得,只能着急。
“出事儿了!”
墨涵脸色难看,“赵老夫人抱着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撞在了勤政殿外的白玉狮子上,人昏死过去了。”
“太后听了消息赶过去,给赵家老夫人撑腰,把这事儿,暂时压下了。”
赵家老夫人能得免死金牌,是因为她曾舍命救过太后,二人交情一直不错,就连夏季去行宫避暑,都会带着赵老夫人一起。
谢倾暖最开始担心的就是这个,没想到,太后还是出面了。
“那为何都还聚在宫里?”
墨涵犹豫了下,“听说淮阳王和殿下都不愿意就此揭过,还在宫里对峙着呢。”
谢倾暖皱眉,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以舅舅他们对她的爱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陛下是个孝子,无法忤逆太后,赵老夫人又有免死金牌在手,要把他们一锅端了,难免触怒太后和陛下。
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袁家覆灭的由头在哪儿,若是因此让陛下对袁家起了芥蒂,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去准备马车,我们进宫一趟。”
她没有传召无法擅自入宫,但好在有祁城笙给她的血莲坠子,这是皇后的象征,靠着这个,她也能在宫里通行无阻。
“不行,小姐,爷吩咐了你身子还没好,必须躺着静养。”
墨涵连忙摇头,退了两步,好言好语的劝着,“小姐放心,有殿下在,不会有事的。”
谢倾暖心里着急,就是有他在,加上他舅舅兄长几个那豁出命的架势才更让人担心。
赵家不是重点,失去了圣心的赵家,就没有威胁,给太后一个面子揭过算了。
他们受得委屈,陛下自然从别的方面会弥补回来。
可祁城笙他们,一碰到她的事儿,就毫无理智可言了,她必须去劝着点。
“快去,否则之后也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谢倾暖沉下脸厉声道,墨涵看着她,有些后悔把消息传进来,现在怎么办?
她真能让小姐顶着一身伤进宫?爷不会劈了她?
“是小姐。”
最后,墨涵还是妥协了,他们爷都怕小姐,真要是被赶走了,她还能去哪儿?
反正爷怪罪下来,有小姐维护着,应该能少受点罚。
谢倾暖被扶着起身,伤口有些刺疼,她不适的皱了皱眉,墨涵上前为她穿好狐裘。
一打开门,冷风迎面刮来,谢倾暖踉跄两步,险些栽倒。
好在墨涵早有准备,一把扶住她,“小姐,要不就不去了吧,你想说什么我们传信到宫里,爷一样会知道的。”
“走吧。”谢倾暖站稳身子,深吸了口气,率先出了池墨斋,墨涵看了下,叹了口气追上去。
皇子府的马车入宫,谢倾暖没有露面,只让墨涵递了坠子过去,就放行了。”
谢倾暖早就打听好了,他们都齐聚在御书房里,到了内宫门口,她下马车步行过去。
以她以往的体力自然是不成问题,可如今……伤重难行,没走两步,双腿都在打哆嗦。
谢倾暖苍白着脸,扶着宫墙大口喘气,她感觉行动间似乎撕扯到了伤口,疼的冷汗直冒。
“小姐,别去了,你扛不住的。”墨涵在一旁苦口婆心的规劝。
这才走了多少路就已经不信了,再走下去,她怕人直接晕过去,那她真的就万死难辞其咎。
“不行!”
争执间,一顶轿子出现在转角处,朝着他们而来,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刹那,风卷起帘幕。
“停下!”
男子清越温和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太监们压低轿门,一双手分开帘幕,躬身走了出来。
“郡主,你怎么在这儿?”
是祁城楠!
他穿着银白色的大氅,剑眉星目,寒风中衬得身影挺俊,贵气非凡。
“给大殿下请安。”
谢倾暖和墨涵齐齐见礼,祁城楠虚扶一把,“不必多礼,你身子这般,怎么进宫来了?”
旁边的小太监看着自家殿下,互相眼神交流着,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主动同除了二殿下之外的人说话。
还是个女孩子?
郡主,哪个郡主?众人纷纷猜测着谢倾暖的身份,她进宫次数极少,又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因此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还是个生模样。
“我不放心他。”
她压低声音,身子又抖了下,祁城楠见状,大抵知道了她要去做什么,御书房发生的事情,他是皇子得到消息总比别人快了些。
“你,还是不去的好,皇后娘娘也去了,她把阿笙视若性命,他为了救你把自己折腾成那样,必定……”
谢倾暖知道祁城楠是好意,摇摇头,“我必须去,否则一直僵持着,会出大乱子。”
有时候是非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权衡利弊。
赵国公府私产尽数被烧毁,赵煜身亡,国公府鸡飞狗跳。
已经够了!
大概是赵家气数未尽,天意如此,他们执着下去,只会触怒龙颜。
“那好吧,我也正好过去,一道去吧。”
他看了眼谢倾暖摇摇欲坠的身子和惨白的面色,推开两步,“不介意与我同乘一轿吧?”
就这么走过去,人怕是也扛不住了。
“那就多谢殿下了。”
这次谢倾暖没有拒绝,上了祁城楠的轿子,她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一昧逞强,走到半路就昏厥过去了。
风雪被隔绝在外,谢倾暖冰凉的手脚才回了些温度,祁城楠看着她,忽然问到,“郡主,你可知,阿笙与祁城镜之间,有何过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