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暖和祁城笙并肩走到五楼的雕花阁,隔着一扇门都能闻浓郁醇厚的酒香。
“去,再拿几瓶酒来。”
“来人,有人吗?拿酒来!”
“砰!”
伴随着醉醺醺的叫骂声响起一道巨响,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嘭嘭嘭’的碎了一地,谢倾暖听着凌乱而踉跄的脚步声朝着门边靠近,门被一把拉开。
“你们耳朵都聋了吗?让你们……”
风珣弋满面酡红,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胸前的衣裳浸湿了一大片,随着他说话,大股的酒气扑面而来,闻着都让人有些昏沉。
谢倾暖正打量着,眼前突然止一黑,一双手捂在了她的眼睛上。
“祁城笙,你干嘛?”
她奇怪的去扒他的手。
“不堪入目,非礼勿视。”
祁城笙声音浅淡清冷,端的是一本正经,谢倾暖嘴角抽了抽,非礼勿视?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怎么觉得有些滑稽?
这位爷是忘记了他都做了些什么吧?
“阿笙?”风珣弋略找回了几分理智,试探的唤道,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以阿笙的原则怎么会踏入天音楼这种地方?
祁城笙瞥了他一眼,抬手对着屋内的茶壶一吸,茶壶自动朝着他飞来,在风珣弋的脑袋上定住。
“给我好好清醒清醒再说话!”
他撤手,茶壶里的水倾泻而下,浇在风珣弋的头上,风珣弋只觉地浑身一凉,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早先离家出走的理智也恢复了几分。
“蚀歌!”
“是。”蚀歌立即出现,拽着还没有完全回神的风珣弋消失在二人的眼前。
待他离开后,祁城笙才放开手,“可以了。”
谢倾暖睁开眼,就看到眼前一地狼藉,满屋子的空酒瓶子,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见祁城笙微微蹙眉,抿唇偷笑,吩咐小厮寻人上来清扫,点上了檀香,熏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勉强将酒味散去了些。
“进去等着吧。”
谢倾暖率先抬脚进了雕花阁,祁城笙也跟了进去,一盏茶的功夫,蚀歌领着梳洗整齐的风珣弋进门。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倾暖总觉得他的脸色看上去比寻常时候更加苍白透明。
“阿笙。”
风珣弋低垂着脑袋,怯怯的唤了一声。
“不想活了?”
祁城笙侧身坐在椅子上,冷冷的问道。
“没有。”心中愁苦,借酒浇愁罢了,风珣弋声音苦涩,眼底闪过抹难堪。
那日的场景总是在脑海中徘徊,尤其是他说的那些混账话,结束了啊,都该结束了,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活在地狱里,哪里有资格伸手触摸阳光。
“你身子什么情况你不知道?”祁城笙微微抬高了声音,显然动了怒意。
风珣弋垂首不语,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二人之间气氛冷凝,谢倾暖和蚀歌交换了个眼神,皆是无奈。
“让小二去准备些醒酒汤。”
谢倾暖对蚀歌使了个眼色,看了眼冷着脸的祁城笙,对着风珣弋笑道:“珣弋你先坐着吧,他也是担心你。”
蚀歌吩咐小厮后进来就见一室沉默,想了想,还是对风珣弋道:“风少,爷前两日为了救你,内力折损了大半儿,到如今还没有恢复,你倘若再次毒发,爷也是束手无策了。”
乍闻此事,谢倾暖和风珣弋都是一惊。
祁城笙为了解毒内力受损?她一直以为是虚亏过度,将养段时间就能调整好的。
“阿笙,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风珣弋满面愧色,他这破烂身子,什么时候都是个累赘,以前不觉得有多痛苦,遇到那人之后,绝望一点一点的蚕食了他的心。
祁城笙没有说话,只凝眸看着他,良久,低声道:“要忘记么?”
他曾经也想过,回忆太痛苦,不如忘了罢,但当机会摆在眼前时,他还是选择了回忆。
连心爱的人都忘记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
风珣弋坚定的答道,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祁城笙并不多劝什么,只平静的看着他,“再有下次,我就杀了她。”
谢倾暖愕然,祁城笙说的人是华瑾?
她一直都知道祁城笙行事霸道狂狷,恣意随性,但如此轻飘飘的说出杀了当朝军权在握的侯爷,是不是太嚣张了些?
“阿笙!”
风珣弋猛地抬高音量,一贯平和的眼睛里生出了几分怒意,“别动她!你就不能放我自己来决定吗?”
谢倾暖颇为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吵架归吵架,当着她的面儿,她要怎么办呢?
“阿笙,华瑾于我,就如同小嫂子对你一般重要,是心头的肉,磕着碰着都疼的撕心裂肺,你该懂我的。”
风珣弋痛苦的抱着头蹲**子去,声音充满了疲倦。
谢倾暖一时不妨,就成了他们话题中的敏感人物,很是无措的站在一旁,怎么突然就把她牵扯进来了?
她也觉得奇怪,祁城笙是最洒脱的人,从不勉强旁人,为何在风珣弋的事情上这般倔强,不惜以华瑾的性命相逼?
“祁城笙……”
她刚开口,就听祁城笙道:“风珣弋,你忘了你是为什么活到如今的吗?”
“爷……”
蚀歌上前两步挡在风珣弋与他中间,干笑两声,“风少一时糊涂,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祁城笙一拂袖,直接将蚀歌的身子甩开,快步过去揪着风珣弋的身子就把他拎了起来,“你忘了你为什么能够活着,你忘了阿影吗?”
风珣弋高涨的怒气瞬间熄灭,眸中的色彩也逐渐暗淡,颓然的垂着头,哑声道:“我没忘。”
阿影是谁?能对风珣弋产生这样大的影响?
谢倾暖听得一头雾水,蚀歌见状,适时的低声解释道,“阿影是风少的哥哥,风珣影,当年是殿下的伴读,后来因为风家被查出附逆,满门株连,生死关头是风珣影拼死把风少送离,但风少在逃亡过程中被亲信出卖,落入敌手,月余后殿下找到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风家……当今的丞相也姓风。
“他和丞相之间,有什么渊源?”